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为汉克诺夫主视角——
自称是我外公的幽灵老头儿就那么微微一笑,随后开始讲述起了他所说的国王殿下的事情。
一开始,我还以为他可能要说的是艾赛克莱特皇室那群混蛋,但是,着实是没想到啊……他所说的“国王殿下”,压根就不是那群家伙,而是一个只在历史传说里留下名字和事迹,之后便神秘消失的兽。
哈尔以诺。
就是那个一开始就是个要饭的叫花子,后面参与战争,最后受万兽拥戴,成为了这个国家的王,还将国名改为艾尔德莱特的家伙。
他的神秘点,一来在于身世背景等一切都不曾有谁知道,他到底是打哪儿来的,一般都住在哪儿,爹妈是谁,又有没有别的亲属啥的,一概都没有记载,只知道他就是突然出现在当时一片乱糟糟的国内战场之上。
二来,据说这个兽不管咋看咋都是一个叫花子无误,穷酸的模样和能看到肋叉子的身材,脏兮兮的毛发都能说明这点,但据记载,这家伙却很意外地有统领群兽和打胜仗的才能,更不要说在此情况下,他好像还会用某种几乎是谁都没见过的魔法,而这种魔法,使他带领的军队以压倒性胜算击溃一切敌军的同时,也让他的身份更加地……呃,扑朔迷离。
第三点,也是谜团最多的一点——这家伙建国之后没多久就直接暴毙了!!!据传当时的他还特别健康,而在场的所有兽也都不可能有作案时间,那么多致其死亡的可能性不管是当时还是现在,一一都不可能,一一都被排除掉了,包括我在内,后世的兽们只知道那家伙就这么不明不白,死不瞑目地在自己的床上暴毙了!仅此而已……
但这件事最邪门的一点是,他自己个儿一个兽死也就死了,顶多就是个死因不明,但几乎是他死掉没过太久,那些原本塞满了整个城堡的东西——军队,大臣,侍从,财宝,兵器……这些东西居然转眼间就全都不翼而飞了!!!就剩下那些外聘的皇家御用魔法师,对着空空如也的城堡不知所措,就仿佛哈尔以诺身边的一切,都随着他的去世而一并死亡了。
然后,这个自称是我外公的幽灵老头儿,居然告诉我,他一直所说的那个“国王殿下”,就是那个留给后世一大堆谜团的哈尔以诺?!而他也是在得到了那位的庇佑之下,才能从那个混乱的年代,活到了我出生之后的一段时间?!
不是,这■■■是扯什么■■淡呢?!
真的!他所说的事情,实在是太过于有冲击力了,所以导致我一时间没法儿接受,对他所说的一切都感到怀疑。
“外公……你,你的意思是说……你是一直从艾尔德莱特二年,活到了我出生之后的一段时间,是吗?”
“就是这样!我已经活了几千年之久了,包括你的母亲也是如此!这都得益于国王殿下及其所造城池的庇佑,所以我们才能得到近乎用之不竭的寿命……但是,唉……原本我们还可以活的更长,只是最后,还是因为这些俗世的儿女情长,才放弃了国王殿下的恩赐……希望还在沉睡中的他,不要怪罪我们。”
“沉睡?”
更加让我难以置信的扯淡词汇从他嘴里说了出来——我现在就在想,■■■这幽灵老头儿别再是个骗子吧?
“是啊,你一定是想说,国王殿下明明就在建国第二年死去了,对吧?哈哈哈哈……其实并非如此,只是国王殿下,看到了咱们这些兽人丑恶的一面,疲于应对这些事情,所以选择抛弃那副用来掩饰自己真实面目的皮囊,主动陷入了沉睡,并在这之前,将自己接下来的打算,全都告知于家臣中唯一是兽人的我。”
“但,既然他厌恶兽人了,可为啥又把接下来的打算都告知了你?”
