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抢不走？”
街溜子脸上露出一副难以掩饰的笑容，像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那就是试试看咯！”
“那就……试试……”妹妹的声音虚弱却坚定。
她的目光穿透街溜子身躯，看到他身后的某个存在。
一般情况，这么大的小鬼，被他一吓，早就乖乖将钱给交出来了。
街溜子被妹妹如此镇定的行为搞得反而有些不自信了。
他下意识顺着妹妹的目光，回头看去。
这是靠近街道的一条拐角小巷，除了能看见不断来往的人群，却也没有看到什么能阻止他接下来行为的存在。
他略微皱了皱眉，自嘲的摇了摇头：“害，我还真是失了智，连小鬼的话都差点信了。”
只是小女孩的虚张声势……
他便转过头来，准备继续他的行动……
然而，就在街溜子转头的瞬间，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压迫在他的肩膀上，将他整个人重重压在地上。
膝盖与地面亲密接触，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嘎吱’声。
街溜子挣扎着想要站起身来，却发现自己的手脚根本无法反抗这股力量。
他惊恐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金发的少女拦在他与少女之间，眼中闪烁着冷冽的光芒，仿佛在看一只不值一提的蝼蚁。
而他身上的重量，则来源于另外一人，黑发的男子单手按在他的肩膀上。
他哪能不知道今天碰到硬茬了……
不该啊……
他每次下手的对象都是经过仔细观察的。
就如比这对少女，姐姐一副破烂的衣服勉强包裹满是泥垢的身子，妹妹应该是得了什么重病一直有气无力，怎么看都不像是有‘背景’的人。
“我劝你们……不要多管闲事，这两条街混的，多少都是要给我些面子的。”街溜子颤抖着声音发出连自己都不太信的威胁。
”那就是试试看咯！”
他的话，被原封不动的送回到自己身上。
可街溜子终究还是没有勇气上一句：“那就试试。”
单手就能按住自己整个身子，真要打起来，估计十个自己也不够送的。
他认怂的很干脆：“以后不敢了……”
没有任何的反抗念头，连连摇头，表示自己不会再找麻烦。
“滚吧！”
鸢尾发话后，街溜子感受到肩膀上的重量有些松动。
随后，苏祈在他的肩膀上重重的拍了三下，肉眼难以捕捉的魔力顺着肩膀，潜入街溜子的心肺中：“还不快滚？”
别说，苏祈这副姿态，还真有几分‘打手仆人’的雏形了。
街溜子如获大赦，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就一溜烟没了影子。
……
“杂鱼哥哥，你往他体内注入魔力干嘛？”
苏祈一脸疑惑，似乎不明白鸢尾为什么会这么问：“斩草除根啊，这么简单地事情看不明白？等会他就要炸了。”
鸢尾：？？？
哇，人类原来是这么残忍的生物嘛，这么点小事，杂鱼仆人都要出手取人性命。
看见鸢尾一副充满智慧的傻狍子的眼神。
苏祈犹豫了片刻，还是给出了解释：“恶魔好惹，小人难缠，这种人，要么杀了要么别得罪，不然谁知道什么时候突然恶心你一下。”
他一下子有些弄不清，究竟自己是恶魔，还是鸢尾是恶魔。
鸢尾鼓起腮帮子反驳：“恶魔才不好惹呢！”
苏祈真是有些词穷，拿鸢尾没有太好的办法：“行行行，恶魔不好惹，不好惹，你是我的惹不起，惹不起。”
上天还算是公平的，给了鸢尾足够多的东西，也带走了她部分的智慧。
“嗯嗯，本大人就是你的惹不起。”
鸢尾满意地点头，旋即转过身来，看向这对姐妹，脸上露出漫不经心的表情。
“连本大人赠予的钱币都保护不好，你们真令本大人很失望。”
“还能不能动啊，能动的话拿着钱该去哪就去哪，别在这里碍本大人的眼。”
“对不起……”姐姐和妹妹异口同声地回答道：“请问一下……我们姐妹可以知晓您的名字么？”
她们看着眼前的鸢尾，心中只有无比的感激。
就算是责怪的语气，她们也能从字里行间听见隐藏在其中的关心。
“不必了，本大人不过是兴致使然，没必要这副感激涕零的姿态，真是让本大人作呕。”
