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啊，你觉得......”
“超凡者能不能够造房子？”
“超凡者会去造房子么？”
“超凡者会造房子吗？”
一个问题翻来覆去问三遍？
李迦束忍住内心的吐槽，神情战战兢兢。
自己刚打算开口，向眼前的魔鬼大公谄媚。
那面容可怖，戴着一副老花眼镜的魔鬼大公，却像是看穿了李迦束的内心吐槽，直接打断了凡人的谄媚。
“呵呵，那就是三个问题。”
“小子，就你这思想水平，可没办法来我们公司的九狱总部入职啊。”
李迦束的脸上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
这事情还得从自己在工地上猝死的那一天说起。
原本计划要提桶跑路的前一天晚上，为了确保第二日的安全质量检查合格，李迦束被项目监理连催电话，拖上包工头，午夜检查了4小时的工地情况。
然后，寒风一吹，李迦束腿脚一软，脑袋一晕，直挺挺地倒在了刚浇筑的砼堆上。
挂了，然后灵魂被路过泰拉蓝星晶壁系的魔鬼大公捡走。
回过神时，自己坐在一间没有窗户的书房内，壁炉里燃烧着绿色的火焰，周围书架上摆满了未知文字标题的书籍，办公桌后有一位面容可怖、戴着老花眼镜、在阅读一本小说的魔鬼。
祂手上的那本小说，书脊侧的标题倒是泰拉蓝星文字。
李迦束微微歪头一看，标题名为《圣殿春秋》。
啪！魔鬼合上小说，赤红的眼眸透过老花眼镜，看向李迦束。
“总算醒了。小伙子别急着提问，你先回忆一下。我已经把重点信息塞进你的灵魂里了。”
尽管魔鬼讲的不是汉语，但是，意外又毫无意外地，李迦束能听懂祂的语言。
咂咂舌，自己回忆了几秒钟，立刻找到了被魔鬼强塞进来的记忆。
祂的尊名叫阿斯摩蒂尔斯，乃是一个遥远晶壁系‘托瑞尔’的魔鬼大公，并且祂是罕见的能与善神教会和平相处的魔鬼真神。
在自己眼前的，仅是阿斯摩蒂尔斯的一个神力化身，并非祂的本尊。
而自己现在，似乎，好像，大概，成为了这位魔鬼大公麾下的‘土木工程契约·跨晶壁系外包部门·首席项目监理（实习期）’？
李迦束的额头流下一滴冷汗。
‘契约’、‘外包部门’、‘项目监理’这些字眼，怎么看都很不妙。
鼓起勇气，面对着魔鬼大公，自己终于开口道：“尊贵的阿斯摩蒂尔斯大公，我斗胆问下......”
祂摆摆手，打断李迦束：“节约时间，你无需称呼我的尊名。叫我ad大公即可。”
魔鬼大公·阿斯摩蒂尔斯，缩写简称为ad大公，的确能节约讲话时间。
李迦束愣了愣，没想到祂这么好说话，随后深呼吸，稳定自己情绪，再次开口道：
“ad大公，我斗胆问下，根据您塞给我的知识，在托瑞尔星球的费伦大陆，您有众多的神殿信徒冒险者，您麾下也有强大的各式魔鬼......”
“......可是为什么，不把您的任务，委任给您的神殿信徒冒险者，或者您的魔鬼下属？而是选择了我这样的一个泰拉蓝星凡人？”
魔鬼真神抬了抬祂的老花眼镜，赤红的眼眸毫无情感起伏，盯着李迦束，并呵呵一笑。
“小李啊，你觉得......”
