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禹笙坐在宽大的真皮座椅中，身上依旧穿着刚回来时的衬衣西裤，一手翻文件，一手曲肘撑在桌面扶着额头。
不知是文件的内容，还是因为胃疼，男人眉头微蹙，抿着唇，脸色有些白。
姜雪第一反应，当老板真不容易，身体不舒服还得工作，回家也不能好好休息。不像员工，假一请，爱谁谁。
听到脚步声，肖禹笙掀起眼皮，两秒后，放下撑着额头的手，唇角微勾，声音如常，“姜老师，有事吗？”
姜雪一手拎着塑料袋，一手拿着温度适合的温水，站在书房外两三米的位置。
见他看过来，暗暗提了口气，迈步走进书房，先把水杯放在桌上，又从袋子里掏出药，“易特助说您胃疼，刚送来胃药，现在好些了吗？”
肖禹笙伸手拿过一盒药，垂目看侧面的说明，嗓音慵懒，“没事，吃的太辣，胃里不舒服而已。”
姜雪把水杯往前送了送，“我看过了，一次两粒。”
肖禹笙看了两眼，放下药盒，重新拿起文件，“好，我知道了，谢谢！”
见他只应声不吃药，姜雪有片刻犹豫，想着要不要再叮嘱一下。
肖禹笙则是觉得易佐小题大做，他谈完事恰好离家近，胃不舒服回来休息会儿就好，用不着吃药，也不是常年有胃病，没那么娇气。
姜雪还没想好要不要直接帮他把药打开，肖禹笙从文件中抬头，看着她问，“有空吗？”
姜雪下意识点头，“有空。”
男人指尖的文件一转，隔着长桌推到她面前，“帮我看看，选一个你认为不错的人。”
姜雪狐疑低头，居然是求职简历，一份份已经分好，看厚度，至少有一二十份。
可是，就算要招人，让她看简历算怎么回事？不明所以，硬着头皮问，“您公司要招人吗？”
肖禹笙拿起桌边的水杯喝了两口，靠在椅背上，“嗯，需要个法语助理，配合市场部工作。”
热水顺着喉咙缓缓下咽，缓解了胃里的不适。
姜雪本想直接拒绝，开什么玩笑？招人的事她不懂，万一没选好怎么办？但看到男人蹙眉明显不舒服的样子，话到嘴边转了个弯，“我可能看不准。”
肖禹笙喝了半杯水后放下杯子，不疾不徐，“没关系，初步筛选而已，之后人事部会跟进。他们的个人履历都是法语写的，你就当看作文了，正好检验一下这段时间的学习成果。”
姜雪也不是拖拉的性格，听他话音人事部还会再次筛选，便也没再推辞，拿着文件坐在书桌对面的沙发上低头翻看。
许是肖禹笙略显苍白的脸上少了往日的锋锐，许是午后的阳光洒进慵懒的暖意，许是这段时间朝夕相处氛围融洽，姜雪故作轻松打趣道，“如果选的不好，您别笑话我。”
肖禹笙靠在座椅上，轻阖着眼，看不出是在闭目养神还是在看她，嗓音慵懒，“你师范毕业，自有老师的眼光。”
透过微眯的眼缝，能看到女孩脊背挺直端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文件，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似乎想到什么好笑的事，唇角弯起，两个梨涡浮现在她脸颊，晶亮的眼眸清澈纯真。
姜雪脑中浮现出课堂中老师在讲台上口若悬河博古论今，下面学生们趁机交头接耳挤眉弄眼的画面。学生以为老师面朝黑板写字根本看不见，其实老师都像长了后眼，不用看都知道他们那些小动作。
想了会儿，姜雪抿唇浅笑，“那我就用小学老师看作文的方式选了。”
肖禹笙勾唇，“越简单的方法越好用。”
可能是肖氏集团有要求，简历大都一个模板，第一页附有照片，下面是个人基本信息，第二页是教育背景，之后是工作经历。
姜雪数了下，一共十九份简历，最低都是研究生学历，大部分有海外留学经历，也不知道法语助理的月薪是多少，单从简历内容就能看出应聘者十分用心，特别渴望得到这份工作。
书房里很安静，能听到墙上时钟的滴答声，还有纸张翻页的细微声响。
姜雪专注看简历，不经意抬头，看到桌边尚未开封的药，视线再往后，是闭着眼靠在椅背上休息的肖禹笙。
他好像睡着了，手肘撑着座椅扶手，长指抵在额头上，面色平静，正对她的方向。不知是不是错觉，姜雪好像看到他嘴角勾起似有若无的笑。
匆匆一瞥，不敢细看，姜雪垂目看完余下的几份简历。
简历能投进肖氏集团的，不是职场精英，也是专业领域的佼佼者。
姜雪从学历、工作背景及自我介绍和个人形象等综合方面选出两个人，一男一女，看起来都十分优秀，长相也是极好的。让她再二选一，就很难抉择了。
看了看表，四十分钟过去了，砂锅里的粥熬好了。
姜雪起身，轻手轻脚将文件放在书桌上，正欲转身，肖禹笙幽幽睁开双眼，眼中似乎还残留着刚睡醒的迷蒙，嗓音微沉，“选好了？”
姜雪站在桌边，把最上面的两份简历拿到他面前，“这两个人都很优秀，我选不出来了。”
顿了顿，她继续道，“您先看看，我很快回来。”
肖禹笙以为她要去洗手间，点头，“好。”
大约五分钟后，姜雪端了个托盘上来，在肖禹笙诧异的目光中，姜雪把托盘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上面有一碗山药小米粥和一盘凉拌莴笋丝。
姜雪抿了抿唇，看向肖禹笙，微微脸红，“我煮了小米粥，喝一点胃里会舒服些。”
肖禹笙没想到她竟特意熬了粥，眸中闪过一丝欣喜，起身走到沙发前落座，拿起勺子从边上刮了一层，送到嘴边没吃，“放了山药？”
姜雪看着他，“嗯，养胃的。”
肖禹笙把粥送进嘴里，满意挑眉，砂锅煲好的粥香甜软糯，又吃了一口莴笋丝，清甜爽口，胃里一下暖融融的，很舒服。
“怎么知道我正想喝粥。”
说着，他又舀了一勺放在嘴边吹。
姜雪心下一松，还怕他不喜欢怪她多事呢，现在看他吃得香，心里莫名高兴，脸也莫名有些烫。
她怎么会知道他正想喝粥呢？无非是设身处地想如果是自己胃不舒服想要吃点什么而已。
正想说让他慢慢吃，她先下去了，外面响起脚步声，随后是张管家出现在书房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