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梓璇在梦中，体会了小梓璇短暂的一生。
这个小姑娘，一直认为自己是顾念珩的累赘，在看见顾念珩一次又一次狼狈归来。
她的心一次比一次还要低落，直到她丧失了继续活下去的信念。
“你要报仇，我把身体给你，你能帮我照顾阿珩吗？”
迷雾之中，一个平清瘦的小姑娘，站在顾梓璇面前。
一双美眸之中，闪过几缕忧愁。
“我会帮你照顾他。”
顾梓璇通过先前的梦境，对于他们两人有了片刻了解。
“姐姐，谢谢你。”
小梓璇脸上洋溢出一抹浅笑。
小梓璇的身影晃了一下，然后本来就是漂浮的灵魂，越发飘忽不定，直到消失，小姑娘脸上依旧是浅笑盈盈。
“姐，你醒了？！”
第二天，顾梓璇睁开眼，就看见坐在床边上的顾念珩。
顾念珩蜡黄的小脸上染上了一抹青黛，嘴唇干燥，已经起了一层白皮。
“你渴不渴，要不要喝点水？”
顾念珩看着顾梓璇，眼中尽是对顾梓璇的担忧。
先前顾梓璇昏过去之后，他生怕她就这样走了。
急匆匆跑去把村中的游医拉来，纵使对方只是说顾梓璇只是因为忧思过重，受到刺激而昏迷。
可是他还是一整夜盯着她，害怕他错过看她姐姐的最后一眼。
幸好，苍天没有把他姐姐从他身边夺走。
纵使他们姐弟两过得不好，可是他们依旧可以抱在一起取暖。
所有人都认为他姐姐是他的拖累，可是如果没有他姐姐，他也学不会坚强，更不懂什么是责任。
可是现在，他学会了照顾人，懂得了大人的不易。
“我不渴，你自己喝吧。”
顾念珩盯了顾梓璇半晌，见她确实没有想要喝水的意思。
于是便短期碗，把碗中的水咕噜咕噜的一下子灌进自己口中。
喝完之后，顾念珩不自觉地舔舔自己的唇瓣。
也许是因为有了小梓璇的记忆，所以顾梓璇对于顾念珩也没有一开始的警惕。
在顾念珩的照顾下，她的身体稍有好转。
天气晴朗，顾梓璇也不愿意待在幽暗的屋子里。
起身缓慢走到院中的树下，抬头仰望着天空。
她，顾梓璇，昔日的璇玑圣女，后来的凉夏皇后。
明明不管是从什么地方来说，都是尊贵无比的，可是偏偏沦落至此。
说到底，人还是不能相信别人，只有自己才值得相信。
“夏侯渊。”顾梓璇念着这个名字，透露出无限的狠戾。“不急，我们的帐慢慢算。”
她可以不在乎他不爱她，可是他没有资格打着她的名义伤害了她身边的所有人。
因为那些人是她最重要的人，他们曾经给过她温暖，陪她出生入死。
他们希望她幸福快乐，他们苦苦劝她。
可是她还是辜负了他们，让他们白白惨死在那个白眼狼的手中。
顾梓璇折断了手中的枝条。
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凝神内视着体内的经脉。
从第一天接手这副躯体，她就觉得自己太弱了。
弱到一个幼孩都可以对她拳打脚踢，而她却没有回手之力。
那天之所以可以控制顾念珩，一是趁顾念珩不备，二是用了巧劲。
如果当时不是顾念珩，而是一个对她心存杀意的人，她压根就没有还手之力。
这副身体残缺得太过分，反倒不像是天生经脉破损。
更像是在母体之内，吸收了大量的毒素，然后出生之时，被人生生震碎经脉，然后多年用剧毒蓄养多年。
换句话来说，之前她之所以感受不到疼痛，只是因为她的痛觉神经早就罢工。
而她，浑身上下都是毒。
恐怕这些年来，在她体内的毒随着时间流逝，不知在她体内演变成什么模样。
纵使没有试验，可是她能想象出，她的一滴血，就能轻易毒倒一个成年人。
万毒之体，纵有人向往，可是却极少有人能够成功。
那些人不是死在毒性相克之上，就是无法承受炼化毒素的痛苦。
小梓璇误打误撞，被人炼成了万毒之体。
若是被外人知道，纵使她不能修炼，可是也会成为万人追捧的人。
可是，在以武为尊的天元大陆里，废掉一人的经脉，无疑是要置人于死地。
那么刚刚出世的小梓璇，又有什么值得人忌惮至此呢？
甚至不惜下次狠手。
她不过就是一个幼女罢了，能做什么，又会做什么？
顾梓璇睁开眼睛，纵使她心中有恢复经脉的方法。
可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以她现在的状况，不要说恢复经脉，就连其中一味灵药都无法获得。
再加上人体经脉，一向过于复杂，一个不慎，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而她这具身体，终究是太过孱弱。
这些日子，她翻阅小梓璇的回忆，多多少少对现在的情况多了几分了解。
但是小梓璇的身体还是太弱了，所知道的，也不过是顾念珩害怕她一个人在家无聊。
便把在外听到的事，编成一个又一个的小故事来给她解闷。
说到底，顾念珩年纪也小，所能听到的，关注的，也不过是些家长里短的琐事。
若说是用来解闷，倒是还能打发时间。
可是重要消息，却基本没有。
就她所问到的，现在离她身亡，已经过去三年。
以她对夏侯渊的了解，这三年里，他恐怕已经铲除异己，真正登上高位。
就是不知道那些曾经拥护着她的人，现在还剩下多少。
顾家，又是否从那个政治舞台下安然推下。
纵使她有太多疑问，可是在实力恢复之前，她不能轻易暴露自己的行踪。
即使她现在对夏侯渊恨得牙牙痒，可是，就算她到了夏侯渊身前，依旧奈何不了他。
或许，在她一开始暴露出杀气，就会直接被他身边的人斩杀。
这样的实力悬殊，并不会因为她有足够的战斗经验就能克服。
她还是太弱了。
顾梓璇忍不住叹息，压下心中的急切。
修行之路太长，纵使她已经走过一遭，可是，她需要克服的东西还是太多了。
即使她心中有无数怨恨，她也不能心急。
毕竟心急也吃不了热豆腐，反而还会让她走火入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