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总是难测的，可能上一秒一个想法，下一秒又是一个想法。
亲兄弟也能背后捅刀，屠狗辈也会仗义执言。
阿肥盘腿闭目，认认真真听八师兄讲道。
从最基础的灵气运用一直讲到五形的生相生克，最后更是亲自执剑，一式一式分解剑诀。
阿肥就像一颗干枯的种子终于遇上了甘霖，开始疯狂吸收着水分，有勃勃的生机蕴在其间。
阿肥什么天赋没有，唯独记忆力强，只要愿意，他可以记住每个人说过的每一句话。
这也是他为什么可以逆推梦境的原因，即使有一些其他的因素在干扰，他依旧可以回忆起一些东西。
从各位山主等中坚力量回归以后，往日懒懒散散的气氛一扫而空，整个太虚观机器一般动了起来。
平日里师父不催绝不碰剑的弟子们也开始早早地起来舞刀弄枪，大家都在积极准备着、等待着那一天来临。
另一边，众妖也在罗列出各种破解轮回幻境的方法，俨然已经进展不小。
可沾染上轮回二字，就没有一个好对付的。
轮回幻境亦是如此。
敢作为太虚观的最强防御，一定有其独到之处。
阿肥双指翻飞，时而做莲花状，时而如蝶舞，越使越是精熟。
颜文凤看在眼里轻轻点了点头。
把期望值降下来，不以自己的水平为要求，小师弟其实还蛮不错的。
控五行之术已经练得相当不错了，如今小师弟已经可以聚出一大团水，并且在他的启发下成功悟出来了化冰之术。
毕竟是朔北土生土长的人，从一出生开始，冰就印在了他的魂里。
就像西天的人天生就比旁人神识强大，南野的人天生就身体强健。
这就是“群体天赋”。
当然，像控五行这种低级术法，他们这些做师兄的都是无师自通，师父从来没教过，但小师弟不同，他的天赋并不高，需要从根基开始修炼。
阿肥把师兄的话都记了下来，独自坐在地上修炼，颜文凤则悄悄观察起了小师弟的修为。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小师弟虽还是在气海境，但扎实到无与伦比的灵力还是让他心头一震，这种无形之中的感觉，甚至隐隐压了当年的自己一头。
“什么时候，小师弟竟然也有这份修为了！”
那份气息，绝对是真真切切的气海境大圆满，按小师弟的天赋这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事。
颜文凤有些诧异，可转念一想，又明白了。
“有那样的故事，这种修为其实还算低了。”
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那日晚上师父和自己所说的话。
对于五行的控制越来越熟练，阿肥想了想收回一只手，张开五指，每一指上各出一行，下一秒他闭上了眼，单手握在了一起。
颜文凤猛的一惊，想要阻拦却已经晚了，小师弟的五指并拢，五行随之对撞在了一起。
五行生相生克，最忌冒用乱用，尤其是绝对不相容的两种。
比如水火，比如金木。
想要融合多种属性，必须辅以奇物。
可下一秒，颜文凤就瞪大了眼睛。
有混沌灵力在阿肥掌心凭空出现，虽只有一丝，但那种危险的感觉他记忆犹新。
混沌灵力在阿肥的掌心漂浮，没一会就一阵闪烁重新崩溃成了五行，随后湮灭在了虚空中。
阿肥大口大口喘着气，自己那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气海，第一次有了虚弱感。
往常都是自己被人家打到昏迷，但这一次，他明显感觉到身体一虚，那是灵力大幅度抽空导致的虚弱。
“这……”颜文凤指了指阿肥的手掌，道：“小师弟，你能再来一次吗？”
阿肥点点头闭上眼，重新汇聚灵力。
这一次比起之前要费上更多时间，但好歹再次聚起了五行，轻轻一握混沌灵力再现，不过也只是昙花一现，还没来得及欣喜就再次消散了。
“八师兄，不行，控制不住，而且灵力都要耗光了。”阿肥的手臂一阵乏力，脑袋也开始变的昏昏沉沉的。
干咽了口唾沫，颜文凤摸了摸阿肥的脑袋轻声道：“今天就到这里吧！恢复恢复，明天再继续修炼。”
阿肥听罢却摇头强笑道：“没关系的八师兄，我还可以。”
颜文凤笑着摇了摇头。
