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雪婷接过手机，看着屏幕上的信息，怔了好一会。
“这能代表什么？”
穆雪婷抬头看向陆岩道。
“这能代表什么，需要雪婷你告诉我，只要你解锁屏幕，打开聊天记录让我看看，我就知道那个老色魔发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如果他只是单方面想对你不轨，雪婷你放心，我拼着我这警察不做，我也帮你废了那老东西。”
陆岩十分希望，这仅仅是一件只需要用拳头解决的问题。陆岩现在才发现用肾上腺素思考问题，比用心去思考问题，要轻松很多很多。
“你能这样质问我，说明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何必自欺欺人？”穆雪婷将手机揣进裤兜，神色冷漠。
“雪婷，你真的……”陆岩不可置信地看着穆雪婷。
“不然你以为我的房子怎么来的？我这科室主任怎么当上的？你还真以为那几篇论文能值多少钱？病人真会移民留家产？第一医院真会因为我的才能破格提拔？
陆岩，你也是公务人员，这你也信？
醒醒吧，陆岩，你知道这五年我是怎么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吗？你根本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
“我才不管你经历了什么，我只想你亲口告诉我，你和徐阶渊到底什么关系？”
陆岩双眼死死盯着穆雪婷。
“陆岩，看来你还是和当初一样幼稚，明明知道答案，还需要我一句话是吗？我不亲口说出那句话，你不会甘心是吗？
好，我告诉你。
我和徐阶渊博士的关系，就是他给我钱，我为他献出自己。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啪。”
陆岩再也没忍住，一耳光打在穆雪婷脸上。
此刻的穆雪婷，简直和五年前那个品学兼优的校花学霸判若两人，丑陋到了极致。
“你打我？你凭什么打我？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凭什么打我？”穆雪婷大声怒吼。
穆雪婷捂着自己发烫的脸颊，不甘心地看着陆岩，两行泪水滑落脸颊。
“陆岩，你知道我这五年经历了什么吗？我出身在什么家庭你很清楚，那两个老不死的在我四岁时就离婚了，初中时要不是我报警，他们学费都不愿给我出。
生活费要我自己去挣，没钱没饭吃时，我只能赖着脸在邻居家蹭饭。
我生病了，他们从来问都不会问一句，还要我去偷钱治病。你知道我的童年是怎么过的吗？
我从小刻苦学习，就是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我没日没夜的看书做作业，寒暑假你们都在探亲旅游，我都在读书。
因为我以为，读书真的能改变命运，真的能让我过得好。我真的能靠自己的双手出人头地。
可是，你知道这个社会给了我多大一个耳光吗？
四年本科毕业，本来是本硕连读，可是那个禽兽教授，竟然要我陪他睡觉，才肯让我过毕业论文，陆岩，我问你，我能不毕业吗？那我辛辛苦苦读十七年书是为了什么？
要我作为一个高中生，去车间流水线吗？凭什么我的人生要那么可悲？”
“你……你可以选择报警。”陆岩说道。
桑梓依来到走廊的转角，背靠在墙上，听到陆岩说的话，嘴角笑了一下，恐怕陆岩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这句话吧。
“报警？”穆雪婷含泪看着陆岩，突然怒声道：“你站着说话不腰疼，他们的手段，比你想象的高明一万倍，你以为他们会留下任何把柄给你吗？
我们学院的辅导员，笑着跟我说，陈教授晚上有个饭局，让我去陪着。
你以为我不知道什么意思？可是我不去就是不识抬举，我没有选择，只能抱着侥幸心理去，想着或许只是陪酒。
我一上饭桌，那老色鬼就拼命给我灌酒，要不是我带了自制的醒酒药，早就被他拖去酒店了。
可是有什么用？饭还没吃完，饭桌上两个女生已经往另外两个教授怀里钻了，那下贱的样子，恐怕陆岩你见都没见过吧？那个姓陈的禽兽，伸手就往我腿上搭，你说我一个女孩子，那种情况下，我能怎么办？”
穆雪婷擦了一把泪水，继续道：“但是陆岩，你知道吗？我拒绝了，我真的拒绝了，你知道我为什么拒绝吗？因为你，那一刻我想到了你，所以，我一冲动，就跑了。
没错，冲动，因为我是错的。
第二天，班长就告诉我，我的论文有一处格式错误，让我改。
我改了一星期的格式。
第二个星期，班长告诉我，我的论文实验数据缺少佐证。
于是我又花了两星期补实验照片和记录。
第四个星期，班长告诉我，我的论文涉嫌抄袭，正在接受检查。
呵呵，那时距离交毕业论文的最后期限只有三天。
陆岩，你让我报警？你叫我报警给警察咋说？有什么用？
你应该知道当时我有多绝望吧？如果你在我身边，我一定抱着你大哭一场。
可是你不在，我身边只有一个病人，就是徐阶渊博士。
徐博士在第三医院演讲时，突发疾病，我恰好在第三医院兼职，于是院方安排我照顾他。
如你所料，徐博士看上了我的容貌，我向他诉说了我的遭遇，然后事情就简单了。
徐博士不但答应帮我过毕业论文，还答应帮我报复那个姓陈的禽兽。
可是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陆岩，你知道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陆岩，你听清楚了吗？这就是我的五年，我穆雪婷不是没有自尊的女人，如果我出身更好一点，社会再给我哪怕多一点点选择，我都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我从小受尽人间冷暖，我的愿望不高，我就是想让曾经那些瞧不起我的人，包括那两个老不死的，看看我穆雪婷今天有多成功。让他们知道，我过得很好。
如果这都办不到，陆岩，你告诉我，我的人生有什么意义？我的人生得多可悲？”
穆雪婷望着陆岩，整个走廊陷入沉默。一些路过的医生护士和患者，看到两人好像在吵架，都好奇地围过来。
陆岩深吸一口气，压沉了声音道：“雪婷，我就问你一句，如果我让你回头，你愿意放弃现在的一切吗？”
穆雪婷立即道：“我为什么要放弃？陆岩，我可以拥有一切的，高质量的生活，还有我爱的人。就好像你买给我那套房子，我真的很喜欢，我会陪你一起住在那，我们一起坐在书桌前，看烟雨朦胧中的湖光山色。
我们会很浪漫。
可是我也不能没有城里的房子，哪怕我根本不住进去，我也必须得让曾经那些同学，邻居，还有那两个老不死的知道，我穆雪婷有能力住在他们一辈子也住不起的地方。
否则，难道让他们看着我只能和一个客服警察住在一套乡下房子里吗？那我穆雪婷岂不成了一个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