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建中从市长办公室离开之后，杨子轩便让秘书通知周立昌，两人在电话进行一场议事。
地方两个班长，如果经常聚头，很容易让人猜想很多。
正副班长的关系太好，就没人能监督到这个地区的党委和政府的运行。
听了杨子轩的情况介绍之后，习惯于平衡势力的周立昌沉默了。
“都江县是广陵的下属区县，我们此前安排市委调查组到都江县，是为了查明村民自杀案的真相，一方面是，寻求村民自杀案这一惨剧的体制性根源，防止再次出现类似的问题，另外一方面，是为了体现我们广陵对这个案的重视，堵住那群记者之嘴。但是现在我觉得事情已经比较明确了，是不是可以调整调查的方向。”杨子轩知道要说服周立昌，肯定要拿出点真本事才可能。
“子轩同志，你的意思是现在调查可以点到为止了？”周立昌对杨子轩这时候跳出来感到迷惑，态度**。
作为多次被杨子轩“坑”过的人，周立昌首先要确认杨子轩的“意图”，连杨子轩想干什么都摸不清楚，他不敢接招。
“肯定不能半途而废，都江县干部群体中存在严重问题，调查肯定要继续。但是我觉得在具体的调查进度上，是不是可以加快？”杨子轩缓缓说道，“时间不等人，现在都江县需要接待港商，这些都是潜在的投资者，是招商团队的同志千辛万苦从香港招过来的，刚才潘晨同志就过来跟我谈到这个问题，他那边其实也很急，港商主要是他负责接待和沟通，现在有些港商看到都江县的官场变动较大。认为都江县，甚至认为广陵政治环境不稳定的商人，都有好些了。如果继续让这股思潮蔓延，我觉得肯定会影响我们广陵的形象。这就是大局性的问题了。”
周立昌脸色渐渐凝重。
其他事情他可以不在乎。但是广陵的招商大局上，他和杨子轩是站在同一阵线上：就是要稳定。
“那你觉得打击面呢？需不需要缩减？”周立昌这话里面，其实有个陷阱，他不知道杨子轩是真担心广陵的形象环境受到影响，还是想借着个把个别都江县的人捞出来。
身为体制内高层，很多时候，都要为这个烦恼。
因为你不知道对方这次来的招式是“虚招”，还是“实招”。
所以有时候用力过猛。却发现对方是个虚招，那就问题大了，等于露出了一大破绽给人家抓住。
杨子轩如果接了周立昌的话头，那就要中了周立昌的圈套。
“打击面不需要缩减，这个交给纪委和调查组那边判定，凡是涉案的鱼儿，一条都不漏。但是进度要加快，别磨磨唧唧的。另外调查干部的同时，要尽快安排新的干部填补空缺，您觉得呢？”杨子轩缓缓说道。
这次白东山和武廷法这么热情的在都江县“挖线索”。因为这两个人，都想在都江县安插自己的人，开始培植亲信。
此前周立昌并不没参与其中。
是没参与。不是不想参与，主要是这次“争食”太激烈，而且杨子轩和市府那边之前一直“按兵不动”，周立昌也就不敢“轻举妄动”……
而杨子轩主动提出要和他“分食”都江，周立昌不可能不心动。
尤其是港商开始在都江县投资，现在提前在都江县布局，说不定也是一项未来投资。
……
白东山和武廷法这对关系不好的常委，此次调查都江县的干部时候，态度算是一致。但是私底下明争暗斗不少，两人都希望握住更多线索和把柄。可以接这些线索和把柄，控制一部分都江县的干部。
两个都想扩大地盘。培植亲信的人，都各怀鬼胎。
白东山这日听到秘书谈起最近余建中侄子在广陵学院“诬陷他人”，已经被捉去“行政拘留十五天”了……
“在广陵敢这么大肆行政拘留老余的侄子十五天，对方来头肯定很大了，到底是何方神圣呢？”白东山喝了口茶。
白东山已经将余建中作为弃子了，至少不能用，余建中身上肯定有脏东西，他不想被余建中拖累，更重要的是，他也觉得余建中没自己培养的人好用，余建中虽然是他来广陵第一个投靠过来的”盟友“，但是余建中不想屈居他下，两人分离分歧的种子，早就已经埋下。
现在这颗种子，已经生根发芽，长成小树。
“根据我的调查，很可能是杨市长本人，听说杨市长当天刚好在广陵学院踢球，事后又是李义东出来摆平。”秘书低声说道。
“这是无漏偏逢连漏雨……”白东山喃喃自语。
他不在乎余建中死活了。
“不过……”秘书吞吞吐吐。
“不过什么呢？”
“余市长刚才说他到都江县考察，想跟您见一面，我需要安排吗？”秘书知道白东山在故意疏离余建中，不知道白东山愿不愿意见余建中。
白东山说道，“相见亦是朋友，帮我约约他吧，不能不见。”
虽然抛弃余建中，但是他还是担心余建中有翻盘的底牌和能力——所以白东山还是遵守那句话说的，做人留一线，事后还见面……
余建中和白东山两人在茶楼相见。
白东山见余建中脸色憔悴，便说道，“建中啊，市纪委那边动手太快了，很快就在都江县双规了两个，我这边没来得及通知你，这是我的问题……”
白东山肯定不会承认是自己出手，把责任推到“市纪委”那边去。
“我明白的。您也有您的难处。”余建中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你也别担心，相信自己，我觉得这事儿，牵扯不到你身上。”白东山安慰了几句。
余建中彻底对白东山失望透顶了，或许在省里的领导看来，白东山是个很精明的人，业务能力又很强，但是在余建中看来，此人人品太差了，格局有不大，就算他和杨子轩抬杠了那么多次，杨子轩都能客观的对待他，但是白东山这个昔日的盟友却做不到这一点，真是讽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