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睁开眼,人已经躺在了医院里。我当时第一个反应就是把自己全身上下都摸了个遍,闹得隔壁正在挂盐水的小护士一直盯着我猛瞧,生怕我是脑子坏了一醒来就犯病。
还好,身上的零件都是齐全的,没少哪儿。就是头上和腰上的伤麻烦了一点,但是没啥大碍。
我朝那小护士招招手,那小护士却拿着空的盐水瓶跑了。过了一会儿,她就领着大夫来了,后面还跟着一脸笑意、胳膊和头都缠着纱布的管平。
大夫例行公事地给我检查了一下,检查完了就嘱咐我多喝水、多睡觉、早中晚多补充点营养,别的都没禁忌。说白了,就是我人一点儿事都没有,恢复得很好,该吃吃该喝喝,直接和粽子在床上大战三百回合都没问题。我当时一直觉得自己的腰伤了,现在听大夫说只是皮肉伤,顿时安了心。
腰没伤着就好,不然不用二叔、三叔哭,我自己就先哭一嗓子去。等医生护士走了,管平啥也不说,就在我床边一坐,拿起旁边的刀子开始削苹果。我直接就懵了,这二当家唱得是哪一出?
要是平时管平给我削苹果那也就算了,可现在他左手还缠着纱布呢,让个手残疾的人给手脚都没事的人削水果这叫个什么事儿。我一脸牙疼的从他手上拿过苹果和水果刀,削了起来。其实管平的意思很简单,就是单纯向我表达个谢意。可看人家这么客气,我也不太好意思。毕竟当时跑的时候,我心里想的可全都是胖子。马帮的人怎么样……我可是一点都没顾上。想起他们,我立马问道:“胖子他怎么样了?还有其他人呢?”
“胖兄弟当然没事。除了胡钟和那库玛利,他算是我们这里受伤最轻的一个了。”管平顺手拿过我削好的苹果,咔嚓咔嚓咬了起来。“他之前脑袋被人磕着了,后来又被炸弹波及,有点脑震荡,听人声音还有说话都是糊的,医生说还要再观察几天,让他保持情绪稳定,你就先别去看他了。不过还真没想到啊,你这兄弟看上去不着调,倒挺受小护士欢迎的。”
我点点头,那是必须的,胖子是谁啊。管平把吃了一半的苹果放在一旁,没有起伏地说道:“但是马帮的兄弟,除了我和大当家,只活了一个。那库玛利和胡钟都无碍,至于顾家——”
管平冷笑一声:“他们全都失踪了。”
我有些恍然,对于顾家的下场,其实我并不惊讶。在他们向我们丢手榴弹的时候,我就知道等着他们的是什么了。比起他们,我更好奇,我们是怎么得救的?当时我们在扎布耶盐湖,离仲巴县城还有一百多公里的距离。胖子当时肯定是醒不过来了,管平和张润东也不行。难不成是胡钟那个坑货?
管平清咳一声,苍白的脸上总算是带了一些血色:“我们找到了那个香巴拉的守门人。”
“什么!”我一激动,腰上的伤口差点没崩开。我捂住腰,呲着牙问他:“我们找到他了?!”
管平点点头:“就是他救了我们。”
在我引走那些尸兵之后,最先醒过来的是张润东。他一醒过来,就看到一个脑袋特别奇怪、长得特别丑的尸兵对着他咧嘴,惊得他一枪杆就捅了过去。也亏得那人跑的快,他一闪开,就露出了身后的那库玛利。好不容易把几个伤员弄上了车,那尸兵一抹脸,才知道他是人装的。
这人就是当时我和胖子看见的太监粽子。不得不说这货胆子也大,随便在身上裹了层盐就出来装尸兵了。他本意就是看着这些尸兵,希望它们能重归于天,路上不伤害任何生灵。也该说我们点子背吧,这些尸兵离扎布耶盐湖只差一步了,居然撞上了我们。那守门人本来是想来救我们的,可惜千算万算,就算漏了盐湖边上的尸卤虫。三、四只他还不怕,结果他奶奶的熊给他来一百多只,跟饿死鬼似的死命往他身上扑。这种群攻再铁打的汉子那也撑不住啊,于是他就昏倒在沙地上了,接着便有我们苦战的那一幕。幸亏那库玛利发现了他,可除掉那么多虫子也很耗费时间。等守门人醒过来去找胖子他们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太迟了。我失踪了,队里还能喘气的一只手就扳的过来。回到县城之后,管平就派人四处打听,看还能不能找到我还有顾家的那帮崽子们。两天之后,几个牧民在扎布耶湖边发现了奄奄一息的我。而顾家就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再也没有他们的消息。
直至现在,顾家遗余还在找那批人。听说不久之前,他们在一个塌陷的地方发现了十几个已经化成白骨的人头。拿DNA一验,其中八个就是我们车队顾家的那一批人。
“你要去见见那位守门人么?他可一直惦记着你呢。”
我一愣,随即点了点头。关于我的那个梦,还有尸兵、盐粒、卤虫,我有太多的东西想找一个人解惑。我想,这位守门人一定知道些什么。
两天之后,我在管平他的安排下来到县城附近的一处小村庄里。现在是公历三月下旬,村头的桃花开得正好。马帮的伙计把我引到村子偏北的一处,那里树着一半泥墙一半篱笆,篱笆门前还拴着一只巨大的像是狮子一样的黑狗,里面是水泥砌的房子。那黑狗看见我们来不屑地撇了我们一眼,然后抬起脚对着篱笆嘘嘘了起来。
领我来的人顿时眼睛一亮,羡慕地说道:“这藏獒真好。”
我一呆:“这是藏獒?还真好?”我看人电视里还有书上说,这藏獒不是最凶的狗么,一条狗能直接干掉一群狼,外国给它的译名就是“西藏猛犬”。可看它这神态,还懒洋洋地对着太阳打哈欠,怎么看怎么像一只染了毛还烫了发的二狗哈士奇。
伙计道:“你不明白,它是嫌我们太弱了,不愿意搭理咱们。要是遇上个厉害的,这狗肯定不这样。”
我摸了摸鼻子,对着人家伙计笑了笑。被人嫌弃还好,感情这回自己还被狗嫌弃了。不过这么一来,我对这狗的主人,也就是那位香巴拉的守门人愈发好奇了起来。
如果这狗真有那么厉害,那么这人会是什么样?
【火澍银埖不夜天】
灰常感谢读者大大篱笆君在文中的本体出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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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