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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长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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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莱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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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

“这女子中毒了,不过中的是慢性毒,暂时不会致命。”

“一看她这样就不是普通人,又是中了毒,救了她说不定会有麻烦。”

“她很眼熟。”

“你见过?”

“暂时想不起来。”

顾惜之蹙起了眉头,不再说话,而是看着安荞,心里头是不同意安荞救人。倘若这女子是个简单的乡下姑娘,顶多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胖女人学医就是为了救人,自己总不能拦着。

可这女子一看就不是个普通人,救了说不准会有麻烦,他可不想胖女人招来什么危险的事情。

安荞也在犹豫,尽管不后悔救了杨青,可再来一个那样的麻烦,安荞表示不接受。

只是这人真的是眼熟,实在没办法当没看到。

然而检查了一会儿,眉头就皱了起来,对顾惜之说道:“这女子身上中的毒很是阴毒,中毒以后每月必须要服一次解药,否则七扎流血而死。只不过就算是吃了解药,也得忍受整整一个时辰的浑身上下如同蚂蚁啃食般的痛,这种痛深入骨髓。”

顾惜之闻言赶紧拉住安荞,说道:“这样的人你肯定不认识,还是快些回去罢,就当没有看到。”

安荞被拉了起来,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到底还是跟着顾惜之走了。

等走远了顾惜之才低声说道:“你一个乡下土妞儿,咋可能认识这样的人,你肯定是认错人了。我跟你讲,以后要是再遇到这样的人,你给我绕远一点。通常中这样的毒,绝对不是什么普通人家的,碰上了都会惹到一身骚。”

一身骚就罢了,搞不好连命都会搭进去。

安荞也觉得自己不可能认识这样的人,翻了翻原主的记忆,连镇子都很少去,就更加不可能会认识这么一个人。

顾惜之见安荞不吭声,担心安荞没听进去,一咬牙又低声说道:“通常这种控制人的手法,只有朝廷才会使用,那种药也掌握在朝廷手中。江湖上一些阴毒的门派也有,比如杀手门,不过那些门派都上不得台面,不管是在江湖还是朝廷,都是被诛杀的对象。”

安荞斜眼:“你好像很了解似的。”

顾惜之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安荞又低下了头,有些事情一直埋藏在心里头,不知道该不该说。

“你好像有话跟我说。”安荞疑惑地打量着顾惜之,总觉得这家伙欲言又止,都成了便秘状了。

顾惜之咬牙:“有件事我想跟你说,但你听了以后,不许乱想。”

安荞斜眼:“说说看。”

顾惜之犹豫再三,还是将自己的身份说了出来,将自己是南王与另一国公主所生之子说出来。只说了自己身份尴尬,有爹娘跟没爹娘似的,至于因何而尴尬,却不说了。

安荞不是个傻的,细想一下公主的身份,就能猜得到顾惜之为什么会尴尬。

顾惜之的娘亲是什么国的公主,安荞并没有开口去问,只需知道那个国家是个女尊国就行了。那公主的身份仍旧是一个质子,而不是南王后院的一个女人,如此一来顾惜之的身份便尴尬起来。

这就如和亲公主一般,可以给你至高无上的皇后身份,只是为了这所谓的血脉,却始终不会让你生下来皇子,就算生下来了也不会选作太子。

有时候候皇族为了保证血脉的纯正,会娶皇族近亲为后。

“说到底你就是个爹不亲娘不爱的呗。”安荞一脸揶揄,见顾惜之面色一变,又补充了一句:“只是这事我好像早就知道了,听着一点都不新鲜了。”

顾惜之:“……”

安荞扬眉笑道:“你这身份也就这样了,只能这么不尴不尬地,有反而不比没有的强。要我说的话,不如就当没有算了,做一个平头老百姓,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顾惜之突然就后悔了,不应该将自己的身份说出来的,平白让这胖女人笑话了去。

