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海神祭
韦天趁夜一路回到家中，只见门梁上挂了白布，屋中似乎还有哭声，有些忐忑的敲了敲门。
不多时，大门打开了一条缝隙，探出个小小的脑袋瓜。
“舅舅？”正是他小外甥。
而在屋内却忽然轰的一声好似是椅子倒了，随即便见一只手将人拉了回去，猛的将门一关。
“娘，舅舅回来了关门做什么？”男孩问道。
随即是一个女子的训斥声：“胡说什么，你舅舅与你爹出海死了，外面还不知是什么东西，不准出声。”
韦天摸了摸头，他这死而复生，确实算不得真正的人了，如今他感觉自己力大无穷，皮肤坚硬如铁，而且五感十分敏锐，姐姐和外甥的细声交谈他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不由哭笑不得的敲门道：“姐，真的是我，韦天，小天，我没死，是观音禅院的圣僧救了我！”
女子依旧不怎么信，只道：“小弟，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只管与姐姐说，若是海中冷了姐给伱烧些衣物来，念你两个外甥还小莫要害他们。”
韦天没有办法，只得待在门外一直到天明，女子才信他不是恶鬼还魂。
“小天是你吗，你在喊什么？”屋内传来姐姐的询问。
众人见他不久后有些惊魂不定的回来了，连忙问道是真是假，张虎只是愣愣的点了点头。
“哎呀不喝了不喝了，喝不下......”
而在观音禅院里，孟元却是与两位师兄以及众弟子在诵经祈福，上午念了七七四十九遍，下午又念了九九八十一遍才住。
街面上所有人都感觉少了些什么，随即想起以往王家都会在这一天吹锣打鼓，表演戏曲，歌颂海神的功德与神威，还会请人写祭文在南海边焚烧。
孟元悄悄的跟了上去。
似乎有水声？
山间错落着几户人家，个个都是门窗紧闭，这里是落霞镇附近的一个村子，较为偏僻，那些海妖一般根本就不稀罕来。
天上的水幕已经消散，不过今夜子时还会再来。
韦天此刻并不惧怕黑暗，一手扛起那妖怪走到一处山坡便扔了下去。
孟元师兄弟以及一众小弟子们吃过晚饭后，围坐在院中赏月，虽不是十五，但此刻的天穹上依旧挂着一轮明月。
而那几个海妖逐渐分开单独享用自己感兴趣的祭品去了，他注意到那两只鱼怪竟然直奔自己的观音禅院去了？
“有小孩儿咯咯...怎么还有股臭味？”
往来间行人脸上的忧色都淡了不少。
海神祭是整整七夜，不过一般最危险的都是前三个晚上，后面几天一般都是安全的，毕竟三天也足够吃饱吃腻了。
而在院子外，一只身形佝偻四肢修长，脑袋尖尖的怪物正将鼻子往院子里嗅，至于门口摆放的祭品看也没看。
这两厮怪竟然还懂得要可持续发展的道理！
不过众人依旧没有松懈，还有六天呢。
孟元他要见识一下所谓的海神祭，倘若真有妖魔肆意妄为他也不会放过。
落霞镇上的居民们神奇的发现三天过去，镇子里竟然没有一户人家发丧？
海妖们各自散去。
几道身影爬上沙滩，它们没有选择进入海潮前往其余地方，若是太远赶路都要花不少时间，还不如就近吃它娘的够！
最后大家惊奇的发现，昨晚镇上竟然没有一家遭难。
倒是一旁的两个鱼怪提醒道：“诸位吃可以，不可太过分了，若是将人吓走，明年咱们可就捞不着如此便宜了，那等怀孕的凡人女子、小孩也尽量不吃，不然用不着几年咱们便也吃不成了。”
“师父，你说的过年是真的吗？”
说着还抖了抖，想起那副场景都让他有种不寒而栗。
“我怎么知道！都怪你这蠢货不好好监视竟然睡大觉。”
这是一道几乎遮蔽大严国的巨大水浪，凡是海神麾下皆可进入其中，哪怕不会飞行也可游往各地，享受祭品。
哗~哗！
便将前世一些过年的传说和习俗讲给众人听，倒是让一群孩子们入了神，他们对那种惬意的生活很好奇。
