“爷爷，我要离家出走，你们一个个的都偏心阿离。”陈洛凌撇了撇嘴，不满道。
老爷子满腹心事总算有了出口，他长叹一口气，道：“你以为我们陈家出世仅仅是为了阿离？洛凌啊，当年的事情，爷爷对不住你。”
别看他这孙子人前嬉笑怒骂，可他比谁都清楚，当年陈洛凌的满腔抱负，都被葬送在陈家这陈旧的规矩里。
陈洛凌眼眶热了热，当年的事情，不能说谁对谁错，他的确负了当年的殷天麟，可如今的殷天麟，也负了戈城。
“爷爷，都过去的事情了，还提他做什么，不过老头你的心意我领了哈，今天天气不错，我出去溜溜。”说着，便往外走去，像是要逃避什么似的。
“爷爷——”慕容离心中有话，却不知从何说起，但她的眼睛中，却泄露了对陈洛凌的担心。
陈老爷子叹了一口气，拍了拍慕容离的肩膀：“丫头，由着他去，这么多年了，他也该好好思考了。”
陈家倚山而建，很容易，便能找到一处幽静角落，就这么度过一天，也不是什么难事。
青山枯萎，寒意森森，陈洛凌倚靠着冰冷的墙，闭目沉思，前尘往事，在脑海中倒放，他脸上有些许疲惫。
“说好了让我送你回去，却一个人躲这里清净，哥，你也太不厚道了。”抬眸望去，只见慕容离眼睛中噙着笑意，温暖和煦。
寒风过境，无法磨灭。
“我的错。”陈洛凌答得坦然，显然不想有人来打扰，但慕容离第一次失礼地闯了进来。
“哥，陈家都已经出世了，你为什么还这么难过？”慕容离与陈洛凌并肩而立，孤独的少年旁边有了少女的陪伴，仿佛不那么孤独了。
“我没难过。”陈洛凌嘴硬道。
“哥，若是你想做什么，便去做，不管你支持的是谁，你永远是我哥哥。”若是他要支持殷天麟，她也不会反对，毕竟她们跟殷天麟是对立的两面，若是走到了那一步，也没什么好埋怨的，毕竟，造化弄人。
忽然间，慕容离额头一痛，竟然是被陈洛凌给敲了，力度还不轻。
慕容离抱着发疼的额头，迎面看到陈洛凌眼睛里的清澈：“你想什么呢，外界的事情，再怎样与我不相干，更何况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你是我的妹妹，是小姑姑唯一的孩子，我们才是最亲近的人。”
更何况，那人已经不值得他付出了，虽然当时抽身而去的是他，但成为肆无忌惮强取豪夺的人，并非全部都是他的过错，人最难抵抗的，是自己内心的贪欲。
他曾经提醒过殷天麟，却更确定殷天麟的偏执和疯狂。
往事不可追！
“不管怎样，你是我哥哥，我还是不希望你消沉下去，所以哥哥，赶快振作起来吧，等我下次再来，可不希望再看到你这幅状态，你还这么年轻，还有更广阔的世界。”慕容离眉眼弯弯，安慰陈洛凌。
陈洛凌勾唇一笑，明白了慕容离的苦心，却不想把自己内心的脆弱露给慕容离看，便道：“你当我是鸟吗，还广阔的世界。”
“不过你放心，等下次再见，你哥哥依旧是你哥哥。”陈洛凌揉揉慕容离的头发，安慰道。
但很快，他发觉了不对：“你要走？”
“是啊，回家的感觉真好，可戈城还有我要守护的东西，所以，下次再见吧，哥哥。”慕容离勾勾唇，眼神温暖，从她的眼睛里，陈洛凌看到了他曾经的心境和追求。
“爷爷和我爹大伯她们，你准备怎么办，到时候肯定又是一场鬼哭狼嚎。”想到这些天大家对慕容离宝贝的样子，陈洛凌非常笃定地说道。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慕容离临走时，大家都依依不舍，尤其是老爷子。
“丫头，你就回来这几天，爷爷的鹦鹉想你了怎么办？”老爷子一本正经地说道。
大家噗嗤一笑，这老头，说想念都那么迂回。
慕容离抱了抱外公，道：“外公，若是以后不忙了，我会经常回来，再好些，军中稳定，把您孙婿也带回来瞧瞧。”
被慕容离这么一哄，老爷子顿时眉开眼笑：“好，那我就等着你们，别让鹦鹉等太久。”
是别让他等太久吧。
长久没有再感受到亲情的慕容离，可不愿意打破这种难得的融洽，道：“知道了，爷爷。”
策马扬鞭，曾经的少女，变成了一个成熟的女孩儿，可眼睛中的清澈，却一如往昔。身后，是温暖的家人，面前是岁月无尽的守护，以及守护着戈城和她的人。
公孙朗，我回去了。慕容离在心中默念。
皇城，朝堂之上，气氛冷凝，竟然让人有先皇在世的感觉。
这几日，皇上越发冷肃起来，自从立了文豆蔻为后，这种感觉便越发明显。
殷天麟坐在皇位上，有种唯我独尊的气魄，他的嘴唇紧抿，给人不可冒犯的感觉。
在场的大臣们，心中知道殷天麟的举措，明知不对，但身为朝中第一人的文绮都没说什么，他们也不敢说。
“皇上，听闻近日境况，公孙朗的争权之心已经出现，臣以为，为了天枢太平，还是不要打仗得好。”一位大臣，面上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实际上，他还有后面的话，只是不敢说。
为了一个女人，大动肝火，实在不值，可却没有一个人，敢说后面的话，除非他想死。
殷天麟盯着下方，半晌没有说话，他的神色冷漠矜贵，让人觉得不可冒犯，就连他做的事情，也让人觉得奇怪。
堂堂一个天子，何愁没有美人。慕容离虽然貌美，又有功夫，可也并不应该是非她不可。
殷天麟隔着珠帘帽檐的目光静静看着说话的人，眼睛中冷意毕现，只是隔着不算近的距离，它能够传达出来的，不过是疏离。
“没想到，天枢的大臣，都厉害到能决定圣意了，公孙朗既然争权之心已起，朕又为何要留这个心腹大患？”
他说的直白，在场人俱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