最重要的是,这女人什么时候知道的?顾惜之忍不住问了一句。

说起这个,安荞表现得一脸茫然,竟忘记是怎么知道的。

顾惜之就郁了闷了,怀疑是自己不小心说漏嘴的,要么就是大牛说的。

想想也就罢了,反正这事安荞迟早会知道,早些知道总比晚些知道的好。不过顾惜之很庆幸,安荞似乎不太在乎他的身份,也不太在乎他的样貌。如此一来就是在乎他这个人了,想想就心花怒放,忍不住抱住安荞的脸,狠狠地亲了一口。

吧唧!

安荞连忙伸手去推:“别发骚,一边去!”

顾惜之嘻嘻笑着,不但没有一边儿去,还抱着安荞的胳膊啃了一口,没舍得太使劲,可也啃出个红印子来。

安荞皱起了眉头,这王八蛋咋就那么喜欢咬人,简直神烦。

见顾惜之又要咬,安荞一把将自己的胳膊抽了回来,并且反手将顾惜之的手抓起,狠狠一口咬了下去。

“吸,疼疼疼……”顾惜之疼得冷汗都冒了出来,下意识就想要抽回手,却是越抽越疼,就不敢再抽了。

安荞咬爽了才松口,冷笑一声:“怎么样,爽不?”

顾惜之抓住被咬到的地方,讪然一笑:“爽,怎么不爽,等回去以后,我脱光了让你咬,想咬哪里都行。”

安荞:“……”

怎么办,又想下口去咬了,果然咬人的感觉还是很爽的。

“行,把胳膊拿过来,我再咬一口!”安荞果断伸手去抓,决定这次一定要把顾惜之给咬出血来不可。

顾惜之一听,顿时寒毛都竖了起来,赶紧避开安荞的手,扭头就跑。

“你给我站着!”

“我不!”

“我保证不咬死你!”

“我就不。”

“妈的智障!”

“我就不要!”

“……”

安荞追着顾惜之跑,正跑着感觉好像有人看着,下意识往左边方向看了一眼,一眼就对上了朱老四的视线,顿时就愣了一下。

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脚步仅是顿了顿又追了上去。

怎么老是遇到这家伙,果然住在隔壁村就是不爽,前夫什么的更是不爽。

哪怕跟朱老四有关系的是原主,可遇到朱老四安荞仍旧没有办法跟对待普通人一样,心里头总是有那么点别扭。

特别是朱老四那个眼神,让人看着怪别扭的。

总觉得那眼神里头藏了什么,最令人蛋疼的莫过于时不时流露出来的一丝丝忧伤,每每看到都有种蛋疼的感觉。

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朱老四还站在那里,一直瞅着她看。

安荞更感不自在,跑得更快了些。

只可惜没跑多远,就到了被水漫过的河道,担心会摔跤,不敢再跑太快,只得瞪了顾惜之一眼,放慢了脚步。

这一放慢脚步,就发现水里头有鱼,顿时眼睛一亮。

“快别跑了,来帮忙抓鱼。”安荞弯身去抓鱼的时候,又不自觉地回头看了眼,正好看到朱老四转身朝镇上去,顿时就松了口气。

看着朱老四的背影,不由得琢磨了起来。

两家离得那么近,又都这么靠河边,进出村子都很容易遇到,总被这么膈应着不是个事。

嘣!

顾惜之挡住安荞的视线,之屈指一弹,不爽道:“都走远了你还看,不会还惦记着他吧?”

安荞摸了摸脑袋,愣愣地看了顾惜之一眼,又看了看脚底下的水,突然弯身舀水泼了过去:“尼玛智障,我要真还稀罕他,能收了你聘礼?”

顾惜之抬袖挡了一下,只是慢了点,还是让浇了个满脸,伸手抹了一把,说道:“那是因为我给的聘礼银子多,那小子太穷给不起银子。”

安荞闻言顿了一下,又弯身舀水泼了去,连泼了好几下。

顾惜之抬手去挡,没挡住,又见安荞泼个没停,干脆也弯身划拉了起来,使劲往安荞身上泼水。

“你这是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了不成?”

