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聂岚的飞机降落还有二十分钟，我并没有进机场，而是在停车场里靠在车门旁吸烟。
我的脚下已经有三、四个烟头了。
和疯子说完话我就往机场赶的，因为路上没什么车，所以我开得很快。
我开的是那辆牧马人，在高速公路上我肯定是闯了红灯的，可是车并不是我的，我一点都不担心。相反的，我有一种报复般的快感，怎么着也该给他们找一点麻烦。
老实说，我的脑子里很乱，一些人，一些事，此刻让我感觉是那么的不真实。
还差七、八分钟的时候我才走进了机场大厅，在出口处等了一会聂岚出来了。
远远地看到我她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我也笑了笑，只是我的笑或许有些勉强。
“等多久了？”
“没多久。”说话间我接过了她的行李箱。
我们并肩走出机场，来到了停车场，上了车，她舒展了一下身体，伸了个懒腰：“终于回来了。”
我扭过头去看了她一眼，她系上了安全带。
我却没有马上发动车子，而是问道：“这一切都是你精心安排的吧？”
她明显是愣了一下，看向我：“什么？”
“查这个案子，然后和他见面。”我淡淡地说着，点上了一支烟。
她抿了抿嘴：“是，也不是。”
我问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起初我并不知道文慧会找上你，直到教授给我打电话提及这件事情我才知道的。”
我苦笑：“其实这个案子你们一直都在调查，而且基本已经有了眉目，而我不过是打酱油的。”
她却很认真地说道：“你是真正出了力的，而且一些思路也是你先提出来的。最重要的是，你需要这个案子。”
我瞪大了眼睛，我需要这个案子？我真被她给说糊涂了。
“是的，如果你想解开你身上的谜团，你就必须加入我们。”
“加入你们？是生命科学研究院还是你们ASI？”我冷笑。
聂岚说道：“都不是，是706。”
“706？”我很是不解，怎么又冒出一个706来了。
“生命科学研究院也好，ASI也好，只是我的一个掩护身份，而我真正的身份是706的调查员。”
我问她：“706又是一个什么组织？”
她回答道：“就是两个世界的对接部门，你不是已经见到他了？他在那个世界的身份和我一样，只是在我们这儿叫706，而在他那儿叫‘界碑’。生命科学研究院只是我们一个对内的部门而已，因为706是一个高机密单位，两个世界的事情是不允许为人们所知的。否则就会乱套，不只是对于我们，对于他们也是。”
“我听疯子说他很厉害？”
她点点头：“他在那边的权限级别很高，算是‘界碑’的几个首脑人物之一。”
“你呢，你在706又是什么级别？”
“我负责其中一个部门，算是高级管理人员吧。”她并没有太多的隐瞒。
“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我？”这是我最为不满的地方，自己像傻子一样被他们耍得团团转，自己被卖了还那么快乐地替他们数钱。
聂岚说道：“如果一开始我就告诉你这些你觉得你能接受吗？而且我们的纪律也不允许我告诉你。”
或许她说得没错，可是我却是气不顺。
“那你对我的感情是真的吗？”我很是直接地问她。
她看着我，脸上也带着几分悲愤：“潘志强，你是不是觉得我在利用和欺骗你的感情？”
我没有说话，我的心里真是有这样想过。
“算了，开车吧，我能够理解你现在的感受。”她扭头望向了窗外。
我发动车子，一路上我们一直保持着沉默。
一直回到桥城，进了市区她才说了一句：“我饿了。”
此时已经是凌晨三点，不过宵夜街还在营业的，我带她来到了我常去的一家铁板烧。
她吃得津津有味，却不和我说话。
此刻我也平静了下来，或许疯子说得对，我不应该怀疑她。
“对不起。”我轻声说。
她看也没看我：“服务员，来两瓶啤酒。”
啤酒送了上来，她打开盖儿就着瓶口就吹了起来，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默默地看着她吃喝。
终于，她放下了酒瓶：“如果当年你勇敢一点，或许我们早就已经在一起了，又或许我们会过着普通人的生活，而不会像今天这样。”
我的心里有些苦涩，当年我确实是有些自卑，明明喜欢她却不敢对她表白。
“后来我回了京城，进了生命科学研究院，当时我并不知道有706这样一个地方，直到后来我在ASI翻阅旧档案的时候看到了关于你那件事情的信息，我很震惊，死而复生，而这件事情我却没有听你提起过，于是我便找到了这件事情的唯一一个知情人，当我了解到了当年的情况时也吓了一跳。”