“修道不能急于求成，过分的焦急会生心魔，入歧途，小师弟你的天赋不行，就更要注意这些。”
可话刚说完颜文凤就苦笑了一声。
倘若能使出混沌灵力来说都算天赋不行的话，那它岂不就是废物一个了？
不过这种话是绝对不能说出来的，骄妄之心不可有。
“混沌灵力啊！”
颜文凤暗道。
这么些年了，他只在大师兄身上见着过一次，连八位上仙都没这份本事。
而大师兄博丘也凭借着混沌之力让公孙止忌惮不已，不敢放言他是太虚观第一弟子。
修为高绝天赋惊世者无一不是心高气傲之辈，但在混沌之下，无人敢傲言天骄。
纸人之强可睥睨上仙，但仍伤在了博丘的一双铁拳之下。
这就是混沌的力量。
在遥远的天河海，它还有一个名字，叫归墟之力。
阿肥听了师兄的建议，盘腿坐在地上开始缓缓恢复起自己的灵力。
这一次，他明显感觉到了体内的变化。
青色灵力染上了一层别样的光晕，量不曾变化，甚至比以往还要少上许多，但自己的修为却在诡异地增长，没一会就和曾经的墨色气旋比肩，并且……在其基础上更进了一步。
阿肥呆住了，他的认知被彻底打成了粉碎。
气海境的极尽到底在哪里？是否还能在如今的基础上更进一步？
所谓的大圆满，其实只是起步吧。
绝代天骄的起点。
颜文凤刚要走却察觉到了阿肥身上的气息波动，当下灵机一动，索性盘腿坐在阿肥背后，指尖翻飞点在阿肥的各大穴道上，精纯的灵力透体而入。
轰的一声闷鸣，阿肥体内骤然爆发出一股森然水汽，化成个球包住了两人。
那是清虚子打入阿肥体内的无垢灵水，筑基的圣物。
青色灵力旋转不停，速度越来越快，有龙吟道鸣声从阿肥体内传了出来。
那是入道时的异像，代表着无与伦比的潜力。
自古就有记载，有人出生时电闪雷鸣风雨交加，有人母梦神只而诞子，有人了却尘缘入佛时有诵经声震天，这些都是异像。
无垢灵水被彻底激发了出来，一遍一遍洗涤着阿肥的身体，将灵力内的杂质依次剔除了出来。
颜文凤能看到丝丝黑气从小师弟身体里往外逸散，阿肥的身体越发透明，最后竟隐隐约约能看到五脏六腑。
青色灵力旋转到了极致，随后骤然一停，由外至内坍缩成了一团，后汇聚成了一方小小的青色道基。
归灵力而成道之基础，是为：筑基。
同一时间无垢灵水彻底融入的阿肥体内，包裹着他的心肺，包裹着他的脊骨，然后从阿肥的意识中消失了。
青色道基愈发青翠，初入筑基境就涨到了筑基三层。
睁开眼，阿肥欣喜地道：“师兄，我入筑基境了。”
“不错！”压住心底的震惊，颜文凤揉了揉阿肥的脸。
“入了筑基境，就要学习更多的法术了！”
伸手一招，腰上的细剑嗖的一声飞了出去，在他的控制下耍出一套精妙的剑法。
“师兄，我要学！”阿肥瞬间变出星星眼。
剑仙潇洒绝伦的气质，吸引了无数初出茅庐的小道士，那一日师兄在永安殿前醉酒舞剑，迷的不止太虚观的师妹。
阿肥也想同师兄一样。
他没见过师兄杀人，但想来也是潇洒无比吧，不似自己一样手忙脚乱的，还时常吃瘪。
操控着细剑划出道道玄妙的痕迹，然后双手一收，细剑唰的一声干净利落地收回了剑鞘。
“想要成为剑修，需要很强的天赋，小师弟，你的基础尚未打牢，此事还是……”
“是这样吗？”不等师兄说完阿肥就从背后抽出铁剑，将自己之前回忆起来的剑诀使了一通。
剑光如流水，紫光之下熠熠生辉，亮瞎了颜文凤的双眼。
这一套剑诀他从没见过，阿肥使出来以后自己甚至可以看出很多破绽，并不是套完整的剑法，但这套剑法，绝对是纪元前的产物。
那是与当今时代截然不同的剑法，是一种已经消散在岁月长河中的古老剑术。
看看阿肥，再看看自己，颜文凤有一种恍然若失的错觉。
“行，我教！”
山上学着剑术，山下紫光外却悄然出现了一个黑衣人，正是豹四此前消失的地方。
盘腿坐下，一丝魔气从黑衣人的指尖延伸了出去，直入紫气之中。
他有他的傲气，他和山洞之中的那群妖魔鬼怪谈不到一起。
黑气和紫光融为一体，圣洁的力量让他极不舒服，甚至开始逼迫着黑气反攻自己。
“哼！”黑衣人冷哼一声，在手腕处轻轻一划，一颗精血就滴了出来。
伸出尖尖的指甲用力在虚空中一勾，仿佛勾动了天地大势。
紫光内是一方世界，一方幻境所成的世界，构成这方世界的元素，是轮回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