“尼玛智障!”

“那四个字是什么意思?”

“傻逼。”

“傻就傻,干啥还带个逼字?”

“脑残!”

“……”

顾惜之一个头两个大,基本上是能听明白这里头的意思,可这心里头不想承认啊。谁让这些字眼都是说自己的呢?要是媳妇儿说的是别人,就算不懂也可以装懂啊。

安荞泼着泼着,突然就抓到一条鱼,两斤左右重的草鱼。

死的,味有点腥!

没多想,一鱼砸了过去。

啪!

安荞可以发誓,真的没使多大的力气,可见鬼的丑男人竟然被她一尾鱼给砸躺到水里了。

盯着瞅了一眼,确定没多大事,果断扭头跑了。

本来顾惜之一直弯身泼水,看着一直流动着的水就有点眼晕,脑子也有那么一点蒙,下盘不太稳当,被一死鱼砸过来直接就躺水里了。

虽没被砸晕了去,却被砸懵了去。

把砸到自己脑门上的东西捞起来一看,顿时这脸就黑了下来,往河里头一扔,赶紧洗了洗手,又洗了把脸,爬起来就追了上去:“有种你别跑!”

安荞嘴里头嘀咕‘我才没种呢’,跑得更快了些。

不过转眼的功夫就跑回家里头去,差点就跟站在走廊里头的杨氏撞到一块。

杨氏吓了一跳,问道:“胖丫你干啥呢?”

安荞立马告状:“娘你看你给我找的什么对象,往我身上泼水不说,还追着要打我!”一边说一边跑,半点要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话音还没落下就钻进了石屋里,‘砰’地一声把门给关上了。

杨氏眉头拧了起来,又听到身后传来声音,赶紧扭头看了回去。

果然见顾惜之追赶而来,顿时就不高兴了,叫喊了一声:“小惜你干啥呢?胖丫说你要揍她,这不会是真的吧?”

说着看了看顾惜之的身上,也是湿着的,不比安荞身上强。

顾惜之僵住,嘴角狠狠地抽搐了几下,赶紧对杨氏说道:“怎么可能是真的,我跟她开玩笑呢,故意吓她玩的。”

谁料安荞突然开门,朝外喊了一句:“娘,他在说谎,明明就想揍我,很想很想。”

顾惜之额间青筋直跳,本来是不想揍人的,只想小小教训一下的,可现在好想揍人了,怎么办?

“娘你快看,他脸色那么难看,像不像要咬人的样子?”安荞又叫了一句,然后‘砰’地一声把门给关上,之后就不吭声了。

杨氏表情僵了僵,但还是微笑道:“小惜,你看你身上的衣服都湿了,还是先回去换衣服吧。”

顾惜之一脸抽搐,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很想冲进去摁住那坏丫头揍一顿,看她还敢不敢乱说话。可到底是在丈母娘跟前,只得垮了脸,耸拉下脑袋,乖巧地回西厢房换衣服去了。

坏媳妇儿,给为夫等着,非得治了你不可。

等顾惜之回了厢房,杨氏脸上的微笑就挂不住了,沉下脸扭头就朝石屋那里冲了过去。

“胖丫,开门!”

安荞换衣的动作一顿,好像闻到了火药味,犹豫着要不要开门。

砰!

“开门!”

