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意上头的夜重羽将头埋进双膝间，隐约听到似有脚步声后抬头望去，看到了那个让自己爱了两世的人。
月光下的夏明烨依旧是那样俊逸不凡，周身都散发着柔和而皎洁的光，以前就觉得他如同降世的天神，却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是。
他那样一个该被万众敬仰的存在竟然为了自己这个从前世时就生于深渊，长在泥潭里的人放弃了一切，甚至还放弃了涅盘重生。
这样的人，怎能让他不爱?
又怎么让他放手?
别说两世，就是十世，百世他也想和他一起纠缠下去。
[若真能重活一世，无论师尊与我是何种身份，我……我定都要护你周全，绝不会……再让……再让师尊你受……受到一点……伤害，再落得……落得如此……境地……]
前世墨涯的话响在夜重羽的耳边，此时觉得似就是出于自己之口。
这一世大师兄虽是凡人，却是仙门修士，若自己破除魔骨的封印，回到魔族统领魔众那必定会重蹈万年前的覆辙。
夜重羽静静的看着夏明烨，夏明烨也静静的望着他。
暮色之下，独自坐在梨花林里的小师弟显得格外的孤独，让夏明烨心中止不住的心疼。
小师弟虽说很恨夜丹娘，但世人都说没有爱又哪里来的恨。世上又有哪个孩子不想得到来自于母亲的爱，更何况那时的小师弟还那么小。
“需要我陪你一会儿吗?”
夏明烨迈开步子朝夜重羽走了过来，而夜重羽只是看着他靠近自己不动不语。
“不需要?”
夏明烨再问时已站到了夜重羽跟前。
两人一个低着头，一个仰着头，就那么相互对视着。
“不需要的话……那我走了。”
夜重羽的眼神直勾勾的，已经老脸发烧的夏明烨怕再被这样盯下去自己会就此融化掉，抬步转身要走却被起身的夜重羽从身后揽住了腰。
“哥哥……”
夏明烨身子一僵，停了步子。
“别走，留下陪我。”
“……”
“哥哥?”
“什……什么?”
“你说我该放下吗?”
夜重羽问的是自己该不该放弃破除魔骨封印，该不该放弃成为魔尊乃至魔神，而夏明烨却以为他问的是与夜丹娘之间的多年仇恨。
人都死了，不放下又能怎样?
不过是给自己徒增伤悲而已。
“我说了，你便照做?”
夏明烨侧头轻声询问，夜重羽闭上眼睛将头埋在他的颈间轻柔的摩挲。
“嗯，我听哥哥的。”
“好，那我说你该放下，全部放下，不要再想，让以前的一切都归于云烟。”
夜重羽睁开了眼睛，绕身走到夏明烨的面前，痴迷的看着他的眉眼。
“好，我听哥哥的。”夜重羽微低头吻了夏明烨的嘴唇，“哥哥，你知道吗?我可以放下所有，但唯独不能放下一样。”
“哪一样?”
“……你。”
“……”
夏明烨不记得自己怎么就被小师弟打横抱起，也不记得怎么就被他轻缓的放躺在已经铺满洁白梨花的地面上，更不记得小师弟的吻是何时再次吻上自己的嘴唇。
这次夜重羽的吻比以往都要灼热和急迫，这让夏明烨以固灵丹强撑起来的身子突然感到不适的蜷缩在了一起，紧接着就是不停的狂咳。
起初夜重羽以为是自己刚才的举止太过强猛，连忙从玄灵空间取出水来给夏明烨喝，可很快他便发现那痛苦的神情有些不对。
夜重羽伸手去搭夏明烨的灵脉，这一搭让他错愕不已。
“怎么会?！！哥哥，你的灵力怎么会……”
夜重羽用三年的时间给夏明烨到处寻找灵草，明明灵力已有所恢复，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又耗损了这么多?
难怪他今日竟然连夜丹娘的偷袭都躲不过！！
“没……没事，再多休养几年就行了。”
夏明烨止了咳意，笑着想抽回自己的手，却再次被夜重羽牢牢抓住。
“怎么可能没事?！！哥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的灵力为何会突然如此亏空?！！”
“小十七，我真没事，真的。”
夏明烨知道自己耗损灵力的事是瞒不过小师弟的，本想先撑着，过几天等夜丹娘的事情淡去些他再坦白从宽，却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
眼见小师弟这么激动，夏明烨万不敢把自己给沈天昱化解涤灵丹的事说出来，否则就他现在这情况定会直接去找沈天昱拼命。
老二现在的情况比自己也没强到哪里去，真要是那样只有被打的份。
被打一顿倒也没什么，可若搞出那么大的动静，那他服用涤灵丹的事必然会让三位掌司知晓，到时老二定是保不住了。
可是不实话实说的话又该如何安抚眼前这头正在发怒的牛?
“是因为我。”
正在夏明烨苦思要编个什么瞎话时，梨花林里却传来沈天昱低沉冷静的声音。
当沈天昱听肖尘说大师兄帮自己渡入灵力时十七师弟并不在场，他就知道这件事并没结束，思量之下还是决定主动前去说明。
在去寻两人的半路上，他正好看到了夏明烨。
一路跟随来到梨花林，虽然听不到林中两人在说什么，但看到他们那种亲密之举时也知道眼下实在不适合提及那件事，谁知刚走不远就听到夜重羽的怒问声。
沈天昱走到夜重羽面前。
“是我服用了涤灵丹，大师兄为了救我，以自身的精纯灵力帮我压制才会……”
沈天昱的话未说完便被夜重羽的一掌打飞出去，落地之后还未起身，夜重羽又一个飞身过去，抓住他的衣襟，将他从地上拎起。
“你服用涤灵丹，你想死是你的事！！哥哥他本就灵力有亏，现在为了救你，你可知他的身子都成什么样了?！！”
夜重羽怒吼着挥拳再打，一柄飞剑过来将两人分开，眨眼间肖尘已握剑挡在了沈天昱的身前。
“十七师弟，是我求大师兄救二师兄的，不关二师兄的事！从今以后我会与二师兄一起遍寻灵草，帮助大师兄的灵力早日恢复！
二师兄现在身子还弱，你若有气就朝我发便是，我绝不还手！！”
肖尘收了手中剑，直愣愣的跪在地上，夜重羽也不客气的挥起了拳。
“大师兄?！！！”
夜重羽的重拳还未捶下，就见沈天昱望着自己身后惊呼一声，他停了落下的拳头连忙回身去看，只见夏明烨已口喷鲜血，身子缓缓倒下，躺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