从他的话里,我发现了些许的矛盾,于是问他道,而他却没有我预想之中的慌长,反而是从从容容游刃有余地回答:“凭我曾救过他的命,加上我一直都以一颗真心对待他、服侍他,所以他才肯把这些告斥我。国王殿下沉睡之后,会将自己拥有的一切财宝都掩埋在这个国家的地脉之中,直至这些由禁忌手段从大地那里提取而来的财宝全都回归于地脉之后,他才会醒过来。”
禁忌手段?莫不是『炼金之术』——听也这么一说,我便想了起来,据传,哈尔以诺手上的那些财宝家眷,很多都是莫名其妙就出现的,而不是从哪个财主贵族手里抢过来的,而似乎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当时支持他的兽,其中也不乏当时的旧有贵族来着。
“国王殿下认为,对于他自己来讲,这些东西唯一的用处是让伟大的艾尔德莱特能更好的被他治理下去,不管是财宝锱铢,还是军火兵器,都只是好用的工具而已,而如果他不去治理国家了的话,那么,它们也就失去了用处,只是……对于一些别有用心的兽来讲,这些东西无疑也是为他们所用,倘若被他们拿到,让他们用来实现野心,危害世间的话,那反倒会酿成祸害,所以,他才选择了把它们交还给大地,而且·…”
“而且?而且啥?”
只是,把事情交代了一半儿,他突然就话锋一转,紧接着,原本背着手陈述这些的他慢慢回过头来,而眼神里流露出的感情,更是充满了凝重、惊喜和难以置信,像是博物馆里那副叫做《梅吉特花园》的画所包含的颜色一样复杂,让我忍不住问。
“而且,直至刚刚,我才意识到,国王陛下向我嘱托的事情,居然和你有关系!”“啥?和我有关?哪儿有关了?”
话题再度被扯到我身上,不过这次我没有只是拿耳朵听,而是时刻留心他都说了些啥,以免这老小子套路我。
“你还记得吗?你是为了什么,才闯进这里来的?嗯?”
“矿晶精抢我东西啊,这东西··再怎么说这是我自己个儿的,哪儿能让它们抢走了?”
“这就对了,它们抢了你那把小斧子,不,严格来说,那也不是斧子,而是一种奇特的『炼金生物』『札尼尔查』!在国王殿下从大地那里提取到的财宝里,有四件他并没有选择归还,而是让它们留在世间……这其中第一件,是一块通体透明的金属,他将它丢进了北方的冰海之中,并告诉我它的使用方法,并嘱托我不能轻易将这点泄露出去,否则必然酿成灾祸。”虽然我觉得我不是没可能吧,但……透明的金属,这未免也是有点扯,我暗自记下来,然后问他:“那……第二件呢?”
“第二件……是给我女儿,也就是你母亲的东西,那是一身嫁衣,他希望,那孩子哪天要是出嫁了,能穿上它,做个漂亮的新娘子,既是报答我的恩情,也是表达自己这个做国王的祝福,只可惜,唉,那孩子是和你父亲那个混小子甩下我跑了,这东西,也用不上了。”
“那第三件又是啥?”
“至于第三件,和第四件要一起说……”他顿了顿,然后从自己的衣袖之中取出了一个盒子。
不得不说,这个画面还是挺神奇的,毕竟他可是幽灵,一个幽灵从自己的袖子里拿出一个实体物件儿,咋说咋都觉得很神奇吧。
盒子的形状比较特别,居然不是四四方方的,而是有八个面,每一个面的边缘都是金色的,而且……
而且■■■每一面好像都有锁孔……这■■该不会是意味着还得要八把钥匙才能把盒子打开吧?
“国王说……他曾在即位后的第38天里遇到了一位气度不凡的先知,这位先知不仅知道他与自己会在这一天相遇,同时也道明了他的一生……他本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身上一切事情的发展,和那位先知所说的分毫不差,在事情一一应验之后,他才想起来,当年那个先知曾说过,他需要从大地之中提取两个盒子,并将这两个盒子交给身上带着『札尼尔查』的青年,因为盒子里的东西,他们是一定会用得上,而这,也事关这个国度,乃至整个世界存亡与否,不仅如此,那个那位先知甚至也预测到了,这两个盒子到最后会被国王殿下交给我守护。”
他走上前来,将那个盒子放到了我的手上,神色有些欣慰,也有些凝重,但更多的……还是一种难以置信:“为了避免将这两个盒子错付,国王殿下还在上面加了保险,只有拿到其中一个盒子的兽是带着『札尼尔查』的青年,才能从这遗迹中找到第二个盒子,而且上面的锁要怎么开,也只有他们才能研究出来……只是,我万万没想到,这让我等了那么久的,带着『札尼尔查』的青年,居然就是你小子!唉,早知如此,我当初就应该直接把盒子交给你母亲。”
他说着,一把拍在我的胸口上。
虽然是幽灵,但是多少也有点触感。
只是这个时候,我的耳朵里边,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
不,准确来讲。
是有什么兽在周边发出的脚步声和呼吸声。
“谁■■在哪儿?!”