而孟元便是打算让妙乐施展幻术，从这两鱼怪身上套出些南海的情报来，别看它们修为低只是练气境，但活得久肯定知晓不少，哪怕是一些小事，对于外人来说也可能是无法知晓的秘密。
随即面向南边轻轻一拜，这才转身回屋。
“哥哥，这好像是那群秃驴的寺庙，王家哪儿去了？”
“师弟你去吧，寺里我们会好好守着的。”
两怪吵吵嚷嚷的翻入院内，丝毫没有掩饰的意思，听见声响的妙言与妙乐随即出来查看。
孟元随即消失在院中，缓步行走于街道之上。
正在这时，已经爬上院墙的韦天也看清了怪物的模样，若是以前他恐怕早就吓得瘫软在地，但这死而复生之后对这些妖魔他只想杀个干净！
妙乐也有些哭笑不得道：“师弟，这两怪物实在太蠢，一进来便只吃只喝，也不理人。”
“对，这位师傅虽然年轻但真有本事，我家老母精神头不好，但上次去听了他讲经回来后当真是吃得好睡的香嘞。”
再一看，里面根本不是酒，只是普通的水，但妙乐参悟大不净虚空经后如今悟出神通来，可让人见诸梦幻，或恐怖白骨，或美酒美人，都是凡人诸欲。
只是它们有些奇怪的是，门口这两家伙怎么东倒西歪的？
“放心吧，终有一日这一天会来的。”孟元说道。
这两鱼怪中了神通不知，喝了一晚上的水，啃了一肚子的凳子腿。
“屁，你们知道个啥，这可不是海神保佑，是菩萨慈悲！”一个男子神神秘秘的对众人道。
许二看向那汉子，呵呵冷笑道：“张虎，你可知那妖怪趴的是谁家院墙啊？”
街道两旁已经摆了许多贡品，其中酒和肉必不可少，乃是它们最喜欢的东西，直接当街便喝了起来，而孟元就在暗中静静的注视着。
只见两个怪物趴在墙头悄悄看向寺里。
“吹吧你就，那么大只妖怪挥手就没了。”
“海神保佑！”
“哪里来的怪物，胆敢擅闯我佛门净地！”妙乐一声大喝。
天穹上不见星月，只有漆黑的海水。
“说的你没睡似的......”
说罢，不少人连忙去观音禅院上柱香，万一自家遭难，也请菩萨也多多关照一二。
顿时无数石屑抖落，现出两尊鱼头人身，满身鳞片的怪物来：“哈哈睡过头了，多谢兄弟提醒，走走。”
这些所谓的巡海神兵都是海神麾下的喽啰，而海神为了表示对南海的统治几乎南海附近的各处村镇都有，平日里它们化作石像镇守各方算是海神的眼线。
妙乐刚要将这两怪赶出去，忽然听见孟元暗中吩咐，随即便上前笑道：“原来是两位巡海神使降临，早备有宴席，请随贫僧来。”
韦天忽然从床上醒来，他闻见了一股腥味儿，正在向他这里靠近。
众人看了看观音禅院所在，今年应该是没得看了，毕竟和尚供奉的是佛祖。
一声爆喝，吓得那怪物一哆嗦，睁眼看去，一大汉手持利器纵身砸来！
“嘿嘿，昨夜我看见一只身高丈许，口如血盆，眼睛比我拳头都还大的妖怪正趴在人家院墙往里看，眼看就要翻墙而入，这时一个白衣和尚突然出现只是挥挥手那怪物便不见了。”
“好。”
这差距恐怕不比凡人与神境的差距小。
这是一场盛宴，也是一场狂欢，只不过主角是一群假借神名的妖魔！
就连一旁的妙言与妙乐也各自露出向往之色。
“醉成这样是喝了多少，别管它们了，老子也馋了。”
相比于这两个常年化作石像脑子都有些生锈的鱼怪，其余几头从海中上来的海妖可要凶残的多。
而今日便是年三十，也是海神祭的头日，总共会举行七天。
“俺也与兄弟你差不多，不然俺也想去那人类的王都瞧瞧，听说那里的人才够香嘞！”
“没事，有只老鼠偷祭品。”
连忙拎起窗边一根凿石头的錾子，长有五尺，重达十几斤，悄悄的走出房间靠近了院墙。
“喂喂，醒醒。”
名叫李二的男子指了指那边的观音禅院道：“大家都见过那寺里的妙恶师傅吧，感觉如何？”
他以慧眼看了看，这两怪身上业力不多，不是什么罪孽滔天之辈，就让它们继续在镇门口蹲着吧。
“嗯？兄弟，我怎么没见到供桌？”
韦天手持铁錾子，噗的戳进了这妖魔的脑袋里，顿时黄的绿的流了满地。
到第二日早，落霞镇上的居民打开房门看向左邻右舍，而相互间顿时都露出了笑容。
“哥哥喝不下了，真喝不下了......”