“超凡者能不能够造房子？”
“超凡者会去造房子么？”
“超凡者会造房子吗？”
李迦束愣住，神情战战兢兢，内心同时吐槽道：“一个问题需要翻来覆去说三遍？”
自己刚打算开口，向ad大公谄媚。
那面容可怖，戴着一副老花眼镜的魔鬼真神，却像是看穿了李迦束的内心吐槽，直接打断了凡人的谄媚。
“呵呵，那就是三个问题。”
“小子，就你这思想水平，可没办法来我们公司的九狱总部入职啊。”
李迦束的脸上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ad大公摘下祂的老花眼镜，擦拭镜片，并说道：“等会儿我还要去‘格拉利昂’晶壁系赶片场，不浪费时间了，咱们直接讲正事。”
“在一个偏远的低魔晶壁系，有人执行了一场呼唤我尊名的魔鬼契约仪式。”
“我印象里，自己的无论哪一个化身，都未曾去过那块偏僻的晶壁系。估计是某个魔鬼或者我的传奇冒险者信徒，在路过那颗星球的时候，留下了一份空白的九狱契约，然后被当地人获得，并在最近使用。”
ad大公把老花眼镜重新戴上，神情略微困扰。
“若只是常规的凡人诉求，我派个魔鬼或者高级牧师过去就行。嘿，造城堡这种诉求倒是稀罕了。”
“虽然有些高环奥术或神术，确实能凭空弄出‘豪宅’、‘堡垒’、‘绿洲’之类的建筑物，但那些都是梦幻泡影，并非客观存在的土木建筑。”
“那名凡人在契约上提出的诉求，是希望在魔鬼大公的帮助下，重建他的城堡，嗯......作为一位声誉有佳的魔鬼真神，我可不想用魔法去糊弄那名契约者。”
“九狱的魔鬼，哦，指我的下属，以及，崇拜信仰我的神殿信徒冒险者，不适合干这个项目。”
“本来我打算，去‘格拉利昂’晶壁系赶完片场后，在当地随便找一个矮人平民石匠委托此事......”
魔鬼真神伸手，指着李迦束。
“......在路过你们泰拉蓝星晶壁系时，我和一位老友叙旧，谈及此事，他向我推荐了你，说应该让你试试。”
李迦束一愣，问道：“啊?我难道认识哪位大能么？请问他是谁？”
ad大公：“***。”
李迦束拍了拍自己的耳朵，“不好意思，麻烦您再说一遍？”
ad大公微微皱眉，再次开口道：“***。”
李迦束的脸上写满懵逼：“呃，ad大公，我什么都没听见。”
魔鬼真神略一思索，随后摇头。
祂叹了口气，“看来，对于你们泰拉蓝星的人而言，他的名字不允许被听见或提起，某种宇宙规则屏蔽了他的名字。所以对小李你而言，你无法听见或讲出他的名字。”
“算了，略过此事吧。我和你讲讲工资的事情。”
李迦束立刻来了精神。
看来ad大公是个务实的老板，不画大饼，工资买人心。
书桌后的魔鬼真神抬手一记响指，啪！
李迦束突然感觉身体充实、增大了许多，而书房墙壁上凭空多出一面落地镜，让李迦束看见了自己的形象。
面容可怖，教科书般的类人形态魔鬼，口中能喷火的那种。
为自己的人类脸皮默哀了1秒钟，李迦束向ad大公问道：“我以后能变回人类模样么？”
祂点点头，“等你实力提高了，学会了变形术一类的超凡能力，自然可以变回人样。”
“事实上，先前你是灵魂状态。刚才我重塑了你的肉体。所以现在，你才算真正地重生为一个魔鬼。”
李迦束按了按上臂的肱三头肌，感觉自己充满了力量，能一次性扛起六袋砼上十楼不喘气了！
“别误会了，你现在就是个弱鸡。放在费伦或者格拉利昂，初出茅庐的圣武士随便给你来两发破邪斩，你就无了。”ad大公泼了一盆冷水，浇灭了李迦束的盲目乐观。
随后，祂扔给李迦束一块毛巾。
“啊，谢谢。”李迦束接过毛巾，开始擦拭干湿漉漉的脑袋和上半身。
祂刚才真的泼了一盆冷水。
“呵呵，也别丧气，强弱都是相对而言的。在你即将前往的那颗偏远低魔星球上，大概，寻常的凡人或施法者，难以对你造成威胁。”ad大公补充道。
“小李啊，万一你翻车了，可不要说自己是九狱的魔鬼，传出去会丢我的面子，懂么？”
刚擦干身上水渍的李迦束，连忙点头：“明白的，老板您放心，我向来实事求是，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
啪！魔鬼真神又打了一记响指。
