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是因为一场赌局而来到擂台前的中都百姓们，听到了什么？
在宁清颜幽幽的语气中，他们听到了一对蛇蝎心肠的母女，是如何偷偷换了别人的灵骨。
灵骨被剜之痛，即便他们没有切身体会过，却也在宁清颜的讲述中，隐隐感到自己的后背传来刺痛酥麻的感觉。
“……我的灵骨好用吗？”宁清颜眸色冰冷一片，垂眸看着被她按于手下，面色苍白，眼中满是恨意的萧如忆。
她嗤笑一声：“你恨我？你有何资格……恨？”
擂台外，静默无声。
众人瞠目结舌的表情，逐渐化为愤怒。
“剜人灵骨，下毒？好一个萧家二小姐。”高高的看台之上，那凡界至尊深吸了口气，语气满是嘲讽。
周王脸色大变，拉着同样目瞪口呆的儿子跪地。“陛下息怒——！”
“陛下息怒——！”
在场的人，纷纷跪地。
唯独只有赵允，还有宁延依旧笔挺的站着。
赵允深邃的眸光，落在擂台上的少女身上，不知情绪。
而宁延，好像仿佛间苍老了好多岁，面上交织着痛苦，后悔，愤怒和杀意。
他那样子，若不是萧言氏已经死了，他恐怕会亲手杀了这个歹毒的妇人！
若不是萧如忆此时在擂台上，被宁清颜按在掌下，他也会手撕了这个敢如此伤害他孙女的恶毒女子！
“老将军，是卑职有罪，是卑职的错，是卑职辜负了老将军，才害得大小姐被奸人欺辱，受到万般伤害。”厉扬舟脸色惨白，双膝一弯‘咚’的一声跪在地上。
要说悔恨，他只会比宁延更多。
宁延是身不由己，可是他呢？
明知那萧言氏母女不是什么好东西，却没有尽心尽力的保护好大小姐。
若不是今日，由宁清颜亲口讲述出这些内情，恐怕天下所有人都会被蒙在鼓里。
“你起来，这不是你的错。”宁延怅然悲凉的叹息。
是他引狼入室，若不是他以为那萧言氏母女能给失去父母的宁清颜带来些安慰，她们也没有机会靠近宁清颜，从而有机会伤害他的孙女。
“爷爷，颜儿不曾怪过你们。如今，她经历种种，涅盘归来，亲手报仇，了解这一切。你们若是自责难过，岂不是要让她无措伤心吗？”赵允的声音缓缓响起。
赵诤也感慨的叹了口气，加入劝说的行列。“是啊，灼光说得不错，老将军又怎会知道那对母女的恶毒呢？”
“多谢陛下，只是老臣的心……”宁延狠狠锤了自己胸口一拳，凌厉的眸光扫向了周王和赵星尧。
赵星尧仿佛还在浑噩之中，周王却反应极快，在感受到宁延的眸光，还有来自皇帝的压力时，他立即表态：“如此恶毒的女子，我周王府要不起，陛下还请允许我儿休妻！”
“这桩婚事，是朕指的，原本想要成全一双有情儿女，却没想到那萧如忆竟然是这样的人。也罢，这桩婚事就作罢了吧。”这一次，赵诤没有再阻止周王府休妻。
周王松了口气，又看向自己儿子，见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不由得暗怒。“还不多谢陛下？”
赵星尧被父王一拽，整个人扑倒在地，下意识的跟着说了句‘多谢陛下’。
赵诤的眸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暗自摇头。‘这周王的儿子是越来越不行了啊！’
这至尊看台上的种种，旁人不得所知。
但，宁清颜口中事关于萧如忆的恶行，却激起了众怒。
“世上怎么有那么恶毒的人！”蓝绍一脸怒气，哪怕这人是女子，他也恨不得亲自上台替宁清颜揍萧如忆几拳。
蓝意更是听得双眼通红，“王妃姐姐当时一定疼极了。”
是啊！
剜骨之痛得有多疼啊！
“哈哈哈哈哈哈——！”
擂台上，传来萧如忆癫狂的笑声。
宁清颜漠然的看着她笑。
萧如忆五官狰狞起来，眼中的恨意如毒蛇吐信一般瘆人。“为什么？为什么天下所有好处都是你的？”
“宁清颜你我的母亲是姐妹，可为什么我和你的命差那么多？”
“你是镇国将军府唯一的嫡小姐，唯一的继承人。而我呢？只是萧家二房的嫡小姐，我的父亲在萧家如隐形一般的存在，胸无大志，每日只知道关心他自己的事。在我之上，还有一个萧如练存在，她的光环吸引了萧家所有人的目光。”
“你有皇帝给你指婚，可以轻而易举的嫁入皇族。可我的婚事，却只能作为家族利益的交换？凭什么？”
“宁清颜你知不知道，当我知道你父亲战死，母亲殉情，你从此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时，我心里有多开心？”
“那是我第一次，第一次觉得你不如我！”
“我用了你的灵骨又怎么样？给你下毒又如何？是你自己傻，是你自己蠢！哈哈哈哈……”
“你知不知道，当我换了你的灵骨，可以修炼之后，我有多开心？”
“当看着你傻乎乎的被我耍得团团转时，我心里有多畅快？”
“把属于你的一切，一样样的夺过来，你都不知道那滋味有多美妙！”
萧如忆癫狂的喊叫着，说出的话恰好证实了刚才宁清颜所言，这让原本心中还不怎么相信的人都不得不相信了。
“我的一切都被你毁了！你为什么不死？为什么不傻了？你明明应该死了的，为什么还是活着？”萧如忆拼命挣扎，眼底的疯狂让她的话更加偏执。
自从宁清颜死而复生之后，她屡屡受挫，一步步被逼到了今时今日，萧如忆心底的恨和怨全数爆发。
宁清颜眸色凉薄的看着她，对她的癫狂没有半点动怒。“永远无法填满的欲望之心，才是毁了你的罪魁祸首。”
宁清颜的话，只有萧如忆听见了。
然而，她却在偏执中越陷越深。
其他人，在听到萧如忆的‘理所当然’时，心中的怒火再次被点燃。
“太过分了！”
“没想到这萧如忆长得清雅秀丽，内心却如此恶毒。”
“……”
人群中，宁青又和宁青林姐弟，也听得满脸怒容。
宁青又压抑不住内心的火气，大喊道：“杀了她——！”
这一喊，似乎像火星丢入了炮仗堆里。
“杀了她！”
“杀了她——！”
擂台上，听着这些要杀她的声音，萧如忆却毫不在意的笑了：“宁清颜，我现在可是皇族，你敢杀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