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野则不屑一笑:“很快,就不是姐夫了。”
陆修铭之前出轨的丑闻,虽然已经被陆家粉饰太平,但是沈家却一直在心里记挂着。如今沈怡君又小产,两家的亲家,恐怕也是走到了头。
沈牧轻轻扯了扯沈野的衣袖,一双乖巧的杏眼圆圆的:“阿野,不要乱说话。”
沈野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抽回自己的衣袖,抬手拨了拨自己雾灰色的头发:“既然陆大少爷来了,我就先回去了。不影响你们夫妻俩,叙旧。”
他可以把叙旧两个字咬的很重,嘴角露出嘲弄的笑。
沈野走了两步,发现沈牧没跟上来,又停下脚步,侧着身子不耐烦地开口:“沈小牧,你还待在这儿干嘛?站大半晚上还没站够?”
沈牧哦了一声,跟陆修铭和时温雅告了别,就脚步匆匆地跟上沈野。
沈野腿长,走得还快,沈牧跟在后面有些吃力,几乎是小跑着才追上他。“阿野,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以后在外面不要叫我沈小牧!”
沈野按下电梯,脊背挺得笔直,双手插在口袋里,姿态随意散漫。
“阿野,你听到没有?”
沈野没回头,也没回答。
“沈野!”沈牧奶呼呼地生气,提高音量又叫了他一声。
电梯门开,沈野一步踏进去,顺手拎着沈牧的衣领把他拎进电梯,然后双手一撑,把他抵到电梯壁上。
电梯门缓缓合上,时温雅呆在原地。
“沈、沈野,你干什么,这可是电梯!”沈牧脸红,低着头躲开沈野深邃的视线,双手死死地握成拳头,抵在沈野的胸前。
沈野比沈牧高出一个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扯出一丝低沉的轻笑:“我为什么叫你沈小牧,你自己不清楚?还不是因为你小。”
沈牧一张脸涨成猪肝色,但却显得格外可爱,妥妥的小奶狗。
电梯门开,沈野收回手,和他隔一步站好身子,又是一副闲散冷淡的模样。从头到脚都写着生人勿近的字样。
该死的沈野,总是拿那种东西取笑自己!沈牧小拳头握得很紧,气呼呼地目视前方,不再搭理沈野。到了一楼,他甚至先沈野一步出去,连他的车都不肯坐,自己打车回的沈家。
陆修铭一直在病房里坐着,手里漫不经心地翻着报纸,没有一点担忧和难过,平静的像是没有风吹过的湖面。
沈怡君刚醒来,就看见坐在沙发上的陆修屿。
一身西装,英俊挺阔,不说话的时候一身清冷之气,眉眼俊逸的他,是自己从十八岁就悄悄爱慕的人。
沈怡君在陆修屿面前太乖了,乖得就像是没有脾气的猫。就算偶尔耍耍小性子,只要陆修铭不轻不重地替她顺顺毛,她就又会立马乖巧地去蹭他。
可是,如今那只乖巧的猫死掉了。
但是陆修铭好像一点都不难过。因为他可能,从来都没有喜欢过猫。
“陆修铭”沈怡君声音很轻,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逃荒而来。一开口,就有一大颗泪从眼角砸出来。
沙发上的男人动了动,收起手里的报纸,起身走到她的床边。
“醒了?”声音不咸不淡。
沈怡君勉勉强强挤出一丝笑,嗯了一声,她费力地想要坐起,却被陆修铭一直手按住肩膀:“做什么?”
“我饿了”她侧着头,瞧着陆修铭的手发呆。
陆修铭神色有些复杂,他以为,沈怡君没了孩子应该又哭又闹,或者是伤心欲绝食不下咽,但她现在却比自己还要平静几分。
“你可不可以,帮我买些吃的。买我平时爱吃的。”
陆修铭收回手,脸上没有太多表情:“那你待在这里等我。”
“好,谢谢你。”
沈怡君的脸色很白,笑的时候眉毛会微微皱在一起,把人的心也看皱了。
陆修屿向来对沈怡君寡淡,但如今她丢了孩子,还要强颜欢笑对自己道谢,不知为何,陆修铭觉得心里有些异样情绪划过。
待陆修铭出门,沈怡君拔掉手上的针管,按着小腹,一步一步地挪下床。
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尖上,浑身都疼。
沈怡君的脸色煞白,宽大的病号服下是空荡荡的,原本隆起的小腹,现在是扁平的。她扶着墙,弯着腰,每走一步,都感觉下一秒自己会断了气。
从病房到电梯不过两分钟的路程,她却生生走了十分钟。
电梯门开,里面还站着一个人。
沈怡君愣了一笑,随后露出娴静的笑,声音很虚弱:“顾先生,是你啊。”
顾简有些诧异,侧步让沈怡君进来。“沈小姐刚刚做完手术,怎么就下地了?”
沈怡君按了顶楼的数字,回头,语气很平静:“顾先生也知道我小产的事情了?”
“猜的”顾简的目光从她空荡荡的病号服上收回。
是啊,沈怡君怀孕已经快七个月,早就显怀,怎么可能会是现在这副模样。
沈怡君的身子靠在电梯上,目光变得空洞起来,“顾先生,你知道吗?他已经长出了小手小脚,他早已经是一个人形了,他就快要跟我见面了。”
说到最后,沈怡君溃不成军,泪水沿着苍白的脸颊滑落,毫无血色的嘴唇一直在微微发抖。
就差一点点,她就要和自己的孩子见面了。
不管陆修屿要不要她,都无所谓,只要她还有那一个孩子。
可是什么都没了。
电梯停在顾简按的楼层,她却没有下去,反倒是跟着沈怡君到了顶楼。
顶楼的风很大,吹得沈怡君几乎站不稳身子,她双眼潮红地看着灰白的天空。顾简就站在她身后,不远不近的地方。
“如果你想要轻生的话,那你的孩子,可就死得太冤枉了。”顾简的声音很淡,但却有着能抚平褶皱的魔力。
平稳的声线里,不夹杂着世俗的批判,听起来有些空,但却又好像中间穿了一根刺,让所有的声音都被牢牢地串起来。
“顾先生,这是我的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