安荞眉头一跳,赶紧把换下来衣服扔一边,披上干衣服开门去。

门一开,杨氏就钻了进来,并且反手把门给关上。

安荞下意识退后,一边退一边把衣带系上,不料刚退半步耳朵就被揪住,疼得她赶紧把脚缩了回去。

“疼疼疼,娘你干啥呢?耳朵要掉了。”

杨氏冷笑:“臭丫头你刚才干了啥?怎么就把小惜给惹恼成那样,别以为你娘我是个傻的,轻易就让你给骗了。”

安荞就纳了闷了,说道:“娘你咋胳膊往外拐,明明就是你闺女我被欺负了,你咋不去问丑男人,反倒问起我来了。”

杨氏一脸冷笑:“小惜这人看起来不吊儿郎当,不怎么靠得住,可事实上不管哪件事情,只要落到他的手上,都能做得好好的。而且他这人脾气也好,顶多就嘴巴里头说说,什么时候真生过气了。你这是犯了多大的事,才让他追着你打的?”

安荞抽搐:“我那么温柔善良可爱,咋可能犯事?”

杨氏顿了一下,问道:“温柔善良可爱?我生的闺女,有像这样的吗?我咋没记得有?你给我叫出来看看。”

安荞:“……”

谁说没有,原主就很温柔善良好吗?

杨氏松了手,却没打算这么放过安荞,道:“说吧,你犯了啥事了?”

安荞犹豫了一下,说道:“也没多大的事,就是刚泼了那混蛋一身水。”

杨氏挑眉:“然后呢?”

“然后捡了条两斤多重的死鱼。”

“再然后呢?”

“砸他脸上了,把他给砸躺了,然后我跑了。”

“……”

这闺女行啊,跟她小时候有得一拼了!杨氏挑眉,面上不显,心里头却是乐开了花,还以为是多大的事情,没想到就这么点小事。

不过女婿本就不太喜欢鱼,最是讨厌闻到死鱼的味道,被死鱼砸了脸,也怪不得会生气。

“下次注意点,宁可拿死耗子砸小惜的脸,也不要拿死鱼去砸。”杨氏突然就想起,闺女似乎不太了解,就提醒了一句:“小惜他不太喜欢鱼,嫌忒腥了点,死鱼的味道更腥,肯定更加不喜欢了。”

安荞愣住,还真没注意过,毕竟每次吃鱼的时候,丑男人都会跟着吃。

莫不成因为自己喜欢吃,所以他才会跟着吃?

呃呃,还是不要自作多情的好,感觉心里头怪怪哒。

“行,下次我准备几只死耗子。”安荞一本正经地点头,顺便把最后一根腰带给系上,扯了扯袖子,整理一下跟床单似的衣裙。

见安荞一本正经的样子,杨氏没来由眼角一直抽搐。

“哎,你要是能瘦点就好了。”杨氏看着安荞,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也就嘴里头说说,没指望安荞能够瘦下来。

在杨氏看来,安荞这胖是天生的,打小喝凉水都会胖。

杨氏其实也不太明白,自己跟安铁柱都不是胖的人,为何安荞会胖成这个样子。

而对于黑丫头的黑,杨氏却没有什么意外,反而一副很是正常的样子。

安荞顿了一下,捏了捏自己手背上的肉,呆呆地想了一下,说道:“胖怎么了?很难看么?”

杨氏再次叹气:“我生的孩子,怎么可能会难看。不过胖也有胖的好处,不小心掉水里头也不怕被淹了。”

安荞斜眼:“就怕脸朝下,翻不过身来。”

杨氏沉默了一下,说道:“那就是该死了。”

安荞:“……”

自家便宜娘亲是怎么了?最近总感觉不太对劲,安荞不由得拧起了眉头,满目狐疑地将杨氏由上至下,再由下至上打量了好几次,怀疑杨氏是不是换了个人,又或者是跟她似的,灵魂换了个芯。

要不然这性子怎么一天一个样,现在这个样子跟以前比起来,简直是差远了去了。

又或者仅仅是窝里横?

“娘,你不会是鬼上身了吧?”安荞忍不住问道。

杨氏瞥了安荞一眼,抬手就一巴掌拍了过去,没好气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娘我好好的,哪来的鬼上身?”

