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工作上的事情，需要问到楼梯间来？”林炳南估计是今天心情不好，不肯放过，又呵斥小瓜：“失恋，失恋又有什么了不起，谁没失恋过几次，需要在上班的时候，当着大家的面哭？小瓜，你是不是表演型人格？”
这话说得过分，小瓜接受不了，哭声大起来。
孙建水实在看不下去，嗫嚅道：“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人怎么可以没有同情心？林总，你这样是不对的，应该向小瓜姐道歉。”
三人一通闹，早引起了版权部的其他工作人员注意。版权部本来就没啥事，大家正坐得烦闷，难得如此热闹，走廊里顿时站满了人，都在饶有兴味地看八卦。
当着手下的面，林炳南被孙建水顶撞，面子上挂不住，顿时恼了，喝道：“孙建水你还评价起我来。嘿嘿，小瓜失恋和你又有什么关系？你搞清楚了，小瓜的男友在上海有房有车，条件不知道比你这个合租的打工人好多了。别以为人家失恋，你就有机会，做人最重要的是有自知之明。”
这话实在太难听，孙建水一张脸涨成紫色，他气得浑身颤抖，指着林炳南道：“你你你……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你不但侮辱了我，还侮辱了小瓜姐，你必须道歉。”
说着，就伸手抓住林炳南的胳膊。
林炳南大怒：“撒手，撒手。”
“我不。”
“孙建水，你一个实习生他妈的好大胆子，老子马上跟hR说，要把你退回去。”
小瓜看两人扭打在一起，顾不得哭，连声叫：“不要再打了，不要再打了。”又顿足哀求其他同事：“你们帮帮忙，快拉开他们。”
版权部其他员工平时都被林炳南欺压得厉害，见他吃亏，心中皆是大快，怎么肯做这个和事佬，只站在旁边嘻嘻笑着。
眼见着场面快要不可收拾，忽然，有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怎么回事，造反了吗？”
声音不大，却充满了严厉。
众人转头看去，正是金面佛王小玉大大。
金面佛是内容部副总，内容部在公司权限最大，除了管各大编制组，还是版权部的上级部门。
王小玉脾气火爆，又正好是更年期，心胸是出了名的狭窄。任何人只要得罪了她，就会被折腾得欲仙欲死。
一股寒气在走廊里升起，大家被震得说不出话来。
林炳南：“佛爷。”
小玉：“说吧，怎么回事。”
林炳南指着孙建水：“佛爷，这位孙建水违反劳动纪律，我打算……”
小玉摆手粗暴地打断他：“不相干的事情不要说，我也不想听。孙建水。”
孙建水：“王总，我。”
小玉：“我是来找你的，准备一下，明天上午和传鹰大大一起去北京出差。《三体》的版权开发计划书你们版权部有吧，林炳南，你发一份到他手机上。”
接着，又用手指了指孙建水：“一天时间里，你得把计划书给我看完，背熟了，别到时候见了七爷，一问三不知。”
“咝——”版权部的所有人都偷偷抽了一口冷气。
《三体》版权开发是版权部未来几年的工作重点，据说是西红柿文学网和温州阳光文化的合作项目，要投入亿万资源。
这种重点项目，都是七爷和传鹰、金面佛三位巨头亲自负责，想不到孙建水这个才来公司没几天的新人竟然被点了将。
这不合理。
林炳南犹豫了一下：“佛爷，我……”
王小玉不搭理他，又对着小瓜骂道：“上班时间你搞什么，你很不专业，我们公司不养闲人，去人力资源部，把这个月工资结了，马上滚蛋。”
小瓜听到自己被开，一张脸变成白色，又要哭。
孙建水忙道：“王总，小瓜姐并没有影响工作，她是……她是一个人躲在楼道里调整情绪，是……是林总追过来骂人的……我……”
“是吗？”王小玉看了孙建水一眼，又看了小瓜一眼：“我会调查的。”
林炳南还想说什么，王小玉对小瓜喝道：“上班时间，站这里做什么，我看你们版权部的工作很不饱和。都是一群大事干不了，小事不会干的，迟早把你们这个部门解散了。”
算是放过了小瓜。
骂完版权部，王小玉回到了自己的大办公室，林炳南却尾随而来。
小玉：“你来做什么？”
林炳南显然对王小玉办公室里很熟悉，他手脚麻利地给王总泡了一壶桐城小花。七爷喜欢喝茶，公司里的高层和中干有样学样，也流行起茶艺：“佛爷，网站创建的时候，我就跟了您，后来去版权部做了经理，我可是您一手带出来的。这次《三体》版权开发的事情何等要紧，我正想跟着传鹰大大，跟着七爷多学习，怎么派孙建水去呢。他入职没几天，什么都不懂，怎么搞得了这种大项目，我有点不明白。”
说着话，他满面都是委屈：“而且，这个孙建水不听招呼，以后我还怎么管理一个部门？”
是啊，今天他是打主意把孙建水这个实习生赶走的，结果王总竟然轻轻放过，这对他的权威是一次重大打击。
“怎么管理一个部门是你的事，不是我的。”小玉哼了一声：“孙建水不听招呼就不听呗，反正他以后会在七爷身边工作，不戳你眼睛，只不过把工作关系挂在你们版权部，领一份工资而已。”
林炳南手一颤，差点被开水烫到。他定了定神，将一杯茶恭敬地递给王小玉：“佛爷，这个孙建水是何方神圣，一来公司就得到重用？”
“不该打听的别打听，乱说话我也保不住你。”小玉接过茶水喝了一口，冷笑：“话多的人会招人厌恶的，你好好当你的版权部经理就是，废什么话。”
林炳南是小玉一手提拔起来的，用得顺手。也不想过得斥责他，又说：“我知道你想参与《三体》项目，有心气是对的。不过，这事已经定了孙建水。”
林炳南苦笑：“是，大不了以后我不管孙建水就是了。”
“你也管不着，就这样吧，你可以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