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就像是，倏忽间，无法想起自己刚才想要做的事情。
简直就像是，喝醉酒后的脑袋，虽然头痛欲裂，但记忆方面却有着明显的断层。
简直就像是——故意把很重要的“什么”给忘掉了一样。
不过，冈部伦太郎终于回过神来，因为学者的一番话。
“相信你一定有很多疑问，但请听完我所说的话！或许，自己就能从中找到答案。”
他微笑着说道。
。。。
“这么说，他才是造成这一切的根源？”
沉默着，听完学者的解释，冈部伦太郎旋即转过身，盯着来自γ世界线的独裁者——另一个待在房间角落的自己。
像是自言自语，声音带着说不出的平静。
学者摇摇头，“是，也不是。”
“即使没有他的干涉，我想未来的你，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因为自己才是最了解自己的那个人，而我，就是未来的你呀！”
刚才的谈话中，学者也不过是初步向冈部伦太郎，解释了一下他Reading Steiner能力的由来。
即让冈部伦太郎成为实际意义上的观测者，这一切，都是γ世界线中的“他”的功劳。
而现在，学者又爆出另一件事实。
“你这不是废话嘛。”
第一个“他”终于忍不住跳出来，以一种嘲讽的语气说道。
“谁都知道我们是来自不同世界线的自己！”
面对第一个“他”的咄咄逼人，学者倒也不气恼，依旧是略带腼腆的笑容。
“不是的哦，我指的是目前的这条世界线。关于这一点，我想房间的主人，你也有同样的感觉吧？”
他对着，又重新坐到硬椅上的冈部伦太郎说道。
冈部伦太郎点点头，淡淡地“嗯”了一声。
言简意赅，莫过于此。
一开始他也已经提到过，几乎所有世界线的自己，仿佛都是因为未来的“他”而存在的感觉。
“所以说，还是有些吵。”
学者一挥手，像是梦幻泡影般。
前三个自己，包括那名最具个性的“独裁者”——冈部伦太郎，就咻地一下，陡然从他的视线中消失，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像是随手清理完一些垃圾，他叹了口气，随即转身，继续朝冈部伦太郎解释道。
“我也只能做到这样了，依赖于对时间机器的进一步研究，通过跳跃世界线，复刻出其他世界线中自己的思维模型。”
几句简单的解释，却让冈部伦太郎的瞳孔骤然紧缩。
他抿紧嘴唇，继续保持着沉默的态度。
“不要惊讶。说到底，我和他们也没什么不同。”
“本质上不过是未来的你，事先向过去的自己的大脑，传输好的一段记忆。原理有些复杂，我也就不多做解释了。”
看出冈部伦太郎起了防备之心，学者也是摊开手，露出苦笑。
“更通俗的说法，你可以把我们理解成为计算机程序。因为大脑从某种意义上讲，就是一种生物计算机。而我的权限比他们高一些，所以能控制他们的存在和消亡。”
“那你之前所说的房间里的主人，岂不是意味着，我可以更改程序的运行？”
兴许是冈部伦太郎脑子开窍了，联系学者之前强调的内容，他很快把握到最关键的地方。
“嗯，真不愧是我！”学者掐着下巴，很明显地审视对面的自己一番，露出了自恋的表情。
“可如果我是房间的主人，现在的状况不是很糟糕吗？身上到处都是伤口，还有这破旧的房间！”
“这些都是你潜意识里的投影，很大程度上与你浸入前的状态有关。”
“环境的话，因为基调已经定好，所以估计无法修改。不过你自身的状况，应该可以通过转换心情，尝试着改变。”
按照学者的提示，冈部伦太郎闭上眼睛，努力回忆着Lab里快乐的时光。
然后，嘴角不知不觉就勾起一丝弧度。
然后，睁开眼睛，摸摸身体，用心感受一番。
“真的哎！身上的伤口都消失了，也没有酸痛的感觉。”
像是发现了新奇玩具的小孩似的语态，冈部伦太郎一副很是惊喜的模样。
“毕竟程序搭载的主体是你，换言之，你就是这个房间的造物主。”
学者毫不吝啬自己的赞誉。
“那么，作为程序的你，是否又可以被卸载呢？”
似是一句无心的玩笑话，冈部伦太郎问道。
学者不假思索地回复：“当然可以了！说到底，我不过是一段设定好的程序。”
随后，破旧的房间内，就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这期间，学者的身影，就像一段不断闪烁着的电影片段，不断重复着。