若是安荞拿镜子照过自己的表情的话,会发现杨氏这眼神跟自己有八成相似。

若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上,又会发现杨氏这性子越来越向安荞靠近,绝逼是跟安荞学的。

“也是,要是鬼上身上成你这样的,也忒寒碜了点。”安荞伸手揉了揉被杨氏拍疼的肩膀,心想胖也有胖的好处,要是跟杨氏那么瘦的话,这一巴掌下来得整个肩膀都疼。

好赖面积大,又肉厚,疼一会就不疼了。

杨氏瞥了安荞一眼,抬手又要找过去,安荞赶紧躲到一边去,杨氏这才把手收了回来,问道:“你刚去梅庄那里看了?那里怎么样,前几天听说那里着火了,有没有把那大院给烧了?”

安荞惊讶,自己的消息到底是有多不灵通,连杨氏都知道的事情,自己竟然才知道,就说道:“大院没事,也就那一片地被烧了而已,不过也没烧多好,草根都没被烧坏呢。”

“连下了那么多天,底下潮呼呼的,哪那么容易就烧掉。”

“瞧你好像知道似的,那还问我来干啥?”

“这不是看你去了那么久,以为有啥事,才多问一句,瞧你还不高兴了不成?”

“我哪敢啊!”

“德性!”

杨氏又看了安荞身上的衣服一眼,这块布买的时候感觉挺好看的,就跟草原上的花似的,红红绿绿的别提多新鲜,本以为穿到闺女身上会很好看。

可闺女这身型还真是……穿着这样的衣服,瞅着那感觉真没法形容。

也许换成丝绸的,会更好看一些。

杨氏又忍不住琢磨了起来,打算这两天有时间到城里头一趟,去买点锦绸回来给安荞做衣服穿。

正转身打算出去,突然想起什么,赶紧回头,说道:“胖丫你咋穿这身呢?要是让你奶给看见了,非得说你不可。赶紧再换一身,素点的。”

安荞没想那么多,随手拿了套就换上了,听到杨氏这么一说,眉头就皱了起来,嘴里头嘀咕道:“就一套衣服的事情,还真是麻烦,难不成我穿了素的就孝顺了?”

只是嘴里头嘀咕,到底还找了套素的,把身上的给换了下来。

刚脱下来,就听到杨氏‘咦’了一声,安荞回头看了一眼,目光带着疑惑。

杨氏赶紧说道:“没事,你赶紧换,省得着凉。”

安荞闻言就翻了个白眼,现在还是七月的天,不热着算好了,哪能着凉了。不过她也没有光着膀子的爱好,很快就把衣服给换上了。

而杨氏之所以咦了一声,那是因为在安荞胳膊上看到了一颗红痣,那是守宫砂。之前不是没听安荞说过没有跟朱老四圆房的事情,可心里头还是有那么点不信的,毕竟一个冲动的少年郎,娶了媳妇回去,哪有不冲动的。

现在看着未免就有些惊讶,不过也很快就淡定下来,还在最好不过了。

闺女那么好,长得那么有福气,看不上闺女是朱老四的损失。

“你还有事?”安荞换完衣服,见杨氏不出去,不由得疑惑。

杨氏闻言愣了一下,眼睛微闪了闪,心底下倒是真有事,然而念头仅是转了转,未有说出来的打算。

如今这日子她过得很好,很是舒心,不曾想过要将之打破。

杨氏不说话,安荞倒是想起来一件事,说道:“娘,你最近要是没事的话,最好就不要离开村子。外头来了很多流民,都是从南边来的,不少还得了瘟疫。这瘟疫虽说不难治,可要真得了也挺受罪的,还是小心点好。”

“南边闹灾荒了?”杨氏惊讶。

安荞道:“我不太清楚,都是听人说的,南边先是旱灾,然后又是水涝,好多地方都被水冲了,那些人没办法才跑到蓝月国来。听说还有蓬莱岛的人,最近总闹海啸,不少人跑到内陆来避难了。”

杨氏惊呼一声:“蓬莱?”

