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似笑非笑，听得沈小斐头皮发麻。
“文先生，凌霄知道我最不爱乱开玩笑。”
“我是说真的。这几个月你没联系小珑，他们每个周末都吵着要我找你。我不止一次动过这样的念头，”他眼神像鹰一样锐利，直直勾在她的眸子上，“我的孩子们那么爱你。”
沈小斐嗖地站起来，“如果你是说真的，我只能马上告辞。我先生绝对不允许我与其它男人讨论业务以外的事。”
“好好好，那我不说了。”文宇轩怕她真的走出门外，从沙发里坐直了一点，随时准备去拦她，“或者我说说黑力与南港城几个业务的渊源？”
他知道，只有这样的话题才能让沈小斐坐下来听他再说一会儿话。
“谢谢文先生的谅解，”她这才稍稍平静，“毕竟我已是别人的太太，多听感情烦恼也爱莫能助。”
“小斐最不像其他女人的地方，就是从不给自己留半点余地。”
“我是孤儿院长大的孩子，对人情世故一窍不通，文先生所说的其他女人会说话留余地，我修炼不来。”
“唔，”文宇轩往沙发一靠，看她的眼神更复杂了，比之前的深情又多了几分怜惜爱护，“我见得太多逢迎我的女人了。黑力集团的名堂给了我无尽的财富和权力，可是也阻碍了我重新找到真正的爱情。”
沈小斐听了，想起凌霄与金霜云的旧事，不由得惆怅地点点头说，“也是。世界上不爱钱财的人也是没几个的。”
一想到金霜云，她立刻想起了京华的股份之战，眼里迸出一丝火花。她侧头看了一看资料柜上的若干酒店市场白皮书封面，说，“文先生是对京华有兴趣，还是对酒店市场有兴趣？”
文宇轩知她问题里的深意，不愿意她对自己的误会越来越深，双手绕在胸前叹气说，“黑力去年已欲从北方扩展至南中国，南港城是南方诸省里最繁华的商贸科技之都，拿下南港城具有高度战略意义。”
“所以黑力盯上万锦集团了。”
“也不完全是，我与秦霜云小姐早在北方认识，她知道我想提速南下扩展，便提议我入股京华，以最快速度拥有京华遍布南北的300间酒店。”
“秦小姐的游说技巧向来出神入化。”沈小斐嘴上应和着，心里却想起了檀香山她嫁祸凌丰树来欺骗凌霄的那一幕，她让凌霄隔了八年恨意依然抱住了她，心里压着的巨石总是无法释怀。
“是的，秦小姐要是专注酒店领域继续深耕，一定会有更大的成就。”文宇轩说起金霜云，语气冷淡，不置可否。
沈小斐听出一点点端倪，嘴角弯了一弯，扬起下巴看着文宇轩问，“这是文先生的赞扬还是遗憾？”
“两者都有吧。秦小姐的心思是周详的，可是我文宇轩并不笨。她想借我的手打击万锦，报复凌先生，我怎会不知。”
“文先生何止不笨，黑力被您带领得在业界里让人闻风丧胆，谈之色变。”
“哈哈哈！”文宇轩听了沈小斐这话大笑起来，眼光突然像刀一样锋利，“我只对自己在乎的人好，生意场上的确毫不留情。”
“怪不得和秦小姐签下合作协议之后，黑力就不惜投入重资抬升京华的股价。”
“秦小姐有说过她和凌先生以前的事，对凌先生运作项目、经营管理的手段赞叹有加，所以海豚湾新区高调启动以后，她又向我推荐了凌先生手里的旧墟改造项目。”
沈小斐如梦初醒，原来旧墟突然杀入的不速之客，并非不请自来，而是金霜云在背后的推动。这个女人为了给金慕田入狱的事复仇，心思之慎密，手段之曲折，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小斐有点冷？”文宇轩连忙起来去关窗户。
“不，不是的，我想到生意场里的复杂，有点害怕。”
文宇轩明白过来，温柔地笑笑说，“也没有太复杂。范明实地看了一下，便喜欢上这个项目。他带人做了可研分析，还进行了一个详尽的市场调查，有95%的住户表示出愿意搬走的意向，评估过后向我保证3年300%的投资回报率，我就放手让他去操作了。这里倒没有秦小姐太多的事。”
“可是黑力的对赌协议，让动迁变得非常吃力。”
“吃力的是何先生未习惯压止人性的贪婪，并非源于黑力。”
沈小斐呆了一下，他说得对，要不是何清华坚持签下黑力，旧墟只有凌何两家主导的话，赵奶奶一家不愿搬迁也没什么太大影响。可是他看中了黑力投进来的20亿，股权一匀下来他已净赚13，后期改造兴建全由凌霄和黑力负责，他只需要翘着腿等楼盘开售便能赚更多的巨额利润。
这一点，凌霄与文宇轩早已看得非常透彻。何清华的贪婪，凌霄利用它拿回华尔投资的股份，文宇轩利用它以小博大赢取旧墟项目更大的股份。
她扶着桌面叹了一口气，有点口干舌燥。文宇轩看她脸色有点不对，连忙又倒了杯暖水给她，在旁边关切地低头问，“小斐，不舒服？”
沈小斐摇摇头，苦笑着说，“文先生，何清华的确是有点少爷脾气，可是我不该揽下的也揽了，谢谢你成全。”
她腹中微微有点痛，连忙坐下。文宇轩拿起杯子喂她喝了几口水，连声安慰说，“是我说话太生冷，你别动气。”
她闭上眼摇摇头，悠悠说，“我先休息一会儿。”
文宇轩看她轻轻护着腹部，兰花一样的手指温柔爱护，当年他妻子怀孕初期的情景又浮现眼前，瞬间明白了，“小斐，你怀了宝宝？”
沈小斐淡淡一笑，点头说，“嗯，刚怀的。凌霄自从见了你的一对孩子，羡慕得不得了，整天嚷着也要做爸爸。”
听见她承认怀孕，文宇轩眼神掠过一丝黯淡，低下头沉默了。
“你一定会是个爱孩子的好妈妈，”他喃喃自语，“可是我对你的感情不会因此减淡。”
“唉，文先生何必这么执着，天下间好女孩多的是，以文先生的条件何愁找不到更好的？”
“不，我认准了的事绝不会变。”文宇轩抬起头动情地看着她，“如果我真的要出手，万锦几个项目未必保得住。”
“你说什么几个项目！”沈小斐惊得一下子弹起来，“除了京华和海豚湾旧墟，你还在打其他项目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