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舰的自卫武器可以削减。经过了肃反运动的军官和水兵，都是无限忠诚于党和斯大林同志的坚定革命战士；即便没有枪支的弹压，他们也绝不会发生任何叛『乱』。”瓦连京一本正经地说着，似乎真是胸怀理想、践行信仰的苏维埃党员。然而他接下来的话语，却彻底揭『露』了其损公肥己的贪婪本质：“再加上仓库中的备用武器，海军舰队大概能腾出1千支m1891步枪。如果有必要，战舰上的13.2毫米防空机枪，和45毫米防空炮都可以拆下来，用作陆军装备出售。”
“摩尔曼斯克的港口守备兵力总共有2个团。我可以用损坏报废的名义筹集武器，搞到2个营的装备不会有任何问题。然后，就是最关键的军火储备库了。当初为了让这座基地成为像旅顺那样的战斗堡垒，能在优势敌人的围攻下长期坚守，军火库内囤积了足够我们坚持半年的枪炮弹『药』。然而现在英法帝国主义已经根本不敢招惹强大的苏维埃联盟，德国法西斯……哦不，是德国社会主义同志，也成为了我们的亲密战友，因此这些军火已经失去了它的意义。”叶夫根尼不紧不慢地开口，其更像是将这份理由说给旁边的奥列格认可，“因此，我们完全可以将它搬走一部分，只留下较低储备量的应急弹『药』。”
“我手中有第18骑兵旅政委伊万的妻子是地主后代的直接证据。一旦被曝光，不仅其妻将被投入古拉格，伊万本人也会受到人民内务委员部的严格调查。”身形干瘦的奥列格老头缓缓开口，其说出的话语让旁边的瓦连京和叶夫根尼都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这么多年来，他们就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谁能在走进古拉格和内务部之后，还能再活着出来。让二人感到安心的是，奥列格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而是直接道出了自己的目的：“而伊万的叔叔是列宁格勒军区的军需官，手中权力十分巨大，只要我用这份证据对伊万威『逼』利诱，相信他必然会与我们乖乖合作，从他的叔叔那里求来军火援助。”
三名苏联军官你一言我一语，各展手段，集思广益，终于在半个多小时后敲定了一份基本的武器出售清单。这其中主要包含制式步枪8千支，各型机枪200挺，迫击炮60门，37毫米战防炮和76毫米野战炮各24门。另外还有配套的1500万发子弹，4万枚迫击炮弹，5万发常规炮弹，以及10万个手榴弹。虽然这些装备距离方彦的要求仍有很大差距，但三人已经感到十分满意；毕竟他们现在还无法完全信任这名德国青年，如果这次交易顺利完成，那么再动用全部的力量不迟。
见到苏联人给出的售卖清单，方彦在欣喜之余又微微有些遗憾。这批能够武装一个加强旅的军火，对于个人来说固然已经是了不得的海量物资，但如果稀释到芬兰军队中，又实在算不得什么了。为了抵御苏联的入侵，历史上芬兰实施了彻底的总动员，其作战兵力一度高达34万人，主力野战师也有8个之多。根据方彦的估计，芬兰军队最少也应该再得到6个基础步兵师的装备、以及相应大量弹『药』援助，才能让这头拙笨的红『色』巨熊真正感受到切肤彻骨的疼痛。
看来一劳永逸的把物资缺口给芬兰人填上的确不现实，心中暗叹的方彦只能考虑等自己回国之后，再寻找其他的有效渠道。让他感到安慰的，是苏联人给的弹『药』数量还颇为可观，这波弹『药』估计能让芬兰全军用半个月以上。
“约纳斯中校，我们已经把这批装备的价格计算出来了。为了感谢您为我们带来的财富，这里面每一件装备都是以最低的价格售卖给您的家族。”通晓英文的瓦连京微笑着对方彦开口，并将一份手写的备忘录放到了方彦面前。出于保密的考虑，三名苏联军官在整个统计的过程中，都始终亲力亲为。此时，即便是在苏联国内几乎可以横着走的奥列格老头，都在金钱的驱使下挤出了带有讨好之情的微笑；瓦连京二人看在眼里，更加坚定了自己对这笔交易的志在必得之心。
