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少爷~”
车厢外传来薛礼低沉的呼唤，徐德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怎么了？”
“有几个附近村庄的百姓，逃到了我们车队。”
“就来。”
徐德在春兰等人的伺候下，赶紧穿好衣物披上熊皮大氅，跟着薛礼往另一个车阵走去：“这大半夜的怎么会有百姓？”
“听说有伙突厥、靺鞨、高丽和蛮人组成的马贼团，在傍晚时分冲进他们的村子，现在估计村子里没几个活人了。”
徐德脚步顿了顿：“他们绕过了通辽县城？”
“应该是。”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从一辆马车缝隙里钻过去，五六个妇女正抱着孩子，蹲坐在火堆边抽泣，徐德在几人脸上扫了一遍，随后看向其中一名农妇：“你们的村子在哪儿？那伙马贼有多少人？”
农妇先是有些茫然，随后抱着孩子膝行几步，扑在徐德脚边哭诉道：“好多人~真的有好多人，他们见人就杀见粮就抢，我公公带着相公和小叔子前去抵挡，都被杀害了。”
“你们的村子在哪儿？”
一个少女怯怯的看了徐德一眼，指着东北某处：“往东大概十五里，随后有片小树林，穿过树林往北再行不到二十里，就是我们的刘家村。”
“少爷~这大冷天儿的，那些马贼一定会在村民家过夜。”
薛礼说出了自己的见解，徐德点点头：“吹号集合。”
“嘟呜~~~呜呜~~”
随着嘹亮的牛角号响彻方圆几里地，杂乱的人声此起彼伏，一根根火把也被点亮，就连喝了不少酒的李承乾，都不由披上大氅来到集结完毕的方阵前。
找到正准备点人的徐德：“怎么了？”
“去杀人，你老老实实在车队待着。”
徐德瞥了他一眼，随后看向自己面前的壮汉们：“熊文熊武，点齐二百人跟我出发，仁贵~你和张虎张豹，带着剩下的弟兄留守车队。”
“是~”
汉子们一抱拳便各自散去开始换甲，秋菊和冬梅扛着一副略显怪异的铠甲，就在火堆旁给徐德穿戴，夏竹将一把两米半的大刀扛了过来，厚重的刀身闪烁着森然的寒光，看的李承乾眼皮子直抽抽。
“保护好我娘和华姑她们。”
穿好铠甲的徐德，用带着皮手套的大手，拍了拍春兰的小脸，随后接过夏竹杵在雪地上的大刀一拎，左手拽下腰间的鬼脸面甲往头盔的卡槽里一扣，大步来到有些打摆子的李承乾面前：“这就是边关，也是我们流放后居住的地方。”
“你小心些~”
李承乾冷的牙齿都在磕巴，却还是嘱咐了徐德一句，后者拍了拍他的后背：“快回车上暖暖，这地方着凉了弄不好会要人命的。”
“咔~咔~咔~”
很快一连串的铠甲摩擦碰撞声由远及近，一具具人形铁罐头迈着整齐的步伐来到徐德面前，熊大敲击着胸甲：“少爷~都准备完毕了。”
“嘭~”
“唏哷哷~”
徐德放出自己的重泥挽马，这家伙往雪地上一趴，等徐德跨上后背后四肢用力，便轻松的驮着徐德向前小跑，而他身后的甲士们，也依次放出自己的重泥挽马，拎着和徐德一样的大刀，追上了他前进的步伐。
李承乾目送这批具装甲骑远去，这才哆哆嗦嗦的钻进马车，坐在火炉边哈气靠手，苏萱萱有些担心的问道：“遇到贼人了？”
李承乾点点头：“前方的村子被马贼给洗了，徐德带人去打探情况，我一点都不担心他，相反的是我很好奇，他们家的那些甲士，隐隐间有玄甲骑的影子。
还有他们的装备，除了不曾见过的长刀外，就连他们身上的铠甲，都要比大唐最精锐的玄甲重骑还要沉重，除了那些重泥挽马没有覆甲，那些甲士凭我的感觉，远要比玄甲重骑更具危险性。”
“这不好么？”
苏萱萱眼睛闪了闪，她有预感徐德这一家，就是来保护李承乾的，不然真当百骑司是吃干饭的？皇帝会眼睁睁的让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发展出如此重骑却不闻不问？
所以她卸去担心，转而开解李承乾：“大郎有如此雄壮的追随者，你应该感到开心才是，起码有他们的保护，咱们在边关无需担心个人安危。”
“希望如此吧！”
李承乾点点头，给自家娘子倒了杯奶茶：“喝点儿吧。”
与此同时，另一边经过屠戮的村庄里，却依旧家家亮着灯火，这些由多个民族融合的马贼们，搂着衣衫半开的村妇，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发出肆意的大笑。
“勃勃金~算上这个村子找出的粮食，大家分一分足够各自部落吃饱肚子了。”
一个剃着阴阳头的壮汉，给一旁的汉子敬了一碗米酒：“大唐还真是富庶啊，哪怕是边关这等苦寒之地，依旧存有如此数目庞大的粮食，牛羊也不少。”
“哈哈哈~”
勃勃金张狂的仰头大笑：“只能怪他赤而今胆子小，不然这么多粮食，他们部落也能分一杯羹，现在全是咱们的了。”
“两位大王说的在理。”
梳着发髻的眯眯眼汉子，略带讨好的端起酒碗：“祝两位大王在来年，能攻陷更多的部族，成为万帐大王！”
“哈哈哈~还是你们棒子会说话，走一个~”
棒子这个羞辱的词汇，并没有让眯眯眼着恼，只要能拿到实实在在的好处，被人调侃两句怎么了？少块肉了？
正在他们忙着吃肉喝酒时，大地开始微微震颤，长期生活在草原上的突厥人和靺鞨人，看见酒碗里震荡的波纹后，推开身边的农妇，抓起武器便冲出屋门开始集结。
原本还兴高采烈的马匪首领们，脸色开始难看起来，随着震颤越来越明显，他们急忙穿好护具拿着武器，冲到村子空地开始整顿人马迎战。
“玄甲黑骑~是玄甲黑骑！”
眯眯眼借着明亮的月光，看清来人后扯了一嗓子掉头就跑，不跑不行啊，自己这边多是吃不饱饭的流亡农奴，和小部落蛮人组成的乌合之众，怎么和大唐最精锐的具甲骑兵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