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青书本来以为有了公社的同意。
建厂和招人这事儿都挺简单。
哪知道，厂房还没搭起来呢，村民们就闹开了。
至于原因嘛，就出在工钱上！
冷青书找来的木匠，一天给一块工钱，一个月就是三十块钱！
而干农活，累死累活一天才挣十工分，换算成钱的话，就是三毛五角。
就算再加上一年到头，分到手的两三百斤口粮，也远远没有建厂子划算。
并且，这厂子建好之后，还得招收工人吧。
那他们是不是也能甩掉“农皮”，一跃成为工人了？
冷家沟的村民都知道，镇上厂子里的工人，最低工资也有十五块钱一个月，折算下来，一天也有五毛钱呢。
并且还是风吹不着，雨淋不着，每天穿得干干净净的。
这样的巧活儿谁不羡慕？
“村长，我木工活也不错，让我也来干两天呗。”
“就是啊，村长，好事儿不能让他们全占了啊，也得换换人嘛。”
“村长，这木工活我不争，但工人的名额可得给我家一个，我媳妇针线活可好啦！”
“我媳妇手也巧着呢，保证一个顶俩，还有我妈，我妹妹针线活又快又好呢。”
......
冷青书被吵得脑门疼。
只好逃到了关语汐家里，让她给拿个主意。
冷烈撇了撇嘴，“这还不简单，抓阄呗。”
冷青书眼睛一亮，这主意好！
关语汐轻轻点头，扬唇一笑，“抓阄也可以，不过大伯也要预先想想，万一有人只是冲着工钱来的，活儿却干得一塌糊涂呢。”
见冷烈和冷青书两人都露出思索之色。
她又笑道：“大伯可以跟他们说好，干得好领工钱，干得不好就扣一天工分。
另外，招收工人的事情，大伯全都推给我吧。
所有进厂的工人，都是要经过考核的。”
冷青书点头，复又摇头苦恼道：“可要怎么评判干得好与不好呢？
我说了他们也不一定听啊。”
涉及钱的事情，他不想武力镇压。
何况，他也刚上任没多久，想得到村民的支持和信任，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
关语汐莞尔一笑，“何须大伯评判？
他们的活儿干成什么样子，自然是由干活的人自己评判嘛。”
冷大伯思忖片刻，猛地一拍大腿，“就这么干！
我先去安排了。”
关语汐拉了拉冷烈，“走吧，烈哥哥，咱们也去看看。”
厂子以后会在他们手上经营。
她可不想让人做出豆腐渣工程，砸了自己的招牌！
三人赶到时，现场气氛很是严肃。
简直快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了。
尤其是已经在干的木工和想来干木工活的人，已经开始了对峙。
“都在干什么？简直是胡闹！
厂子还没建起来，就开始闹内讧，这样还干什么干？
这点钱就影响了邻里关系，以后怎么得了？
还不如一直穷下去算了！”
冷青书将撸着袖子对骂的几人拉开，都给骂了一顿。
直到众人都安静了下来。
他这才将干木工活的原则说了。
一听他说干不好要扣工分，并且还是当天一起干的人一起扣。
那些闹闹嚷嚷想分一杯羹的人，立马都歇菜了。
毕竟，木工活最好的那几个，村里人都有数。
也都被冷青书找来了。
“那招收工人呢？”
“咱村针线好的人可不只那十多二十个。”
“就是，总不能还轮不到咱们吧。”
村民们沉默了片刻，又想到了问题的关键。
关语汐推了推冷烈。
冷烈有些惊讶。
“烈哥哥，说好的，这厂子由你来管！
你可别想偷懒。”
关语汐又推了推他，狡黠一笑。
冷烈眸光微动，点了点头。
“招收工人，厂子里有考核，考核通过了才能上岗。
大家也不要把事情想得这么轻松。
在厂里干活虽然不用风吹日晒，但忙的时候可能会通宵加班。
并且，也并不像大家想的那样轻松，也吃不上公粮......”
这些，都是他们早就商量好了的。
包括加班不给加班费，等到结算的时候再发奖金。
如此也能最大可能减少初招人时挤破头的局面。
冷烈的话说完。
大家都窃窃私语了起来。
之前的热情也都消散了一大半。
关语汐笑眯眯地站到冷烈旁边，扬声道：“村长和烈哥说的都是目前的现实问题。
当然，咱们厂子若是干好了，好处还是很多的。
第一、厂子效益好了，会给大家发奖金，并且数目会很可观；
第二、现在虽然只是个小作坊，但我有信心咱们肯定能干成公社甚至是市级的大厂子！
那时候，将咱们冷家沟发展为城镇，让大家都吃上商品粮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这需要大家齐心协力才行。
如果大家见了一点蝇头小利就开始争夺，是没有那一天的！”
冷青书和冷烈当黑脸，冷着脸讲规则。
关语汐则扮红脸，给大家鼓劲儿，画大饼。
果真，她的话一下去。
村民们立即沸腾了起来。
“小汐，咱们真的能吃上商品粮吗？”
“小汐啊，我先报个名，就冲你这份豪气，也跟你干了！”
“对啊，我也报名，不管选不选得上，咱也想为冷家沟出一份力。”
......
冷青书见她三言两语就说得大家态度大变，高兴得合不拢嘴。
他冲关语汐竖起了大拇指，又转向众人：
“以后得叫关厂长，可别叫名儿了，多没威信啊。”
“关厂......咦，这称呼不能叫吧？”
众人面面相觑，看向关语汐。
关语汐摇头失笑，“大家还跟原来一样叫我小汐就行。”
乡里乡亲的，威信可不在一个称呼上。
她觉得无所谓。
村民们可不干了。
“那怎么行？以后还要对外的呢。”
“就是，总不能让外人也跟着叫咱厂长的小名儿。”
“不如，就叫汐厂长吧？”
村民们很快达成了一致意见。
关语汐只能再次无语。
“西厂？”
那她不成了厂督太监？
呃，幸好她不是男的，不然打死也不能同意这个“爱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