安荞疑惑地看着杨氏,说道:“对啊,蓬莱,怎么了?有什么不对?”

杨氏眼睛微闪,扯了扯唇角:“没事,只是有点惊讶而已,你换好衣服就赶紧吃饭去吧,饭菜都在厨房呢,娘先回房去了。”

杨氏说完就转身离开,只是离开的步伐看起来有些踉跄。安荞看着皱了皱眉,却没去多想,以为杨氏是听到发生瘟疫被吓到了。

毕竟瘟疫这两个字太过吓人,害怕也是正常的。

朱老四原本就打算到镇上看看情况,家里头被水淹了这事他也没有办法,只能等水退了去。不过朱老四担心的是瘟疫的事情,梦里头村子里不少人生了病,但很幸运地都不是得了瘟疫。

可那毕竟是梦,还是小心为上,先到镇上打探一下情况再说。

没想到会遇到安荞,不过几日未见,又感觉安荞好看了许多,看着竟感觉比秦小月要耐看许多。

更没有想过安荞会跟那个人相处得那么好,让他有了嫉妒。

终是不敢再看,赶紧转身离开。

刚出草坡村就看到个人躺到地上,光看那破烂的灰色衣服,还以为是个普通的穷人。

起先朱老四也没想那么多,赶紧上前扶了起来,刚扶起又想起瘟疫的事情,下意识就想要把人丢下。

可当朱老四看到女子的面容时,顿时就愣住了,迟疑了一下,将人抱了起来,转身朝家中走了回去。

并非因女子好看,也并非发现女子不是普通人,而是因女子面熟。

这女子傻不傻,光换衣服却不换耳钉,那么大颗的珍珠,怎么看都值钱。如此也就罢了,头顶上的金簪子,可不是一般的明晃。

朱老四抱着人走了几步,忍不住停了下来,把耳钉跟簪子取了下来,用手帕包好塞进怀里,这才又将人抱起来。不是他贪图这些东西,而是这些东西让娘亲跟几个嫂子看到,肯定得出问题。

这女子身份不简单,在梦里头见过很多次,只是不曾这么狼狈过。

估计正是吃饭点,外头的路又不好走,路过草坡村跟石子村的时候都没有遇到人。不过回到下河村的时候,却是让不少人给看见了。

只是这个时候下河村谁也没心思管这事,一个个都快愁死了,哪怕水位降下去不少,村子里还是有很深的积水,家家户户都淌在水里头。

瞧这情况,房子要再泡上两天,说不准就得塌。

转眼三天过去,因着安荞的药方管用,青河镇那些外来的得了瘟疫的人,就跟得了小病似的,只要去了刘氏医馆那里医治,一般情况下三天就能好,久点的也就四五天。

也亏得这些药都是平常之药,储存量还算可以,勉强支撑得起。

顾惜之在第二天就把药方送给了蓝天锲,至于蓝天锲要怎么运作,那就是蓝天锲自己的事情。反正顾惜之并不打算淌这趟水,药方交出去以后就回去跟安荞黏糊去了。

正听说雪韫也得了瘟疫,还没得笑话那家伙倒霉,就见那家伙拎包上了门。

雪管家仍旧跟着,只是数日不见,看起来似乎老了不少。

而再次见到雪韫,安荞是惊讶的,这家伙竟然更瘦了,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至于么?安荞满心不解。

雪管家愁白了头,安置好自家少爷,就把安荞拉到一旁,说道:“我家少爷是不打算出门的,是老奴担心少爷想不开,把少爷送到这里来的。安大姑娘,算我求你了,平日里帮我多劝劝少爷,让少爷不要做傻事。”

安荞闻言更是不解了,说道:“你家少爷这是咋地了?我咋就没瞅明白?你家老爷夫人应该好好的,没啥事吧?”