“果然，本大人的猜测是对的，像你们这样的，根本就没有见过这么多钱，一猜就知道拿不稳，所以特意回来看了一眼。”
“学聪明一些，最好像本大人一样充满了智慧，随随便便就能成为某人惹不起的存在，下一次可别指望本大人再帮些什么。”
鸢尾丢下满是傲娇的言论，就又抱着苏祈的胳膊，头也不回的走了。
……
姐姐紧紧地握住那些钱币，仿佛握住自己的未来和希望。
母亲的话在耳畔回响。
被世界厄难折磨了这么多年，
现在终于被温柔以待了？
哪怕每一句都是尖锐带着批评与瞧不起的话，听起来却是那么让人浑身暖洋洋的舒服。
姐姐以前听说，有些贵族会找漂亮的女仆对自己恶语相向，当时姐姐还觉得贵族真是吃饱了撑的，好好地怎么会生出受虐倾向？
现在看来……果然不能用自己浅薄的阅历去揣测贵族的行为，原来被漂亮的大姐姐恶语相向，竟然是这么幸福的一件事？
她好想刚刚的大姐姐能再多骂几句呢……
反倒是那个没怎么说话的黑发男子，与传说中的恶魔有些相像，一言不合就是杀人，只因为觉得留着可能有些麻烦，好似人命在他眼中，并不值多少钱。
真是奇怪的组合……
……
姐妹与鸢尾分别的第三天。
姐姐啃着梆硬的黑面包，即便是有些像木屑一般的触感与气味，但对于她们姐妹而言，已经是属于非常‘昂贵’的食物了。
她将黑面包送入小嘴中轻轻咬了一口……
略带干涩味道从口腔中散开。
好吃！
比野草树皮好吃太多了！
这就是城里的食物么？
小手摸了摸肚子，装的满满的，暖暖的感觉从那里反馈。
原来……吃饱的感觉是这样的？
不过……
事实证明，人不能吃的太饱，吃饱之后就容易胡思乱想。
姐姐又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有些得意忘形了，才有些好运气就这样挥霍？
拿着来之不易的钱，明明能买很多更便宜的食物，反而拿来买黑面包这种‘奢侈品’？，
不够理智……万一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等不到欧西利斯公爵怎办？
半昏迷的妹妹无意间在她背后挣扎了一下。
巨大的动作使姐姐一个趔趄，身上瞬间传来刻骨的疼痛。
姐姐才渐渐意识到，自己身上的伤势，再不治疗，也要恶化了……
就当姐姐准备继续这样胡思乱想下去时……
一道恭敬谦卑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赞美尊敬的奥西里斯公爵……”
‘嘎吱’一声。
奥西里斯公爵府的大门被推开。
一位身姿优雅的中年男子缓缓朝公爵府邸走去。
等到了！
虽然没见过。
但姐姐哪能不意识到这就是自己要等的人。
来不及缓和身上的疼痛，她迈开步伐：“奥西里斯公爵大人，请您等一下！”
姐姐顾不上身份的差距，毕竟机会就近在咫尺。
而且民间流传奥西里斯公爵大人是一位非常和善的大好人，应该不会即将她的无理。
“求求您，能不能帮我救救我妹妹，我听说奥西里斯公爵愿意免费帮助平民救治一些怪病……”
奥西里斯公爵脚步一顿，眉头不着痕迹的皱了起来。
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可是，平民看见的，不过他这位公爵想要平民看见的。
免费救治怪病？
他是脑子踢坏了才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免费的，才是最贵的都不知道？
无非就是骗一些半死不活的人送上门来，给他圈养的‘源’提供一些新鲜的口粮，反正管你什么病，‘源’又不会生病，也不挑剔。
当然，也不能全都抓去喂‘源’。
不然就算是怪病，来多少死多少，迟早也会被人看出问题的。
于是，一些症状轻的，他还真不介意破费给一点点小小的治疗，毕竟他是收了‘报酬’的。
试想一下，这些人治好之后，会不会在民间传颂他奥西里斯公爵的‘大恩大德’呢？
.特别是，他最近在‘谋划’特诺蒂奇月城城主的位置，民间声望对他而言，还是挺重要的。
他打量了这对姐妹一眼。
姐姐不过都是一些皮外伤，因为长时间没有治愈，有些腐烂发脓的趋势，能治，也不难治。
