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睡在一张床上,确实有一家三口的感觉。
就连来请皇上起身的万公公都在床边站了一会儿,直到不能继续拖延才走过去小心翼翼的叫醒了皇上。
“嘘!”楚景岘起身的第一个动作便是让万公公先出去,自己连鞋子也没穿,赤着脚走到外室才任由宫人们伺候。
傅莲蓉醒来的时候只有温芋还窝在她的怀里。
她看着熟悉的宫殿思绪也被带回了三年前。
那时候她也住在这里,和楚景岘算得上是琴瑟和鸣,举案齐眉。
皇后所居住的宫殿早已形同虚设,平日里帝后同吃同住,在朝堂内外也算得上是一段佳话。
可后来呢?
后来还不是因为私通外敌意图谋反的罪名,抄家灭门。
在熟悉的地方醒来傅莲蓉能想到的只有痛苦的回忆。
昨天晚上烛光昏暗,傅莲蓉又一心惦记着女儿,根本没看周围的环境。
今早天亮了起来,温芋又乖巧的躺在怀里反倒是让她有时间细细的回忆过往。
只是这段过往实在是太让人心碎了。
傅莲蓉觉得胸口压了一块巨石,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在床上蜷缩着身体,双手捂着胸口,张大嘴巴犹如一条濒死的鱼拼命的想要活下来。
“钟姐姐,你怎么了?”温芋被床上的动静吓醒,看着傅莲蓉痛苦的神情,不知所措,下一秒就哭了起来。
门外的宫女听到里面公主的哭声急急忙忙的闯进。
“公主,公主这是怎么了?”
宫女紧张的一路闯进来,却看到了躺在床上十分痛苦的傅莲蓉,也同样吓了一跳。
一边赶紧把在床上的温芋搂在怀里轻声的哄着,另一边又吩咐其他的宫女赶紧去请太医。
被抱出去哄的温芋碰到了刚刚下朝的楚景岘,神情激动的从宫女的怀里跳下来一路小跑的冲过去抱住了他的腿。
“父皇,钟姐姐病了!她躺在床上好疼的样子,父皇,呜呜呜…”
温芋被吓得不轻,话都要说不清楚。
楚景岘看了一眼她旁边的宫女,伸手将温芋抱进了怀里。
“皇上,容妃娘娘应当是身体不适,蜷缩在床上,捂着心口。奴婢不敢耽误,已经让人去请太医了。”
宫女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把刚才在寝宫里看到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楚景岘摆了摆手让她退下,抱着公主走了进去。
傅莲蓉被几个宫女围着,脸上的表情看起来依旧痛苦。
太医很快就提着药箱来了,看着床上的人还没来得及行礼就被万公公拉着去到了床边。
“先看病。”楚景岘抱着温芋坐在一旁的软榻上,眼神始终盯着床上的傅莲蓉,心里不禁生出几分疑惑。
钟余月和傅莲蓉长得好生相像,两个人给他的感觉也相似,楚景岘以前觉得这种相似可能是巧合,但今天看着她躺在床上捂着胸口的样子,又觉得和三年前的那个人影重叠了。
等着太医把完了脉,楚景岘才再次开口。
“如何?”
温芋也长着眼睛看向太医,认真的等他讲话。
“容妃娘娘似乎是触及了什么伤心事,忧思过重,满腹心事,诱发心口疼痛。
微臣只能为容妃娘娘开药方调理跟真正想要痊愈,还得解开娘娘的心结。”
太医跪在地上诚惶诚恐的说道。
“看方子吧。”楚景岘让万公公带着太医下去,自己又看了看,依旧躺在床上双目紧闭的人。
傅莲蓉脸色苍白,只有唇间的那一抹红色像一朵绽放的血玫瑰,叫他不由得生出好奇。
在床上休息了许久的傅莲蓉慢慢恢复了些体力睁开了眼睛,看到盯着自己看的楚景岘立刻从床上起身跪倒了地上。
“皇上,臣妾身体不适惊扰了您和公主的圣驾,请皇上责罚。”
傅莲蓉害怕楚景岘探寻的目光,生怕他在自己身上看出些什么来。
但楚景岘并没有责罚,而是让宫女将其扶起。
“太医刚才来过了,说容妃是思虑过重,伤心过度,能和朕讲讲你在想什么吗?”
楚景岘满脸冷意的问道。
“臣妾只是看到皇上如此宠爱公主想到了远在千里之外的家人,臣妾在家时也曾得父母如此宠爱,只是如今想见一面都难。”
傅莲蓉抬起手擦了擦眼角的泪痕,想用思乡之情搪塞过去。
楚景岘没说话,但眼神依旧在她的身不曾离开。
被盯的浑身起鸡皮疙瘩的傅莲蓉只能有一搭没一搭的擦着眼泪,眼角的余光瞥见窗外的天色,心生一计。
“ 皇上,时候不早了,臣妾也该回宫练琴了。”
再待下去,傅莲蓉实在不能保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甚至觉得楚景岘眼睛已经看透了本质,后背的衣服都被冷汗浸湿了。
“父皇,小宇儿要和钟姐姐一起回去。”温芋一听说傅莲蓉要走,赶紧从楚景岘的腿上滑下来,伸手去拉傅莲蓉。
“好,你们一起回去吧。”楚景岘没有挽留反而是让人送她们回去。
眼看着她们的身影消失在宫门口楚景岘才回了尚书房,将暗卫招了进来。
“去查一查容妃的过往,查的仔细些,不要漏掉任何细节。”楚景岘总觉得容妃的过往不简单,完全不像她所表现出来的模样。
钟余月从出现到现在总是会给楚景岘带来似有似无的熟悉感,这熟悉感让楚景岘不由得回想起三年前的傅莲蓉。
那时候两个人在这宫里互相依靠,抱团取暖,虽然贵为帝后,但却如平常夫妻一般朝夕相见。
如果没有当年的那些事,两个人或许也会像昨晚那样和女儿同榻而眠。
只可惜这样的情形只能出现在梦里。
楚景岘不由得放下手中的奏折,单手撑着眉峰一遍遍的轻揉。
站在一旁的万公公知道,皇上这是又想先皇后了,自己也没什么帮得上忙的地方,只能为皇上端上一杯热茶,退到一旁等待。
皇上也是个苦命人。
先皇后当年母族出了谋反的事情,皇上又如何保得住他们呢?
倒是可惜了,这对有情人。
万公公站在一旁弓着身子独自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