雪管家正想说这跟老爷夫人没关系,刚要开口就感觉不对,这胖妞咋说话的呢?

“其实也没多大的事,就是我家少爷失了贞,暂时有些想不开,你平日里没事多劝劝就行,我看少爷挺在意你的。”雪管家倒不是想将雪韫的事情传得到处都知道,主要是这事安荞也清楚得很,没必要隐瞒点什么。

“至于么?不就睡了几个女人而已?人家女子都没嫌他乱七八糟,他倒嫌弃上了。”不像个男人,安荞心底下补充了一句。

这种事情,爷们就应该得意,难受的是女子才对。

反正换成是她,那是绝对没有办法接受的,因此挺佩服那些女子。

其实安荞对男人的要求也没那么高,也没有那种非要是处子的洁癖,只不过男人要是跟了她,那就必须只属于她,以前的事情可以不计较,可以后就得勒紧裤头,敢背叛她的话,绝对不会有好过。

而像雪韫那样,一次御九女,则是安荞最厌恶的。

一个字:脏!

虽说那不是雪韫所愿,可事实摆在那里,因此安荞看到雪韫就忍不住想起那天的事情,也就服了那九个女子。

只是想起某人那龟毛洁癖,不由得表示同情,多么爱干净的一个人啊。

如今看来,再怎么洗,也干净不到哪去了。

“其实我比较好奇,你家少爷是因为丢了贞操而难过呢,还是犯了那龟毛洁癖,觉得太脏,被恶心到了。”安荞眼珠子转了转,一脸的好奇,瞅着雪管家要答案。

有关于这个问题……还别说,雪管家也在好奇,不由得琢磨了起来。

好一会儿也没个答案,不禁反问:“你觉得呢?”

安荞摸了摸下巴,说道:“可能都有,要不你问问你家少爷?”

雪管家赶紧摆手摇头,低声说道:“我可不敢提这事,一提这事少爷他就要上吊,这会还绝食着呢,都三天没进食了。”

安荞就问:“是不是动不动就要洗澡?”

雪管家点头:“嗯,经常每隔一个时辰就要洗一次。”

安荞一脸了然,果然是犯了洁癖,觉得自己身上脏了,想以此来洗干净。可这有个鸟用,再洗也不是个处了,有了九个女人那是不争的事实,哪怕上吊自杀,也没有办法改变什么。

反正安荞想不出什么来安慰人,以毒攻毒倒是还行,好想揶揄几句。

只是进了房门,看到雪韫无比衰弱地躺在那里,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用生无可恋来形容都不太够,活着就跟没有了灵魂似的。

安荞抓过雪韫的手,给把了把脉,身体忒虚弱了点。

刚收回手,就见雪韫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看,下意识说道:“我洗手了。”

雪韫表情一僵,眼皮子瞌了下去,遮住了满目的悲伤。

安荞看着就觉得蛋疼,真不明白她明明没有蛋这种东西,为什么还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

“我说你也真是够了,简直就是吃饱了撑着的……不,也不对,应该说你打小生活得太美好,不知人间疾苦,屁大点事情就能把你打击成这个样子。就不能像个爷们,嘚瑟一点,哪怕是装逼也无妨啊,毕竟你有那个资本。”

“要我说,你没事就去后山爬爬去,爬累了你就饿了,就想吃饭了。”

“一天到晚尽瞎想,不如想想我给你的那个功法,好生修炼修炼,说不定还能脱胎换骨啥的。”

安荞口水都说干了,发现雪韫还是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地跟躺尸似的,忍不住就摸了摸鼻子,觉得自己废话实在多了点。

不爱听拉倒,她还不爱说呢。

贱人就是矫情,一个大老爷们,睡了几个女人而已,要生要死的给谁看?