于此同时，南海之中忽然涨潮，一道有形无质，似水非水的水浪逐渐往天穹上流动，而在其中有数不清的身影高高跃起，随同那股浪潮前往陆地深处。
还活着！
两个鱼头怪完全不知道自己处境，纵观千万年后，它们也是唯二能够擅闯观音禅院后完完整整活着离开的妖怪。
“那是真有法力的得道高僧，上次我撞了邪总感觉晚上有人压我身上，人家只是往我身上拍了拍顿时就感觉浑身一松。”
便直奔落霞镇而来，看见镇门口那两尊鱼头石像拍了拍道：“你们两个是不是睡傻了？神祭开始了。”
月是故乡明，孟元想起前世未曾家破人亡之际，除夕夜与家人躺在院子里吃零食听相声，天上似乎也是这一轮明月。
“啥？”
正翻墙的鱼怪立即跳了下来，对两个和尚道：“大胆，我们乃是南海海神座下，四万八千巡海神兵，尔等怎敢不敬？供奉的祭品在哪里，速带我们去享用。”
“俊！”
竟然是真的！
就如同神话中的土地公公。
“好。”
两个鱼怪抱着一个坛子正说着酒话，不省人事。
“奶奶的，我在那吞云大王手下当差，距离这陆地不止万里，平日里连根人毛都看不着，今夜可得好好解解馋。”
但也有例外。
两个鱼怪顿时吓了一跳，转身便要走，其中一个忽然想起：“哥哥，不对呀，我们跑什么？”
随着夜色渐深，三人让弟子们都去休息了，独自守在院子里。
孟云回到寺里，听见偏殿内传来一阵呼和声，随即迈步进入。
“哦，你快回来，老鼠吃也随它去，莫要待在外面。”
顿时那怪物嘴里发出一阵尖啸，转身就要逃走，却被韦天一棒打在背上，恐怖的力量将它脊椎打得断成两截。
“喂，李二，你小子在放什么屁？啥是菩萨？”
随即拔腿就跑，一路回到家里，沿着院墙仔细的找了起来，果然在角落里发现了一个巨大的脚掌印子，而墙上还有一些滑腻腻的粘液。
而这几晚上还是有不少人看见孟元出手镇妖的，一时间寺里的香火大涨，海神祭还没过去，但镇上却似乎慢慢恢复了些人气。
随即看向天穹上那云层中的水幕，这便是海神的力量吗？仅仅是这一幕他便能断定便是幽川王与荒骨大尊绑起来也绝不是祂对手。
也是它命里该绝，专吃小孩，不想这次遇到煞星。
但凡有试图尝一尝人肉的统统被孟元镇压进了掌中佛国之内，一层满是岩浆的诸天。
李二便道：“你们说这些啊都是小事，你们可知我昨晚看见了什么？”
张虎顿时一愣，想起这许二的家就在自家对面，难不成......
“孽畜受死！”
眼见天色渐晚，繁华的镇子顿时犹如失声一样，没有了夜市贩夫走卒的吆喝声、家长里短的闲话声、鸟叫虫鸣的自然声......
不过大都实力不强，真正厉害的大妖多半顺着大浪去了其余的富饶之地，看不上这种小乡镇。
忽然间，不知谁家的狗叫了起来，只是随即便呜咽了两声后便不敢再叫。
“嘿，你呀偷着乐吧，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这就是菩萨。”
孟元笑着摇摇头：“那便算了，将它们扔出去吧。”
第二夜来临，海潮涌起，再次有十几头海妖出现在落霞镇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