至于妹妹……他粗略的扫了一眼，身上几乎感受不到太多的生机，与她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倒是匹配。
这种治疗起来就麻烦了，一般他的处理方式，都是拿去喂‘源’的。
瞬间，欧西利斯就有了决策。
他脸上摆出温和的笑容：“不好意思，这个月的名额已经用完了，请你们下个月再来吧。”
理由很简单，最近‘源’的食物还有点多，笼子里养了一堆，每天浪费他不少粮食，加上看样子是一对姐妹，姐妹情深的样子，只治一个，显然是不可能的。
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礼貌的‘赶走’。
“求求您，求求您，我可以等，我妹妹等不到下个月！”
姐姐二话不说，直接小心翼翼的放下妹妹，就要扑过去抱欧西利斯的裤腿。
欧西利斯小退一步，很轻松的让开了。
露出一副非常同情的样子：“我知道你救妹心切，可是规矩就是规矩，如果我为你破坏了规矩，被别人看见了每天一堆人堵在我门口求我，我该怎么办呢？”
“下个月，直接给你们姐妹排第一怎么样？”
“求求您，我们不会和别人说的，这样别人就不知道！”
欧西利斯觉得自己的耐心到极限，对这种贱民做出‘彬彬有礼’的姿态，确实犯恶心了。
这么明显的暗示，听不懂嘛？
让你滚啊！
还蹬鼻子上……
等会……
鼻子？
欧西利斯公爵忽然感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芳香’。
他继续抽动着鼻子嗅了嗅。
没错……
是‘源’的味道……
‘源’的味道，他知道。
仔细分辨，气味好似从那副半死不活的女孩身上发出来的？
这差点将欧西利斯吓得不轻。
你特么是不是有病？
直接扛着一个‘源’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
你真不怕传染出一片‘源’？
真不是什么人都有他这样的意志，接触‘源’之后还不被腐蚀意志。
“姐姐……算了……”
等会……
‘源’说话了？
“不能算！一言为定，不许告诉外人，跟我进来吧。”
他如同看着一副‘稀世珍宝’的眼神打量着‘妹妹’，瞬间变了一副嘴脸，生怕眼前的少女跑路。
甚至非常温和的开始聊起来：“你们，叫什么名字？”
“我叫菲洛米娜·幸，妹妹名为菲洛米娜·福”
“真是奇怪的名字……菲洛米娜，你得知道，言而无信这种事，对哪怕身为公爵的我而言，也是非常棘手的，所以，我可以帮你治疗妹妹，不过你们这些天，都不能出公爵府，让其他发现这件事，明白么？”
“如果觉得做不到，就等下个月吧。”
话是这么说，可他太懂这种贱民心理了，碰到了机会，哪有放手的道理。
果然，姐姐连连点头，生怕欧西利斯后悔：“明白，明白！”
“你呢？还有力气说话么？明不明白？”
欧西利斯露出了关心的表情。
这一次的关心，还真不是造假。
什么情况啊？
一只保持自我意志‘源’送上门？
天底下还有这种好事？
“我……不……不会乱说的。”
妹妹感觉欧西利斯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可是想到自己身体的状态，确实撑不到下个月了……
而且自己姐妹就两个平民，能有什么让公爵别有所图的东西？
钱财？还是她们干巴巴的身材？
“好好好！”
欧西利斯只觉得酣畅淋漓啊。
还能正常交流！
天哪！
这是何等幸运才能缔造的奇迹？！
“你妹妹，这个症状持续多久了？你都是这样贴身照顾她的么？”
“啊……大概三个月？”
姐姐没想到，欧西利斯还真如传闻中的一样善良，这么关心她们姐妹的身体情况。
“好好好，三个月好啊……”
贴着‘源’三个月没有被‘污染’？
姐姐也不差啊！
她们的母亲取错了名字啊，叫什么幸福？
应该叫幸运才是！
不过，这幸运，似乎要到头了捏。
这份幸运，他收下了。
欧西利斯认为，自己离勘破‘源’的真相，就差一步了！
他，忽然觉得，只图谋一个特诺蒂奇月城城主的位置，格局有些……
小了。
ps：4200字单章，情人节都在码字到深夜，我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