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教因其选拔方式导致真人境界实力参差不齐，有幸拜得师傅得到成体系的教导那就还算看的过去。
但西永城的青衣真人不过是寻常人家出身，当试药童一步步摸爬打滚走到至今成为一个小县城的真人，不知走了多少弯路。
其实力也弱的离谱甚至可怜，说来实在不容易。
但这也不是他作恶的理由。
明月收拾了一下战利品，顺手翻了翻这所谓正教的修炼功法。
一眼看下去和寻常功法大为迥异。
现在不是细细钻研的时候，明月只略微看了两眼就打算离开了。
“走吧。”
明月伸出手。
封行之微微颤动了一下眼睫，然后也伸出手，他的袖边还沾染着鲜血，手却意外的热。
他笑的端庄:“是，劳烦前辈了。”
明月带他回到了凌通城。
对于西域修士来说，长生是遥不可及的事情，甚至修行之路与所持道心都并非不可弃。
他们站在坠魔边缘，被细细的丝线拴着，随时可能坠落。
心魔誓对他们来说并不那么具有约束力。
好在明月还有其他的契约卷轴。
她稍修改一番递给封行之:“确定没问题就开始签下。”
封行之没有看太久，他很快就在上面签下自己的名字。
契约卷轴在生效那一瞬间破碎成金色的蝴蝶符文，将他整个人包裹，遁入体内。
在这一刹那开始，明月能够感受到他的模糊情绪，包括他是否对她抱有恶意。
若封行之背叛，生死只在她一瞬。
但同时，她也要履行她的承诺，毁灭正教、倾覆大魏，重塑西域。
这本也算是她的目的。
既然要解决凡瘴、处理西域结界一事，就无法越过大概率和转生教有交易的大魏陆氏皇族以及正教。
从现在开始他们真正是同一个阵营里的人了。
不过。
明月问他:“你到底为何会这么坚信我能做到？”
从一开始，他就很坚定的对她进行追逐。
这种信任从何而来？
封行之用曾经窥探命运的眼眸凝视着眼前人轻声回答:“前辈，我是个卦修。”
封行之瞻前顾后，他窥探未来然后被困在注定失败的未来之中。
他曾穷尽所有只为窥探命运长河中一抹晨曦的光亮。
“您是我一身修为、本领凝成的最高代表。”
“质疑您就是质疑我自己。”
卦修最忌讳的就是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倘若自己卦算到的东西都怀疑。
那这个卦修已经接近入魔疯狂。
明月摸了摸自己眉间那枚七星印，不仅只灵秀师傅留给她的这个，她身上还有大师兄给她的隐去命迹的法器。
寻常人是无法卦算她的。
明月问他:“我明明有遮掩，你为何能卦算到我？”
封行之为她解释:“我卜卦的是自己的生门。”
因此并不是直接卦算她，而是算的他自己。
而且仅仅只有那一次。
那是无法复制的奇迹。
明月沉默了一瞬:“……你还真是个天才。”
并不仅仅只有修行资质，他还有寻常庸碌之人无法企及的卜卦天赋。
这人确实是个天才。
可惜他在原着中仅仅只是作为一个非常片面的反派出现。
好在如今，他作为一个立体的人物为她所认识了。
但既然他甚至能算到本该是局外人的她，那为何原着中他没有卦算到魏少陵？
封行之矜持的笑:“多谢前辈夸奖。”
明月颔首:“我有一件事要你去办，你目前能不能离开绛州？”
封行之毕竟是绛州刺史，平日里公务忙碌，若他不能离开明月就另寻他人完成这事情。
封行之思索了一下:“绛州目前很稳定，没有要紧事务，若前辈有要事相托，行之义不容辞。”
只是要苦一苦他下面的下属，加一下班分担本来该他处理的公务罢了。
明月给他布置任务:“那你前去梧州关定寻一位叫花却的人。”
“他的母亲是关外之人，花却面容异于常人，而且他在当地应该有一番名气，应该很好寻。”
花却正是贫僧原着中魏少陵辅佐的那位姜侯府世子。
明月虽然打算解决西域之事，但她不打算当皇帝，更不想把全部精力投入到这其中。
她尚且还有更重要的清虚门。
而原着中的姜侯府世子就是一个好人选，本来就是这人当了皇帝，而这次有她帮忙，这人应该能更早覆灭大魏，建立起一个新的王朝。
按照原着，花却母亲本是一位舞姬，被姜王妃逐出侯府以后发现自己有孕，她身无长物，只会以色侍人，养大花却实在很艰难。
市井长大的花却性格异于常人，和寻常公卿世家子弟截然不同。
他是一个能够体会并且共情社会底层人民苦楚的人。
这个时候花却应该尚未被姜侯府认回去。
“花却是姜侯爷的血脉，你去找他，找到以后帮他认祖归宗，帮他谋夺姜侯之位。”
“毁灭之后的重新建设是重中之重，但我不打算当皇帝，这位花却就是我挑选的辅佐人选，不出意外这人之后也算是你上司。”
明月叮嘱:“你要好好和他相处。”
封行之外表看着温润、貌似一位翩翩君子，行事却带刺。
不过原着中花却性格还算不错，是一位包容性很强的明主。
应该不会容不下封行之这点小刺，只要他自己不作死。
封行之应下:“好的前辈。”
封行之离开之前，他微弯眉眼，以一种让明月脊背都发麻的柔软目光注视着她。
封行之说:“非常感谢您的垂怜。”
感谢命运的垂怜。
感谢明月的垂怜。
……
封行之离开以后明月回到陈到的住所。
魏少陵已收拾好东西在等她。
“师傅，明日由钦天监、州府、正教真人三方组成的调查队伍会出发去少陵镇。”
魏少陵问她:“您是要留在此地，还是也前往看看？”
明月沉吟思考了一会:“……”
原本要魏少陵抓的正教真人是要正教的修炼功法和其他情报，她和封行之出去一趟自己搞到手了。
但并不是说此事可以就此草草了事了。
陈府之事是魏少陵的心结，这件事总要圆满完结才行。
她当然会见证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