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平稳地降落在南港城的扶摇机场，凌霄牵着略显疲惫的沈小斐走出到达大厅，其他随从在后面处理行李物件。
接客的人群里突然有把男声兴奋地大叫起来，“凌少，这里！”
凌霄眉毛一扬，向人群看了一眼，竟一眼瞥见了何清华那张风尘仆仆的脸。
“为什么何少爷会知道我们回来了？”沈小斐对远处的何清华笑笑，低声问凌霄。
“昨夜我跟他说的。南港城的春节有点冷清，员工都回去老家，程兄回了欧洲，美儿不知道在哪里……想来想去只有何清华还在。可是我没想到他倒来接机了。”
凌霄说着，挥了挥手，牵着妻子向他走去。
自从节前碰了一次动迁会议，到现在接近半个月没见，何清华却满脸胡须渣滓，眼里满是血丝，整个人憔悴了一大圈。
“清华怎么了？看起来春节好像过得不太安稳。”
何清华摸着胡须渣子，不好意思地笑笑，“哥，回去再向你汇报情况。”他看了一下旁边的沈小斐，“哟嫂子，从威基基回来怎么完全没晒黑，脸色还是白里透红。”
沈小斐倒是越来越喜欢何清华这种讲义气的粗线条性格，对他嫣然一笑说，“何少爷亲自来接，我怎么能黑口黑脸。”
何清华哈哈大笑了，“嫂子好幽默，走，我给二位做司机。”
“不行不行，”凌霄突然想到他开车的狠劲，怕妻子坐进去受惊动了胎气，连忙摆手说，“清华，你跟我们一道回家，我先哄下小斐休息，下来咱哥俩聊聊天。”
这正是何清华求之不得的安排。他吹了个口哨，捶着酸痛无比的肩膀手臂，陪在凌霄旁边走向大厅门外。
“春节喝酒喝多了？”凌霄从来没见过他累成这样，边走边好奇地问。
何清华扭着脖子咔咔作响，两边瞄了一眼，看旁边没人讪讪地说，“咳，哪有功夫喝酒，每天24小时都忙着动迁去了。”
他走到自己车子旁，长叹一声说，“哥，我现在总算明白你万锦集团来之不易了。”
回到凌霄的别墅里，沈小斐上楼休息，他们二人坐在厅里。凌霄知他有事要商量，便开门见山地说，“你春节都在动迁？怎么个动法？”
“能怎么动，”何清华欲哭无泪，“买了一个仓库的贺岁礼盒，挨家挨户敲门送礼呀。”
凌霄不敢相信，“你亲力亲为到这个地步了？”
“没办法，距离黑力要求的时间越来越近，再不拼命加快速度，那可是20亿的损失。”
“我倒没想到你这么积极进取。”凌霄绕着手，啧啧地发出欣赏的声音，“效果如何？”
“也还是不错的，”何清华摊在沙发上，如释重负，“白天碰着居民们还没有亲戚来访倒好办，最怕进去的时候碰着好几桌聚餐，啥也不聊，就是拉着我一杯接一杯地喝……”
何清华想起春节十天的喝酒情形，依然心有余悸，“我好歹也算是在维多利亚喝了十年酒的人，可是跟海豚湾旧墟的这些老大爷老大妈喝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小娃娃。”
凌霄这些天里第一回听到了有趣的话题，终于微微笑着探身打量他，“我就说我们何公子怎么十来天没见憔悴成这样，原来都是陪大爷们喝酒喝的呀？”
何清华揉揉太阳穴，说，“你说好好喝一席就算了，我得一顿饭赶三家，一天几乎喝九场……”
凌霄不禁莞尔，“你看你，好端端的自己开发不就好了吗，哪个动迁的开发商不是爷。就你死活要签黑力的对赌协议，白白挨了这十天的……九十轮酒席。”
他拍拍何清华左扭右扭的胳膊大腿，“这是扛礼物扛累的吧？”
“就是，你想想还得走点乡村小路，扛的海参山珍老窖都是沉甸甸的货，还得踩着砖头田野地摸门牌。”
凌霄暗自好笑，忍了好一会儿，才正色地问，“那600户签了多少？”
何清华神色顿时雀跃起来，看起来进展不错，可是他想了一下又顿时委顿了，“哥，我这个喝酒策略还是不错的，在酒席里和老大爷们摸着酒杯，按着嫂子之前说的策略说春节签还可以上调补偿金比例，整桌整桌的亲戚都一次就签下来了。”
说完他竖起大拇指，说，“还是嫂子的建议好，我以后还是要跟着嫂子混，听她吩咐。”
“谁背后这么夸我？”沈小斐扶着楼梯走下来，笑盈盈地说，“我睡不着，饿得厉害下来找吃的。”
凌霄像招小猫过来似的向她招招手，待她走近了搂进怀里说，“清华说你的调价法子不错，他春节去给大爷大妈拜年喝酒，签了不少户。”
娥姐连忙去厨房里做点吃的，沈小斐咽了咽口水，“辛苦何少爷这么辛劳。”她蜷在凌霄怀里说，“怎么一饿起来像要命似的。”
何清华还不知道她怀孕的事，苦笑着撩起阿玛尼T恤露出肚腩说，“嫂子，你看我这春节吃了90席，身材都走样了。”
“难为何少爷了，”沈小斐心疼地笑了，“现在为止签了多少户？”
“节前才签了100户，春节期间你猜我凭着嫂子的方法拿下多少户？”
沈小斐抿唇说，“不会全签了吧？”
“哈哈，差一点就猜对了。”何清华整个蹦起来，“凭着我着90席的功夫，签了三百多，加起来快有五百户，钉子户情绪已经差不多被瓦解了。”
“果然进度理想，恭喜恭喜！”沈小斐看他虽然脸色憔悴，可是眼里却是湛湛然的有着激昂的神采，试探着问，“何少的喜事只怕不知动迁这一桩吧？”
何清华嘿嘿一笑，竖起大拇指，想了一下却不敢说下去，“嫂子我怕你介意。”
“既是你的好事，我怎么会介意。”沈小斐奇了。
“这个，这个……是苏丝教我用这个法子，你知道我爱面子呀丢不起这颜脸，苏丝便从第一户陪着我一起去。”
沈小斐听得目定口呆，与凌霄对视了一下。陪他挨家逐户喝酒的人，竟然是苏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