“我跟你讲,真想不开的时候往外跑,千万别死在我家里头,知道不?”安荞说完就起身,不打算再浪费口水了。

一扭头就看到雪管家,眼睛瞪得那个大啊,显然听着最后一句话了。

雪管家觉得自己叫安荞来劝说是件错事,就不该期待这胖妞能好好说话,瞧那一句话说的,像是人话么?

讲真的,很想掐死这胖妞!

安荞讪然一笑,说道:“你俩忙,我先走了。”

说完往门口那堵着的雪管家推了一把,迅速跑了出去。

雪管家手里头还端着托盘子,托盘上面有一个小砂锅,还有一个小碗一个勺子,被安荞这么一推,差点把托盘给扔了出去。

“你这人真是……”气得骂人,只是人跑了,赶紧扶了扶托盘,这才朝雪韫走过去:“少爷,喝点粥?”

嘴里头说着,却没指望少爷会喝,毕竟那胖妞说得难听。

依着少爷这脾气,肯定更加难受,哪里会有心思吃东西。

不料雪韫突然挺坐了起来,扭头一脸木然地看着雪管家,眼神是没有焦距的,看起来有点吓人。

雪管家吓了一跳,赶紧把托盘放到桌上,跑过去问道:“少爷,你怎么样,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雪韫沉默了好一会儿,说道:“给我盛粥,我要吃粥。”

有那么一瞬间,雪管家以为自己听错了,愣愣地看着雪韫。

雪韫仍旧一脸木然,只是眼神有了点焦距,直勾勾地盯着雪管家。

这眼神……

雪管家一个激灵,立马回了神,赶紧盛粥去了。

不知道少爷这是什么毛病,一个个劝他想开一点,千万不要轻生,少爷就死拧着要去死,不是要上吊就是要跳河,甚至想蒙着被子活活憋死。现在没人劝他不要轻生,倒是有人劝他去死,结果呢?

看着自家少爷把一小锅粥全吃完了,雪管家也是一脸木然,或许就跟胖妞说的,少爷脑子的确有点毛病。

等把东西拿到厨房去,再回房的时候,就看到自家少爷在床上盘腿坐着。

“少爷。”雪管家不免疑惑,轻唤了一声。

雪韫睁开眼睛看了雪管家一眼,表情很是平静,眼神很是平淡,不再是那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问:“有事?”

雪管家赶紧道:“没事,没事,少爷你忙。”

雪韫又再闭上眼睛,淡淡地说了一句:“再来一锅粥,本少爷未曾吃饱。”

雪管家:“……”

少爷果然很龟毛,好像还很严重的样子,哪路神医快来治治。

……

两种药方横空出世,令人闻风丧胆的瘟疫很快就得到控制,倒是没有死多少人。

只是天气一直不太好,几乎每日都会下一场雨,很多地方都发了水灾。越来越多的人从丰县涌入蓝月国,而蓝月国也似乎没有拒绝流民的意思,并没有让丰县关闭城门。

因着丰县只是个边境小县,大多数人都只是路过丰县,并没有留在丰县的意思。

上河村也来了流民,挨家挨户讨要吃的,累了就随便找个可以避雨的地方歇着。

杨氏似乎吓得够呛,连门都不敢出,整天大门紧关不说,还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头。时不时会跟安荞打听进村的那些流民是从哪里来的,每每听到蓬莱两个字,表情都会变得僵硬,神色也很是奇怪。

为此安荞还问了好几次,可杨氏只说是好奇,也问不出什么来。

瞅着杨氏一点做饭的心思都没有,这几天吃的饭菜折磨人,安荞就打算去县城买人回来,至少先把做饭的婆子买回来。

与顾惜之商量了一下,跟杨氏打了个招呼,然后就去了县城。

从医馆那里要了马车,刚出镇子就遇到一行人,这行人衣着光鲜亮丽,只是装扮有些奇特,不太像是蓝月国人。

一个个表情很是严肃,让人不自觉地就让出一条道来。

等这行人走远,顾惜之突然低声道:“这是蓬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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