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记者？记者为什么会半夜穿着女装跑进博物馆？”
工作了一整晚的杭特一头乱发，眼里布满血丝，疑惑地看着佛烈德。
佛烈德解释着：
“因为我昨晚在卧底追踪另一个报导，无意间捡到艾伦先生的工作证。没想到今天就听到他死亡的消息，心里实在很在意，所以想多了解一下他的生平，至少帮他写篇讣闻也好。”
杭特这才勉为其难地让他进入家里。
这公寓很窄，物品也很旧，不过陈设还算整洁。窗帘全都拉了下来，让原本已经光线不足的室内变得更昏暗。
上晚班的人，白天会想要拉下窗帘好好睡一觉也是很合理的。
“亚莉珊呢？”
“她到邻居奶奶家玩了。”
杭特疲倦地坐在老旧的沙发上。
“其实我对艾伦也不是很了解，我们只是同事，处得还不错，他偶尔会帮我照顾亚莉珊，就这样而已，实在没什么事情可以告诉你。”
“您最近去过艾伦先生家吗？”
“应该有吧，他有时会邀我去喝两杯。怎么了吗？”
“没什么，只是想了解他的生活习惯。”
看来艾伦家里的气味没什么可疑的，但是佛烈德总觉得有个地方不太自然。
杭特是个独自扶养女儿的父亲，他家里却没有看到任何小孩的玩具或用品。事实上，完全看不出这屋里还住着一个小女孩。
话说回来，也许杭特没有闲钱帮亚莉珊买玩具，或是他有洁癖，把小孩的东西全部收拾得干干净净。
佛烈德又东拉西扯地问了一些杂事，还是问不出什么来。这时他才注意到杭特家墙上挂着许多格斗比赛的海报，海报的主角正是杭特本人。
图片里的杭特年轻力壮，眼神比现在更锐利，肌肉结实，看起来相当威猛。
角落的书架上还摆着许多格斗大赛的奖杯，只是都已经很旧了，连上面的金漆都开始剥落。
“您是格斗选手？”
杭特凄凉地一笑。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不值一提。”
“可是您有那么多奖杯，一定战绩很辉煌吧？”
“辉煌有什么用？年纪大了就是得退休。我就是想不开，不肯服输，脾气越来越暴躁，才会把老婆气跑，只剩我跟亚莉珊两个人。”
“您真是辛苦了，不过我相信格斗界一定还有粉丝在怀念您。”
他只是随口安慰杭特，没想到这位过气的格斗家大笑了出来。
“别傻了小朋友，以我当时的名声，希望我消失的人只会更多啊。”
佛烈德这才发现，杭特嘴里的每颗牙齿都磨得又尖又利，当他咧嘴笑的时候，仿佛已经不再是人类，而是嗜血的野兽。
当杭特转头去看墙上海报的时候，佛烈德清楚地看见，他脖子上有两个小红点。
“杭特是艾伦的同伙？”
在地下安全屋的豪华卧室里，爱德华一面苦着脸喝冷冻血液，一面听佛烈德这天的调查结果。
“没错，也是杭特去清理艾伦的家，把跟主人有关的线索都除掉。”
佛烈德虽然忙着品尝美味的巧克力蛋糕，分析状况仍是有条有理。
“我打听了一下，杭特以前当格斗选手的时候，真的名声很差。为了威吓对手，他把牙齿磨尖，还常常在擂台上把对手咬得鲜血直流，被判犯规。而且还有个传闻，说杭特为了保持体力，居然花钱去买年轻男孩的鲜血注入自己体内，业界的人都认为他是个大变态。所以后来他就被格斗联盟除名了。”
爱德华扮了个恶心的鬼脸，不知是因为冷冻血液的味道还是杭特的传闻。
的确，像杭特这种对鲜血执迷的人，就算真的去当吸血鬼的奴仆也不意外。
只要吸血鬼以长生不老和强大的力量做为诱饵，杭特铁定会上钩。
“要命，如果杭特真的病态到那种地步，亚莉珊也会有危险的。”
“放心啦，那小鬼身上没几滴血，吸血鬼暂时不会动她的。”
爱德华把难喝的冷冻血液喝干，继续说。
“说真的，我看这个乌珥魔王八成没什么本事。他为什么自己不猎食，要靠人类帮他抓猎物？第一个可能的原因是他很没用，第二就是他受了伤不能动。这种角色，我们两个要对付他是轻而易举。”
“如果他只是很懒呢？”
“懒到把自己最重要的工作交给别人？别开玩笑了。”
猎食对吸血鬼是生死攸关的大事，不管再怎么懒惰，让人类代替自己猎食都是蠢到不可思议的行为。
佛烈德不得不承认爱德华说的有理，这次对手要不是能力特别弱就是受了伤，不足为惧。
问题是，爱德华那副轻率的样子让他看了有点碍眼。
“你最近是不是越来越自大了啊？当黑衣骑士被捧上天，忘了自己是谁是吧？”
“这叫自信，不是自大。你今天没听到法列的报告，他说我无论力量或敏捷度，比起上个月都加强了很多。那家伙现在越来越佩服我了，我看他自己八成也想当吸血鬼。”
“那你自己呢？”
“咦？”
“你是不是也觉得既然吸血鬼的能力这么方便，干脆一辈子不要恢复成人类算了？”
佛烈德的语气让原本温暖的室内仿佛降低了好几度，他盯着爱德华，目光跟语气一样尖锐。
爱德华完全没放在心上。
“你说什么傻话……”
一瞬间，佛烈德手上的叉子笔直戳向他的喉头，爱德华在千钧一发之间及时用杯子挡住。
“这是什么意思？”
“提醒你一下，我的人生是为了消灭世上所有的吸血鬼而活，因为你说你想变回人类，我才跟你合作。你要是忘了自己说过的话，打算快快乐乐继续当吸血鬼，我绝对会立刻杀掉你。”
爱德华忍着怒火，朝他咧嘴微笑。
“真遗憾啊，波登同学。要过什么样的人生由我自己决定，我不需要向你报备，更不必听你啰嗦。你要是有什么不满，尽管放马过来吧！”
“你这小子，还真敢说啊！”波登眼中差点喷出火来。
爱德华心里很清楚，跟佛烈德翻脸其实是很不智的。
首先，他的读心术对佛烈德无效，所以他完全无法预料佛烈德的行动，才会差点被刺穿喉咙。
第二，自从他变成吸血鬼之后，佛烈德就一直待在他身边，对他的状况了如指掌，可说是全世界最了解他的人，当然也是最有可能打败他的人。
虽说爱德华的体力和速度远胜普通人，偏偏佛烈德不是普通人。
两人如果真的开打，最有可能的结果是两败俱伤，对谁都没好处。
在静默中，他们恨恨地对视了几分钟，瞪得眼珠都酸了。
“所以你到底要不要去调查乌珥魔王？”爱德华不耐烦了。
“当然要啊。”
※
他们埋伏在博物馆外面，耐心等待着。
艾伦?瑞奇被杀，表示乌珥魔王昨晚没喝到人血，如果杭特也是魔王的手下，今晚一定会有所行动。
员工专用的小门打开，一个男人走了出来。
他穿着一身轻便的黑衣，头上的帽子压得低低地，还戴着口罩遮脸。但是光看体型就可以认出他正是保利?杭特。
“我去跟踪他，你到博物馆里查查看有没有线索。”爱德华说完就消失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