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陆缈缈带着封琂走了更加偏僻的一条小道，住在老城区就这点好，弯弯绕绕的小路数不胜数，四通八达。
两个人到了路口分岔处停下，为了带他认路，她特意早十分钟出门，所以这会不急着赶公交，转身捏捏小疯子的手示意他听自己说话“记住没，以后走这条路。”
今早的衣服是陆缈缈给封琂找的，特意搭了件薄薄的浅蓝色长袖衬衫，里头罩一件简单的白t，下面是和衬衫同色系的牛仔裤。
封琂很少穿这种色调清新的衣物，上辈子也是。
陆缈缈有幸看过他的衣柜，里头全是一模一样的黑色衬衫和西装裤，那两套衣服似乎已经成为他皮肤延伸出来的一部分，永远是那副矜贵冷淡的打扮。
她拉拉封琂的衬衫替他把袖子折上去一点，满意想道这样子才有点小蘑菇说的温柔哥哥模样嘛，小孩子天天穿那么阴沉沉干嘛？
封琂老实让她动作，两个人的关系其实有点奇怪，表面上小疯子认为她是自己柔弱可怜的猫猫，所以饮食起居，他都要固执地亲手照料。
但某些时候，他的生活常识无知得可怜，又得反过来让陆缈缈明里暗里注意着那些细节。两个人说不清是谁在养谁。
“嗯，走这条路，接小猫。”封琂重复了一遍她话里的重点，证明自己听进去了，随后拨弄一下小猫帽子上的蝴蝶结，动作不舍，语气也闷闷不乐“小猫要去学校了吗？”
陆缈缈哪能没听出来他的不乐意，但依旧点头“不走我就要迟到啦，到了昨天中午那个时间我就回来了，别不开心。”
在一些无所谓的小事小细节上，她可以退让包容封琂的小毛病小脾气，但不能无底线无原则，她也得有自己的正常生活。
不可否认，只要像上辈子那样老老实实呆在封琂身边，旁人这辈子望不可及的财富名利便唾手可得。
但陆缈缈觉得那种感觉，就如同被关在笼子里任人观赏的动物，一切都被遏制，管控得跟个玩偶一样，她的需求愿意都被忽视。
她不想那样，如果按照这样下去，兜兜转转两个人又会回到上一世那样，他的控制欲变态到自己无法忍受，然后又是周而复始的争吵仇视。
而且把自身命运挂在另一个人身上，真的太蠢。一旦那个人对自己失去兴趣，弃之如敝履，那她就瞬间从珠宝变为沙砾。
所以趁着小疯子还没像上一世那么疯，她能把这人变态的控制欲掰回来一点是一点，别又要以死相逼才能换来喘气的机会。
背着小书包的陆缈缈屁颠屁颠就走了，封琂像个雕塑一样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开。
在快拐弯时她鬼使神差转头，看见他一动不动站在那儿便立刻猜到这人在想什么了“快回去！等放学时间再来接我，别想傻傻在这站一上午！”小姑娘拧着眉严肃道。
封琂垂下眸子有些懊恼，只好在她坚持的目光里慢吞吞转身往回走。
唔，被小猫发现了……
其实对他而言，这段时间在哪度过都一样，不过是百无聊赖数着一秒一秒过去。
见他懊恼委屈地一步一回头往小楼走，陆缈缈有点想笑，不用看都知道他现在眉头拧得死紧呢。
“缈缈！？”
一上车就听见莫菇在喊她，陆缈缈视线在车里转了一圈终于在后面的位置上发现了自己的小同桌。
“小蘑菇，你怎么在这？”她坐到了莫菇身旁的位置。
莫菇还咬着红豆小馒头呢，看见她还要给她递一个“我家在这边呀，你忘了？我应该问你才对 你怎么也坐这路公交车？”
陆缈缈没有拒绝她的投喂，张口咬下那个红豆小馒头，声音也含糊起来“我早上想锻炼锻炼身体 走了一会儿过来这边坐公交车。”
总不能说为了满足某人想接送她上下学的小愿望。
“这样啊，那以后我们刚好可以一起回家！”莫菇语气雀跃。
“好呀。”陆缈缈也笑着应她，她的小同桌真的很友善热情。
她之前只有夏明月一个朋友，因着封琂的缘故， 身边那些牛鬼蛇神来接近她都目的不纯 ，陆缈缈也懒得和她们交际，莫菇这种纯粹简单的人很吸引她。
早晨的公交车人不多，零零散散只有几个学生，所以当再一次看到熟悉的身影时，陆缈缈一眼就注意到了。
林梦居然也坐了这趟公交？
林梦也看到她了，脚步一顿找了个角落里的位置缩了进去，低着头不再去看陆缈缈。
陆缈缈抬起打招呼的手只能刚刚放下。
“缈缈你认识她啊？”莫菇好奇看了眼林梦。
“说过话吧，不知道算不算认识。”
“啊？你还和她说过话呀？我还以为她是……小哑巴。”莫菇悄悄压低声音说，“他们说她有点奇怪，打她骂她都不会还手，所以她老是被欺负。”莫菇说着，表情有点怜悯。
林梦察觉到身后的视线开始焦躁，恨不得把自己缩成小小一团随便塞进一个角落里。
她们在看我干什么，在背后说我是个傻子？是个精神病？
陆缈缈将目光移到了那个身影上，她和封琂像，也不像。
封琂从来不允许自己的领地被人踏足，也没有被欺负过。在没有他认可的情况下靠近他，只会得到他的暴怒与激烈反抗。
而林梦肉眼可见地怯懦，过分害羞和胆怯通常意味着注定被伤害，凌弱者会锁定这些特征并加以利用。
她突然有点理解她当初推开自己的举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