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德华很想问，但对方一定会回答：“关我什么事？”
“没错，你还不算太笨。”
黑发吸血鬼又读到他的思绪了。
很显然的，这家伙不是简单的角色，能力至少跟乌珥的文森和奥林同一等级。
这念头才刚转完，吸血鬼就噗哧一笑。
“贝尔！”
大老远就听到佛烈德的叫唤，和马匹的悲鸣声，以及某种奇怪的低鸣声混杂在一起。
眼前的景象让爱德华目瞪口呆。
一群人正咬着他的马，另一群人在围攻佛烈德。不，不是人，是吸血鬼。但是爱德华从没见过这样的吸血鬼。
他们每个都是脸色惨白，嘴唇是青紫色的。两眼无神，有的甚至眼睛泛白混浊。
大张的嘴里，发出来的只有“呜呜”的叫声。就是爱德华听到的低鸣声。
比起吸血鬼，这些家伙更像是恐怖故事里的活尸。
他一剑砍掉一个活尸的脑袋，其他的又扑上来。动作相当快，但是完全没有一般吸血鬼的优雅轻巧。
“你们到底是哪来的啊？”
佛烈德连着发射好几枪圣油弹，大叫：“不用白忙了，这些东西根本不会讲话！”
爱德华集中精神，手中长剑挥舞，轻轻松松砍掉好几个吸血鬼的脑袋。
有一个吸血鬼中了佛烈德的圣油弹，身上着火却还想扑过来，爱德华直接用念力把他推去撞树。
危机解除，佛烈德收起武器。
“你用那些乱七八糟的能力用得越来越顺手了。”
爱德华没有回答。能力变强固然是好事，但也表示他离文森、奥林、迈尔斯之流的怪物越来越近了。
“啊啊，马死了。”爱德华看着自己的爱马，心疼不已。
由于佛烈德守护得当，马车只受到轻微的损伤，但两匹马可没这么幸运。
“早知道就不要一直骂它们了。”佛烈德由衷忏悔。
“看来真的得让你来拉车了，波登同学。”
“去死吧你！”
这时两辆卡车朝他们驶来，在马车旁停下，车头灯毫不客气地直照在两人脸上。
“这一带每天晚上都有活尸出没，所以我们都会出来巡逻，解救被攻击的路人。这还是我们第一次碰到有人可以独力打败活尸呢，而且还这么年轻。佩服佩服。”
司机愉快地说着，他的四个同伴齐声附和。
“我们都受过武术训练。”爱德华说。
“你们应该加入圣光教团，保证前途一片光明。”其中一人说。
爱德华读过巿长的陈情书，对圣光教自然提高警觉。
“听说圣光教是博拉玛最盛行的宗教？”
“目前是。”前座的人回头给他一个大大的笑容，“我们很快就会变成全国最盛行的宗教了。”
口气还真不小。
爱德华试着读这些人的内心，发现他们脑子里的声音都很微弱，而且每个人都是打从心里相信圣光教是全宇宙最崇高最神圣最伟大的宗教，还有人在心里不断念诵“赞美太阳神，和我们最敬爱的教主”。
“可是你们教团最近不是发生杀人事件吗？而且还是巿长下的手？”
所有人的视线同时转向他。冰冷、审视的视线。
“你的消息还真灵通。”
“我有朋友刚从那里回来。”
“年轻人，我们博拉玛的巿民是非常热情好客的，非常欢迎外地的客人，但是我们不喜欢搬弄是非的人。所以如果你们是来挖八卦的记者──”
“我们怎么可能会是记者？以前在乌珥认识一个记者，烦都烦死了。是不是，波登？”
“嗯。”冷淡的回答。
爱德华这才注意到佛烈德从头到尾一言不发，眉头皱得都快出现刻痕了，那表情活像有人逼他跟满屋子的死鱼共处。
他是怎么了？
“我们去博拉玛，是想见识知名的大图书馆，听说里面有很多珍贵的书本。”
“咦，你那位消息灵通的朋友没告诉你吗？图书馆现在是我们教团的总部，里面的书全都烧掉了。”
“烧掉了？”爱德华和佛烈德齐声惊呼。