方彦目光扫过这份计算列表，嘴角不禁牵起一丝讥嘲；这帮苏联人还真以为自己对陆军一无所知，开出的单价简直高得离谱。现在自己是以私人身份在和他们商谈，再不用像之前那般担心曝光而谨小慎微了。在苏联人始料未及的惊愕目光中，方彦骤然将这份表单往桌上重重一拍，怒道：“这就是贵方对待合作朋友的诚意？一支老旧的m1891步枪竟然要价100美元，这是我在近几年内听到的最荒谬的笑话！这种破枪最多开价12美元，多一个美分我都不会接受。”
听懂方彦的最后一句话语，原本还满面羞惭之『色』的叶夫根尼却突然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般蹦了起来，神情激动地大声道：“12美元绝对不行。一把莫辛纳甘连同1千发子弹，在国际市场上至少都能卖到45美元！你这是帝国主义对劳动人民的疯狂压榨，我们绝对不会接受这个低到令人无法忍受的价格的盘剥。”
方彦冷声道：“上校先生，我有必要提醒您一句。这些军火只有被成功卖出，您才会得到切实的收益。如果您选择将它们放在武器库，那么它们也就是一堆毫无用处的金属和火『药』的混合物。而现在有能力、同时也有意向买下它们的，只有坐在您面前的我这一个客户。不要忘了，贵方出售这批军火同样是无本生意，既然付出成本的生产过程你们没有参与，也就没有理由能获得高额的收益。”
叶夫根尼等人又争辩了几句，然而他们很快就在方彦犀利的言词下变得哑口无言，再没有任何话语可对。说起来，这几名苏联军官都是长期生活在计划经济体制内的特殊群体，根本不清楚市场贸易为何物；而方彦却是工业家族出身，穿越20年来耳濡目染，也同样学到了一身不俗的商业谈判功夫。对付这些个连入门等级都没有的稚嫩对手，方彦完全没有感受到任何难度，很快的，报价清单便完全按照方彦的意志重新拟定了一份。而最后的总合同金额也大幅缩水至原有的不到六分之一，并最终定格在了83万美元的这个数字上。
看到原本属于自己的海量收益就这样被对方压榨而去，瓦连京等人郁闷得几乎吐血：伟大导师列宁同志说资本家都是贪婪无度的吸血鬼，果然是至理名言。方彦将双方签完字的正式文件装入袋中，脸上又恢复了之前在宴会厅的那副灿烂阳光的笑容，道：“几位先生用不着这样抑郁，这是一件非常值得我们庆贺的事。几位请想，你们能在短短数周之内，就得到相当于200名德国工人辛勤工作10年的丰厚收益，而这些钱不属于苏联『政府』，只属于你们自己！而这笔分三次支付的美元，也将全部转到各位的瑞士银行账户上。相信这是各位最乐意接受的方式。”
瓦连京等人勉强点了点头。在世界经济危机期间，苏联曾经吸纳了大量国外投资入境建设；尽管这些外资企业在几年之后又纷纷被苏联『政府』购买收回，但与之伴生的国外银行却有几家一直存在了下来，成为与“没有剥削的社会主义人间天堂”格格不入的资产阶级罪恶魔窟。极具讽刺意味的是，瑞士银行既不像美国那样曾经对苏联输入过大笔投资，也不像法国那般给予了苏联不菲的贷款，它之所以能够像美法同行一样在这个红『色』帝国生根发芽，完全是由于苏联高官对它的青睐和维护。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恪守为用户保密准则的瑞士银行，都是苏联高官们存储他们灰『色』收入的安全而又隐秘的理想选择。
经过一个不平静的夜晚，方彦迎来了在摩尔曼斯克港内的首个日出。苏联后勤人员的效率竟然不赖，昨天傍晚还停在泊位里的2艘k级重巡，此时不仅已经进到了船坞里，而且连海水也都放空了。由于船舶材质不同和保密的需要，苏联方面没有要对其水线以下部位进行维修的计划，不过根据苏德两国达成的协议，此时运载着德国维修工人和相应设备的列车，已经飞驰在赶往这里的铁路线上。
与此同时，一艘德国z型超驱也出现在了港内的17号泊位。身着标准衬衫的德国水兵们正在将一根粗壮的软管合力向舰上搬运，很快就能进行燃料的补给。以4艘航母为核心的德国远洋舰队依旧停在港口之外，锅炉火焰不熄，始终保持着最大限度的稳妥。方彦轻轻舒了口气，自己在摩尔曼斯克港内的任务已经完成，接下来迎接自己的，就是最后1300海里的返航归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