李迦束手上的毛巾，不知何时，替换成了一个深褐色的小布袋。
自己将手伸进去一大截，能感觉这小布袋内侧，似乎深不见底。
ad大公：“次元袋，里面可以装100磅的东西，估计你用得到。”
李迦束收起好奇心，把次元袋往身后一放，挂在了自己的尾巴上。
魔鬼真神的脸上似笑非笑，又说道：“等你完成了这项契约合同，如让契约者和我都满意，你就可以从实习期转正为九狱的正式魔鬼了。”
“到时候，我还会分配给你一小块，九狱里的领地。”
李迦束小心翼翼地问道：“如果契约者最后不太满意的话......？”
ad大公推了推老花眼镜，脸上依旧似笑非笑。
“你猜？”祂说道。
李迦束一个激灵，立刻答道：“绝对会保质保量，按时交付！让甲方满意！让老板放心！”
随后，自己咳嗽一声，小声道：“那个，老板，施工人手和经费......？”
“啥？小李你大声点。”
“那个，老板啊，就，人力、材料、机械设备、经费，您能批给我多少？”
李迦束小心翼翼地大声问道。
ad大公呵呵一笑。
“我们又不是做慈善的。”
“你抵达目的地之后，自己想办法解决，就地取材会吧？”
李迦束连忙点头，“对对对，您说的是，就地取材，就地招人，就地融资。”
一种植物，太抠了，感情自己还得‘白手起家’啊！
“小李啊，不要觉得这是我抠门。”ad大公说道，“事实上，这也是你工资的一部分嘛。”
“我只关心契约能否完成。至于整个过程中，你如何白手起家，捞了多少油水进私人腰包，就看你自己的能耐了。”
李迦束恍然大悟。
对啊！人力、材料、机械设备、经费的问题，全部让自己就地解决，不就是，吃拿卡要捞油水，次元袋里装进多少全看本事嘛。
“别畅想了，你该干活了，小李。”ad大公说道。
“目的地是一个较为低魔的晶壁系。而契约者所在的世界，用你们泰拉蓝星的历史来类比的话......比较接近于，嗯，古代法兰克王国时期。不过在某些方面，又有些像古代热那亚内海商贸国，以及，加勒比海盗时期的味道。”
“有封建，有海商，有奴隶，有海盗。哦，那名契约者，似乎正是一座大型海岛港口城市的贵族领主。”
类似西欧中世纪和早期加勒比的混合低魔世界么？李迦束内心思索。
“具体情况，你到了目的地，自己向契约者去沟通了解吧。”
祂从躺椅上起身，拉开书桌抽屉，取出些许施法材料，往地面一扔。
‘唰！’地一声，蓝绿色火焰从地面燃起，构成了一扇传送门。
“跨晶壁系传送门，你第一次体验可能会有些反胃，忍不住的话，吐一吐就好了。”
ad大公对李迦束讲道。
李迦束点点头，但在蓝绿色火焰的传送门前，又停住了脚步。
自己转头看向ad大公，用商量的语气问道：“老板，可否让我先回泰拉蓝星的出租屋一趟？我想带走一些工具书，以便我更好地推进土木施工。”
魔鬼真神坐在书桌后，赤红的眼眸透过老花眼镜，盯着李迦束。
半晌，李迦束开始额头冒冷汗了，祂才点点头，施法召唤了另一扇红色火焰的传送门。
“去吧，赶紧的，我耐心有限。”
李迦束连忙道谢，抬腿穿过了红色火焰的传送门。
回过神时，自己正站在熟悉的出租屋内，身后那红色火焰的传送门持续燃烧着。
直奔卧室，李迦束从书架上，把常用的土木行业工具书，一股脑丢进了次元袋内。
随后，自己抬起床板，取出藏在床板下的一个小铁盒。
吹去铁盒表面的灰尘，打开它。
李迦束用颤抖的魔鬼爪子，从铁盒内取出了，几本破旧不堪、封面起皱、难以辨识书脊标题、赤红色封皮的书籍。
这是多年前，参与抗洪救灾而牺牲的父亲，留给自己的书。
李迦束极为小心地，将这几本旧书，慢慢放进次元袋内。
随后，先把床板复归原位，再将出租屋的备用钥匙塞进门前的地毯下，方便房东在接到自己的‘死讯’后，轻松找回备用钥匙。
忙完这些事，在踏入那扇红色火焰的传送门之前，李迦束看了看窗外。
朝霞映射在城市的大街小巷，清晨特有的红黄色日光，再一次开始温暖人们脚下的土地。
李迦束曾死于寒风呼啸的黑夜。
但自己知道，那并不可怕。
因为，太阳照常升起。
该去造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