“那当然。那些书要不是写一堆没人看得懂的古字，就是各种引诱人堕落的悖德言论，留着做什么？除了圣光教的教义，和教主阁下的训示之外，我们什么都不需要。”
爱德华和佛烈德同时心想：我看你们连脑子都不需要吧？
“搞什么，居然把书烧掉！”
进了旅馆房间，爱德华往床上一倒，喃喃抱怨着。
“那我们不就变成白跑了吗？”
佛烈德站在窗边，望着博拉玛巿的夜景，脸色还是很难看。
“你没闻到吗？那股怪味。”
“我鼻子没你灵。你刚才在车上到底闻到什么？”
“那些教徒每个人身上都有个很讨厌的味道。”
“我倒觉得还好。是他们不爱洗澡吗？”
“不是那种臭味，是别的味道。我说不上来，但就是很不舒服。而且不是只有车上那些人，下车以后遇到其他教徒也都有那个味道。”
街上到处都可以看到白衣人，可见圣光教的势力确实庞大。
可能是教义规定教徒必须吃某种食物，带来了难闻的体味。
虽然到图书馆查书的目标已经落空，爱德华还是想查清楚巿长杀人事件的真相。
圣光教有这么大的力量，要陷害巿长似乎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即便如此，爱德华还是不能断定圣光教是邪恶的一方。那些教徒只不过是头脑简单了点，身上味道难闻了点，这不表示他们是坏人。
况且，也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巿长的无辜。搞不好他真的杀了四个人呢。
到底该从何查起呢？
“烦死了，我要先去猎食，肚子空空的不能想事情。你去不去？”
“当然去。你肚子饱了脑袋就空了，没有我怎么办？”
“去死吧！”
※
一个小时后，爱德华得到一个结论：博拉玛是个烂地方。
“什么嘛，在街上绕了这么久，没有人械斗，没有人打群架，没有人抢劫，连个扒手都没有！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无聊的城巿？”
“这位同学，你的观念是不是哪里怪怪的啊？”
虽然嘴里吐槽，佛烈德非常了解爱德华心中的焦躁。
自从成为吸血鬼之后，爱德华生活的重心就是每晚打击犯罪，顺便寻找可以做为食物的恶人。越是治安败坏的地区，他越能够大显身手。
然而他在博拉玛巿完全无用武之地，因为有人在跟黑衣骑士抢生意。
每隔十几分钟，他们就会碰到两个白衣人在街上巡逻。只要一有骚动，白衣人就立刻上前处理，难怪完全没有犯罪事件。
显然圣光教不但是巿民的信仰中心，也担负起维持治安的责任。
“两位，你们还是学生吧？天黑了，不要在街上游荡，快回家吧。”
这句话他们一路上不知听过几次了。
不但爱德华满腹怨言，佛烈德也觉得很不舒服。
为什么好端端地走在路上，还得被人当贼？
正因为气氛太紧绷，街上几乎没有行人，大部分的商店也早早关门了。
历史悠久的古都博拉玛，跟坟场一样死气沉沉。
“呃，贝尔……”
佛烈德指向路边的一个小书报摊。
摊位上摆着今天的晚报，在头版右下角出现一张小小的照片。爱德华的父亲。
那是报纸上极少数的外地新闻之一，标题是“贝尔庄园火灾歹徒尚未落网”。
内容很简单，乌珥巿的豪宅贝尔庄园，在几天前忽然被歹徒入侵抢劫，还放火烧屋，损毁严重，许多仆人不幸伤亡。至于贝尔家族的人，虽然受到惊吓，都还平安无事。
只是，原本就体弱多病的长子爱德华，经过这场大难后病情加重，必须到乡下静养。
短短的文章，爱德华反反复覆看了好几次，舍不得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