我问道：“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能告诉我吗？”
“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从那些资料来看，以及当年负责这个案子的那个唯一的知情人所提供的信息看来，他们怀疑你的基因被人为的破坏，说破坏不恰当，应该是经过了改造。可是后来又发现好像他们当年的调查结果有误，因为你每次体检的结果都与正常人无异，而你的行为也无异常，最后才放弃了对你的定向监控。”
她说到这儿顿了顿：“那时我就打算来找你的，可是被一个人给拦住了，这个人就是疯子。”
“对了，疯子到底是什么人？”
“他是706的顾问，但严格意义上来说他并不是706的人，他不受任何人的约束。在我对你的那个案子产生关注的时候他就盯上了我，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706的存在，他说如果我想要弄清楚这件事情那就要想办法进入706，那样我才能够更加有机会接近事实的真相。起初我还不太明白他的意思，后来在他的帮助下我进入了706，那儿给我打开了另一个世界的门。”
她说得没错，现在看来706还真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入口。
“进入706之后，突然有一天，一个人来找我。”她说完，看向我。
我猜到她说的那个人是谁，应该就是另一个我。
“他说他知道我在查你的事儿，不过他更希望你自己能够参与其中。他说想要找到答案必须得靠你自己，因为那个谜底就在你的身上。这些都是两年多前的事情，这两年来我一直都很纠结，我知道，其实从我进入706那天起，我们之间就像两个世界般的遥远，我在想，我所做的是不是真是你想要的，就这样，这两年我都在这种纠结中渡过。”
听她这么说，我的心里还真是充满了内疚，她为了我竟然受了这样的煎熬。
“可疯子一句话点醒了我，他说，该来的总会来的，就算是我想把这件事情放下，让你如普通人一样的生活最终你还是会因为某件事情给牵进来，我不信，直到后来你到处打听那家医疗机构的时候我才信了，你知道我曾经怎么想的吗？”
她看着我，眼睛里带着异样的光芒。
我摇摇头。
“在听疯子说那些话的时候我就暗自在心里下了决心，如果像我想的那样，你能够一直过普通人的生活，我们之间没有交集，那么我们就算是有缘无分，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如果被疯子说中了，你真被什么事情牵进来，那证明就是我们的缘分到了，我一定不会放弃！”
我笑了，这个时候我心里的那些不满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
看来我还得感谢疯子，要不是他或许我和聂岚这辈子就没戏了。
“还是说说疯子吧，那些想要抓他的人是什么人？”
聂岚说道：“他说过的，ET行者，还有他曾告诉过你，他被外星生物抓去过，只是你好像并不相信他的话。”
我瞪大了眼睛，疯子好像真说过这么一句话，但我认为那是一句玩笑话，难道还是真的？
“疯子的大脑里有一块芯片，就是那次被抓去后置入的，至于对他有什么不良影响暂时还不知道，但却有着惊人的信息存储与分析能力，这一点我想你应该已经领教过了吧？他的大脑也经过一定的改造，这种改造就算是我们生命科学研究院也没能力进行。不过这是他的秘密，目前知道的人除了他，只有我们两个。”
我懂得她的提醒意味着什么，一旦疯子的事情泄露出去，那么疯子很可能会被那些别有用心的人给抓去，后果不堪设想。
“ET行者是外星生物？而不是你们之前说的所谓的隐形人？”我这时明白过来了。
她点点头。
“那次他们放过疯子，要了我的一个承诺，难道我和他们也有什么关系么？”
她苦笑：“或许你身上的秘密真和他们有什么关系，这事儿我知道得也不多，还是那边的那个你告诉我的。”
“同样的，那边也有一个疯子？”
她摇摇头：“对，在那边他和疯子是一对很要好的搭档，所以他最了解疯子，当然，也最了解你。可是他却不愿意和我说太多关于你的事情，他好像更希望由你自己去弄明白，或许他想你能够和他一样的强大吧。”
我笑了：“那你见过另一个你吗？”
“没有，曾经有这样的机会，可是我却拒绝了，因为从内心来说我接受不了与自己相遇，与自己对话。”她有些自嘲地笑了，问我，她是不是太脆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