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予的声音从手机中传来。
顾宥辞侧身冲护士点头，闻言，捏着机身的手顿了下，低头一看，视频还没关。
他默了下。
没有多犹豫。
直接回拨了电话。
听筒效果更好、语气更清晰。
“到底什么情况？”
阮予语气焦急，“别说什么你临时出差，又临时不舒服做手术，太蹩脚的理由了。”
“没有。”
顾宥辞接上话，“就是上次和你说的，顾氏合作的医疗类项目，我明天去现场与教授探查，看看成功率和……”
“我很好骗吗？？”
阮予推开阳台门。
又关上。
“我是听不懂还是怎么样，人家护士都专门来找你了，你要动什么手术，还专门避开我跑到国外去……”
顾宥辞没有再说。
安静了几秒……
“又开始了是吗，上次吵得还不够吗，顾宥辞？”
阮予憋着股气。
语气冷了些。
顾宥辞没有想过会让妻子听到，但此时此刻已经瞒不住 ，他只好道：“一个小手术。”
“当天就能出院，不影响任何其他的，我这两天忙完就回……”
“顾总！”
“确定了，明早十点半，有一个和北美负责区经理的会面，我和Areais医生确认过您的节育手术，安排在八点左……右。”
何子岩对上一双冰寒的眸子。
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
嘴颤抖了一下。
手机死寂了片刻，随后，传出阮予不可思议的——
“顾宥辞！！”
“你去结扎了？？！！”
何子岩差点跪下来了。
完全没想到，夫人一点儿都不知情啊，这种事情……这么重要，难道不是夫妻双方商量好的结果吗？
救命……
夫人难道不愿意？
他这是把顾总置于刀尖之上啊！
“抱……抱歉顾总。”
“出去。”
“……是！”
门快速而小心翼翼地被何子岩带上，顾宥辞深吸一口气，试图解释：“阮阮，目前我们没有要孩子的打算，所以——”
“你先别说话。”
“我就问你一件事……”
阮予坐在阳台的小沙发里，撑着脑袋，死命揉了揉，“你怎么能这么冲动……你好歹和我商量一下吧，结婚了都……有些东西是夫妻的共同所有！”
顾宥辞：“？”
他听出了一丝不对劲。
“阮阮……”
阮予脑袋嗡嗡嗡的，差点没哭了，“你问没问医生这个的后遗症啊……要是以后功能下降、缩短时间、还有还有，影响你正常排——”
“阮予。”
顾宥辞实在无奈，“只是开一个小口子，几乎看不出来，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切了吗？”
阮予小心翼翼。
“你觉得呢？”
顾宥辞眉心直跳。
满头黑线。
脸上的表情千万种情绪交织。
“不影响任何……功能，你想的所有都完全正常，知不知道？”
“那……”
阮予想问的太少儿不宜了，话到喉咙了，她也没说。
“哦。”
谁没事了解男性节育手术啊……她不知道也很正常，真以为，就和古代那种嘎了一样，所以听到的时候，阮予差点没吓死。
好歹也是动手术呢……
阮予心里乱糟糟的。
一方面有那么点感动，另一方面……还有点心疼来着。
真的要结扎啊？
要是顾家那边知道了……
阮予躺回去沙发，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惊得脑袋一团浆糊。
手里的抱枕被揉得皱巴巴。
不影响……
以后呢？不能生了吗？
“要是……”
阮予想问的太多了，还是泄了气，“要我过去陪你吗？”
不等顾宥辞回答。
她看了眼时间，立马道——
“你还是得告诉我啊……真的是，赶紧发位置给我，我现在过去刚好，来得及，快点！”
啪！
顾宥辞听到她一鼓作气说完，他这边直接断线了。
挂了。
他看着手里的通话记录。
沉默了许久。
接着，顾宥辞无奈摇了摇头，几步走到病床边，听到敲门声适时而响——
“顾总。”
“进。”
何子岩抱着文件。
胆战心惊地走向床边，第一次，看到顾宥辞除正装外，只穿着病号服的样子……
似乎柔软了一点。
但即使这样，男人过于俊美凌冽的五官，还是显得威压十足，顾宥辞接过他手里文件，头也不抬，“一会儿我给你发阮阮的航班信息。”
“按时去机场接她。”
“……是。”
何子岩颤颤巍巍开口，“是我说漏了嘴，抱歉顾总！”
“与你无关。”
顾宥辞语气没有波澜，唇角却不自觉扬起，“她来陪我而已。”
何子岩：“……”
这个喷不了。
这次顾总的操作是真男人，而且一点儿风声都不透，连夫人都不知道。
现在赶过来……
也算是来得及。
“您早些休息。”何子岩恭敬点头。
“嗯。”
顾宥辞点头。
他又翻了翻，把没看几行的合同放下，阮予发来了航班消息，还有几条短信——
【等我到了再进手术室！】
【诶老公，我看网上说，说这个复通概率会影响……你真想好了吗，不后悔吗，男人生不出孩子没人要了！】
【一辈子栽在我身上吗？（托腮）（托腮）】
【爸妈那边怎么办？】
【行，你做的决定你自己扛，不是我要你去的。】
【（不关我事）（不关我事）】
【呜呜呜呜我怎么有点紧张，你害不害怕老公，你还可以反悔的，我不怪你，你已经很勇敢啦（比心）（比心）】
【想着就疼（龇牙咧嘴）】
【（大拇指）（大拇指）】
这一大串文字和表情包……
不用看，他都能想象到阮予此时古灵精怪。一边刷“结扎的危害”，一边给心疼他，给他发消息又还不忘甩锅的样子。
顾宥辞低眸轻笑。
一一回复。
【嗯。】
【不后悔】
【你不要我我就完蛋了。】
【与爸妈无关，不用告诉他们，你不要主动说他们不知道的。】
【（抱抱）（抱抱）】
【何子岩会去接机，到了第一时间告诉他，不着急。】
阮予：【（爱心发射哔哔哔）】
【好叭。】
她放下手机。
把“男性结扎手术副作用”的百度百科熄屏，阮予缓了好一会儿神，才叹了口气，“真是结婚结傻了……”
顾宥辞……
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