我大喝一声,眼睛死死盯着这尚有些漆黑的遗迹,然后……
……
——以下为哈库鲁斯主视角——
“珀瑟菲殿下找您,请您速去。”
我正在查阅卷宗,那个像老妈子一样啰嗦的波波夫就凑到我的身后,向我通知皇姐的命令。
“好的,咱们走吧。”
于是,我翻了个白眼,旋即便夹好从米诺斯那里借来的书签,然后合上卷宗,起身应付道。
我们朝着皇姐的房间走去,一路上,那个波波夫显得特别兴奋,这让我很不能理解——这个啰嗦又古板,成天脸黑得跟个乌云一样的家伙怎么今天却是如此的开心?
于是,我便问他:“什么事情能让你这么开心?”
“当然,是王子殿下……不,咱们的新国王殿下您的事情啊。”
胆子真大啊——看着他脸上那说不清是谄媚还是真心的笑容,结合他在我未登基之前就敢说出这么危险的话的行为,我不禁有些恶寒和担忧,同时也在内心发出了这样的吐槽。
至于我所担忧的是什么,还得从我在地下斗兽场里回来之后说起。
自我从那个地下斗兽场里回来,为了完成和汉克诺夫那小子的约定,我便开始以加强修养为理由,开始借一些皇室里的藏书藏卷来阅读,偶尔也会阅读一些和治政学相关的书籍,但更多的还是阅读刑事卷宗,以此来调查有关于汉克诺夫父母被害的真相。
而在调查过程中,我发现一件难以忽视的事情:父王执政时期的国民犯罪数量是时至今日最多的,而且,以“谋反”这一罪名定罪的囚徒,有着不小的占比。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如果每一起案件全都证据确凿,就说明艾赛克莱特的底层兽民过着水深火热的生活,每个兽都认定,只有推翻了我们,才有好日子能过。
当然,这个推论得是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才能成立——可事实却是,在这些有关于谋反的案子里,有相当一部分案子的证据不足,甚至于说明眼兽都能看出来这是在瞎掰和诬陷!
我知道,如今艾赛克莱特因为政党群起所以法度混乱,证据不足甚至证据荒谬的情况也并非不会出现。
但是,这些政党绝大多数都成立于我十八岁那年,修改执政区域法律条文的事情,更是在这之后的一两年后才发生的。
换言之……
在父王他执政的绝大部分时间里,冤假错案和蓄意诬陷的现象已经是家常便饭,甚至于说,实施这些诬陷的兽,就是父王他本兽……
而一切都是为了铲除自己看不顺眼的兽。
诬陷他兽,任性妄为,为了铲除异己而不择手段——这样的词汇,和我印象中的父王,完全凑不到一起去。
因此,我也很是担忧……
担忧这些冤假错案迟早有兜不住的那天,我们这些皇室成员会因为父王的缘故而遭到反噬。
担忧父王的本质确实与我印象中的他截然不同,也许,他顺从于皇姐,并传位于我本身就是一场阴谋,我和皇姐的性命说不定已经岌岌可危。
同时……也在担忧,波波夫这家伙没把门的嘴,最终也会把他一并害死。
“为我感到高兴?到底发生什么好事了,我……我怎么不知道。”
为了暂缓自己内心中的忧虑,我故作镇定地问波波夫道,有一搭没一搭地去和他聊天,但是,话说到一半,还是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因为我看到了在花园里陪海伦玩的父王,他似乎看到了我们,并朝我们这里瞟了一眼。
我避开他的目光,装作没有看见,只是看着身旁的波波夫。
“因为,您的妻室,咱们未来的皇后殿下正等着您呢?”
“妻……妻室?!”
我十分错愕,但又猛地想了起来,皇姐她曾经说过,她已经帮我物色好了一名合适的未婚妻!
“是啊,就是谢尔盖公爵的女儿,洁米拉郡主殿下啊。”
等等?
谁?!
洁米拉?!
洁米拉?瓦西里?谢尔盖耶娃吗?!
虽然关系比较远,但真要较真,按亲缘关系来讲那不是我堂妹吗?!
“你,你确定吗?皇姐,给我物色的未婚妻……是,洁米拉?瓦西里?谢尔盖耶娃,吗?”
我惊惶失措,期望着这只是波波夫用来活跃气氛的玩笑。
可是啊,像他这么无聊的一个兽,怎么会突然开起玩笑呢?
他点头示意的动作,就像是给坟头上撒了一把土。
而墓碑上的名字,是我的理智和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