“这可跟你说的不一样！”喘了几口粗气，冈部伦太郎额头冒汗，看向学者。
眯起眼睛，学者只是微笑。
“眯眯眼的都是怪物！”莫名其妙的吐槽语，从冈部伦太郎脑海中一闪而逝。
他隐约记得，这是一个熟悉的人，一直挂在嘴边的话。
又过了几分钟，中间又有着几次，学者身影消失后又出现的情景，冈部伦太郎终于放弃了挣扎。
明明按照潜意识里的念头，想要抹去学者的存在，也近乎成功了。
学者的确被消抹掉了存在，虽然只有零点几秒的时间，然后，就又重新出现在他面前。
就像一块牛皮糖，怎么也摆脱不掉。
示弱，然后攻其不备的方法也在刚才尝试过，从结果来看，效率几乎为零。
而集中精神，同样要耗费大量的精力，他刚才气喘吁吁的表现到也不全是装的。
毫无形象地躺倒在满是灰尘的地板上，冈部伦太郎的胸口一阵起伏。
嘴巴则像是濒死的鱼那样，不停的上下张合，动作带着说不出的粗鲁。
如果学者真的是未来的他，一定会替自己感到耻辱的。
这是冈部伦太郎仅剩的最后的试探手段。
“你是不是觉得我会视你为耻？”
学者的脑袋，却是突兀地出现在他额头上方，笑脸盈盈。
因为对方消瘦的身体遮挡住大部分的光线。花了好一会儿时间，躺在地板上的冈部伦太郎才重新适应了昏暗的室内。
“难道不是吗？”想法被完全看穿，冈部伦太郎索性不再装下去，他开门见山的反问道。
“虽然知道过去的自己警惕心很重，但没想到居然会重到这个地步！未来的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
明明只是一段预先设定好的程序，但却能够即时互动，现在还在对未来的自己进行吐槽。
冈部伦太郎念头不停地闪动，而后化作一个连自己都有些吃惊的想法。
——这。。。简直就像是。。。人工智能！
“呦，作为我，你终于发现了！我还以为你不会在意这些细节上的问题呢！”
学者先是下意识地想要摸摸自己的脑袋，然后一副似乎陡然又想起头发已经打上了发蜡的表现。
他讪讪地放下抬在半空中的手掌。
“你不是一段程序吗？发型这种东西不是想怎么改就怎么改吗？”
冈部伦太郎终于释放出他积蓄已久的吐槽能量。
“欸，好像真的是这样！”仿佛在刻意卖萌，先是用小拳拳锤了下脑门，然后眨巴着大眼睛，露出了有些俏皮的笑容。
额头上青筋暴突，手掌也已经攥成拳头，冈部伦太郎：“。。。”
“咳咳，开个玩笑！”
“言归正传，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未来依托于比屋定真帆博士构想，所制造出的人工子智能。”
“之所以是子智能，是因为自己并不是原型。最初的原型机，传闻据说是比屋定真帆博士依托自身记忆建立的蓝本，但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又改成了一名未知男性，代号“亚当”。”
掐着下巴，学者故作沉思状，似乎也在纠结这一传闻的真实性。
“可能是为了遵循《圣经》中，先有男后有女的原则吧。”
冈部伦太郎已经从地上坐起，沉吟了片刻，随后说道。
依赖于原型机的代号，他一时也只能联想到这里。
“果然英雄所见略同！”
丝毫不介意冈部伦太郎一身灰的狼狈姿态，学者同样坐到地板上，与对方勾肩搭背，态度那叫一个亲热。
“未来的我也是这么想的。而且许多组织里的人，即使没有看到原型体，但看到作为子智能的我的行为模式，都会有种奇怪的感觉。。。”
“话说你还没有解释什么是子智能！”
冈部伦太郎终于忍不住打断学者的叙述，因为这其中的大多数都是毫无意义的废话。
“安啦，其实很好理解啊！虽然不知道比屋定真帆博士是出于什么心理，但她在暴露出人工智能后，就销声匿迹了。”
“各国抢夺到的，都已经是复制品。而且由于行为模式那部分数据，采取了只读的属性状态，所以一直不能更改。”
“唯一能改变的就只有记忆。依赖于不同的记忆灌输，虽然行为模式相同，但终归还是会因为记忆方面的偏差，而产生人格的变化。”
“而且正因为是子程序，才能在大脑中运行，因为需要调动的大部分数据都源于自身的大脑，大大提高了人工子智能的利用效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