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曹本来就是我派去保护美儿的，留在乐山怎么却要辞职！”凌霄很抗拒。
“他的意思你没明白过来。”
“我是真没懂。”
“老曹只想安安静静守着美儿，不泄露她行踪，不强迫她回来。而这两个事情肯定是我们下一步需要他做的。”
凌霄沉默了，把妻子搂得更紧。沈小斐仰头看他，无声滑下眼泪，“你说天下间的情爱，怎么都这么苦。”
“我们只知道程朗思念亡妻的苦，美儿倾尽全力爱他却不得的苦，原来老曹在旁边看着心爱的人饱受折磨，也一样痛苦。”
他低头为沈小斐擦去眼泪，“老曹救了你，你自然支持他一切决定？”
沈小斐点点头，“我们过两天就回檀香山过节，安保的事他也可以暂时缓一下。何况有他守护美儿，我这两个星期悬着的心也就能稍稍放下一些了。只是美儿……”她挣脱凌霄的怀抱走到地下，摩挲着桂花树杆，“她真的要青灯佛音过余生吗？”
“不知程兄的想法是什么，他这两天有没有联系你？”
“没有。一片沉静，反而让我不安心。”
“我们下午再开一下旧墟改造的进度会，明天就准备回檀香山见爸妈。不如今晚……”
“今晚找我哥见个面，算是春节前小聚？”
凌霄抚摸着她的长发，脸色温柔，“希望旧的伤痛都留在过去，过完春节，所有人都好起来。”沈小斐凝思了好一阵，长长吁了口气，总算从难过里回神过来。
“姐姐昨天已经回去了。我们的行李也收拾得差不多，明天无事，我们去置办些礼物带回去给……爸妈？”
“好，一切都听凌太太的。”他嘴角含笑，宠爱地看着她，擦去她眼里最后一点泪水。
海豚湾旧墟的动迁工作，比想象中要困难。饶是方正这样的老手，也显得有点束手无策。何清华看着一线人员提供的数据列表和分布图，零零落落三两家，离四五月要全面签下的目标似乎遥遥无期。
赵榷和方正虽然已料得事情不容易，可是也没想到难成这个程度，听完报告后不禁眉头紧锁。
何清华瘫坐在凌霄旁边，彻底没了底气，喃喃自语说，“哥，这个春节我都没办法过了。”
赵榷是当初与凌霄同一阵线反对引入黑力集团，为此没少与何清华争执过，他沉吟了片刻，说，“凌先生，何先生，海豚湾旧墟改造项目我们的方案已经按公开市场成交价60%补偿给居民，公开出让的操作里我们算是紧遵市场行情的平均水平。按道理说，同意票不应该这么低。”
方正叹了一口气，“新区的利好人人可见，这也阻碍了旧墟那几条村的搬迁意愿。昨天政府临时催促新区酒店尽快确定，也间接刺激了旧墟居民的期望。”
凌霄哈哈一笑，“那可太幽默了，给我们提升动迁难度的，竟然还是我们自己。”
他看了一眼何清华，那家伙垂头泄气，没心思接他的玩笑。
想起刚随口撩他一起成立华尔投资的那晚，正是凌霄第一次对沈小斐表白，到现在也整整半年前的事，不知道华尔这半年里给他带来的8亿利润是否能填满他的胃口。
何清华有点泄气，“哥，我有点后悔签黑力了，否则咱哥俩可以慢慢捣腾，也不至于现在像条毛驴一样被人拿皮鞭赶着。”
凌霄嘴角微微扬起，“清华，当初黑力拿着20亿进场的时候我已经跟你预计过今天这个情况。既然签了就不要往回想。”
“如果我们的补偿额来一个‘先扬后抑’的贺岁调整呢？”这时沈小斐轻声发话，望向何清华。她对旧改动迁并不熟悉，是以一副随口问问的语气。
“嫂子，此话怎说？什么叫贺岁调整？”急坏了的何清华一听，兴趣顿时来了。
“如果要赶进度，还是得适当多拿点钱出来吸引居民签约。春节是个好噱头，期间愿意签约的可以额外多获得补偿，春节假期一结束，补偿价下调。”
何清华目瞪口呆了一会，啪啪地鼓起掌来，“嫂子，你这个超市促销的策略用在动迁里，比故事会里那些放蛇的桥段对头多了。”
一说放蛇，又逗得沈小斐抿嘴笑起来。
“哥，你说嫂子这个建议怎样？即使春节期间涨了赔偿款导致全部居民都签约，我们多花点小钱，也是件好事。否则过两个月签不完违约触发黑力的对赌条款，我们亏的可是20亿的本金呀。”
凌霄微微笑看着他，没答话。
何清华急了，“大不了那个钱我先扛着，你喜欢怎么摊分就怎么摊分。反正我从华尔投资里已经赚得够多了。”
“我们的合作协议里明确分工，你负责前期动迁，我负责后期改造。你说按嫂子的建议就依你的。反正我向来对你嫂子都是言听计从。”
凌霄宠溺地看着妻子，她总是这么举重若轻，在大家最束手无策的时候，一下子提供出最恰当的解决方案。尤其此时在众人面前说的，不仅让何清华独自揽下了新增的动迁成本，还让他大大涨了脸。
要是以后赵榷方正他们知道海豚湾半年前修改的股权方案也是她的主意，众人该多不可思议。
她慢慢已心细如发、目光如炬，这样的凌太太足以配得起他有余。
凌霄心里欣然，说，“先扬后抑也无妨，具体细节你咨询一下赵总。我后天带你嫂子回檀香山，海豚湾这里就交给大家了。”
何清华像已找到救命稻草，神情瞬间又轻松不羁下来。他笑着叼起一支烟在嘴里咂着，一副公子哥儿的样子扬手说，“哥嫂尽管去，这里我扛着。”
凌霄笑笑，站起来拍拍他肩膀，和赵榷唠嗑了几句便牵着沈小斐走进电梯里。
“我刚才的建议会不会显得很幼稚？”
“我一分钱没出，对我一点损失也没有的推进措施，哪里幼稚了？”
沈小斐叹一口气，“我也没想到何清华一个人把多出的成本自己扛了。”
“他心里害怕得很。”
“那春节过后是不是会签下一大半？”
“那要看他造化了。”凌霄神秘一笑。
电梯门一打开，程朗已驾着幻影在云霄大厦等他们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