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母在院子里的柳树前停下。
小仲马远远瞧见树上有许多叽叽喳喳的小鸟。
龙母叉腰望着柳树说：“真是群可恶的东西！”
“母亲，我去找杆子把它们捅走吧，杀了它们怪可惜的。它们也是一群生命呀！”
小仲马慈悲为怀。
“你真是个善良的孩子！”龙母笑道。
小仲马在其他院子里找了根竹竿，晃晃悠悠地朝树上打去。
树上的小鸟受到惊吓，扑棱棱飞起，瞬间没了踪影。
“你瞧，不用杀了它们，也可以让它们消失嘛！”
小仲马摸着脑袋，嘿嘿笑了。
龙母眉头一凝，挑高了声调，问道：“哦？是么？”
“是……”
呀字还没说出口，就有一团白乎乎的东西砸在了他脸上。
小仲马伸手一抹，小脸顿时花了。跟京剧的大花脸一样。
龙母瞧着他那滑稽样儿，噗嗤一下笑了。
“这些鸟儿真是善解人意，知道母亲不高兴，就捉弄我来博您开心。”
小仲马调皮地说。
心里却恨不得将罪魁祸首及早捉拿归案，然后烹炒油炸，饱餐一顿。
以此看来，小仲马跟鲁班一个德性，生气的时候都要吃人。
小仲马挑着竹竿，又退回到柳树下，对着树顶的小鸟就是一通猛捣。
呼啦啦，鸟儿惊叫着飞走。
几片灰褐色的羽毛晃晃悠悠地盘旋落下。
小仲马对这次取得的成效很满意，这次它们总该不会再回来了吧！
不过以防它们再次回来，小仲马又抽打了几次树枝。
龙母看着稚气未脱的小仲马将竹竿舞的虎虎生风，开心地笑了。
有什么比孩子的笑容更能令人动容呢？
“这次偶尅了，它们再也不敢回到这里来了。”
小仲马得意地说。
龙母眉头一蹙，问道：“哦？是吗？”
怎么又是这句？小仲马心里有些不爽。龙母怎么老是说这些充满疑问的话？她刚才说过这样的话不久，那些小鸟可就都飞过来了。她的话太不吉利了。
小仲马虽然对自己赶鸟的效果很有信心，可他不免还是有些担心。万一真被龙母说中，那些小鸟又飞回来了呢？
他诚惶诚恐地回头。
抬眼望树上瞧。
除了树叶，别无长物。
“哈，我就说它们被我打怕了嘛！果然不假，直到现在一只小鸟儿都没有飞回来。”小仲马嬉笑着说。
话音刚落，突然发现地上出现了大片的阴影。
他好奇地抬头看。
乖乖，好大的鸟！
铺天盖地的一大只。
那只巨大的鸟缓缓降落，最后一屁股坐在柳树的树冠上。
磕叉叉——
枝丫被压的断裂，树叶也簌簌落了一地。
小仲马被淹没在树叶的绿色海洋里，只露着一个脑袋在外面。
那只大鸟垂下头，低枭一声，声音近乎人声，似乎在叫嚣“你不是很强么？过来打我呀，你个孱货！”
小仲马大致听得懂它的意思，不可思议地仰头看着它。
小仲马有些搞不明白，这些体型巨大的家伙为什么总爱欺负人类，却又要学习人类的语言？
就在小仲马走神的瞬间，大鸟得意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奇怪。
就像人类蹲在厕所里便秘一样，时而横眉竖眼，时而龇牙咧嘴。
嘟啦嘟啦嘟啦嘟啦——
树冠上响起节奏感超强的嘟啦声。
紧接着，便是牛奶一般的液体倾泻而下。
浇在小仲马高昂的脑袋上，浇在松软而厚实的绿叶里。
顺着绿叶的缝隙一点点渗下去，晕开来。
随着“牛奶”的不断倾泻，已然变成白色的绿叶上下波动。
远远看去，仿佛不是绿叶在波动，而是小仲马凸出的脑袋形成的鱼漂，在深一下浅一下地上下浮动。
白色的鸟屎从成堆的树叶里渗出来，一直流淌到龙母脚下。
龙母赶紧向后跳去。
不想，却被一个柔软的东西绊倒。
脚下不稳，整个人就要向后面倒去。
龙母一声惊呼，暗骂哪个不开眼的东西，乱丢乱放，绊倒了自己。
她已经做好倒下去重重摔在地上的准备了。
可是，她的身子却并没有摔下去，而是倒在了一个人的怀里。
龙母扭头一看，竟然是鼻青脸肿，满脸血污的鲁智深。
鲁智深咧嘴一笑：“我来救你啦！”
龙母的目光渐渐变得柔和，温柔的目光里满是感激之情。
龙母正要说些感激的话以表谢意，却发现脚下踩着的那个柔软的东西，竟然是鲁智深的臭脚。
柔和的目光顿时变得刻薄。
敢情是你绊的我？你绊了我，又来救我，难道是想骗我的人情？
龙母气呼呼的，便要发难。
但当她看到鲁智深伤痕累累的废脸，她心软了。
哎，罢了，他已经这个熊样儿了，再打就一点儿人形都没有了。就饶过他这一次吧！
龙母刻薄的目光瞬间又变得慈和。
鲁智深一直咧着嘴，冲龙母傻乐，丝毫没有注意到龙母眼色的变化。
如果他足够明察秋毫的话，肯定早就吓得七荤八素了。
“谢谢——”
龙母轻启朱唇，想说些感谢的话，糊弄一下。
嘴里却蹦出“尼玛乐格碧！”
龙母话锋斗转，眼里的慈和之色也瞬间消失殆尽。
她咬牙切齿，怒气冲冲地一脚踹在鲁智深脸上。
龙母这愤怒的一脚，集合了她的丧子之痛以及往日受尽的所有屈辱与委屈，威力极大，堪称面目全非脚的升级版。
鲁智深的脸瞬间变成了猪头，而且是猪里面最丑的那种。
即便用还我漂漂拳的升级版的升级版，也很难将他的容貌复原。
鲁智深惊愕地看着龙母，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打自己。
其实，鲁智深的脸被打成那个碧样儿，已经无法通过面目表情来表达他的情绪了。
他的惊愕，在龙母眼里，完全显示不出来。
“你使用卑鄙的手段，绊倒我，吃我豆腐，这些我都可以忍。但是，你身上的血污把我美丽的衣服弄脏了，我绝对不能忍。难道你不知道女人最在意自己的漂亮衣服么？你污损了它，简直比打我脸还难以让我接受！”
龙母气势汹汹地说道。
“哦，原来如此。我就说龙母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人嘛！原来是因为我先弄脏了她的衣服，她才大打出手的。我还奇怪呢，她这次打人为什么没有用水袖，原来是嫌我太脏、怕弄脏她的衣服。
哈哈，这样看来，我给班哥出的主意是正确的，给她做几件漂亮衣服确实能平息她的愤怒。”
鲁智深心里这般想着，不由自主地咧嘴笑了。
“傻屌！”
龙母瞥了他一眼，不屑地骂了声。
然后低头抚弄污损的衣角。
无意间，又发现那只该死的大鸟的白色粪便已经流到了脚下，弄的鞋边上都是鸟屎。
不由得怒火中烧，扭头恶狠狠地叫嚣：“你耍够了没有，别踏马给脸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