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靠近那寝宫的殿门，楚怀袖抱着包袱的双手就攥得越紧。
长睫微垂，头也微微低着，一路上安静默然，丝毫声音都不敢发出。
四周是红墙绿瓦建造的皇宫，走过的每一扇大门上都有五爪金龙在上面腾飞游动，路上遇到的宫男和女侍卫都是一副敛眉顺目的模样，走路听不到一丁点的声音。
在这里，就连鸟雀的叫声都没有，处处弥漫着庄严肃穆的气氛，让人下意识升起敬畏，心理感觉压抑。
他一定要把怀玉全须全尾地带出这里！
楚怀袖心中坚定。
一路上不知道过了几道门，楚怀袖在看见门匾上书“凤宫”二字的宫殿大门时，就知道这里就是他的仇人所住的地方了。
边婵……
“这里就是陛下的寝宫，公子请随奴才进去罢。”
禾童走到门前，立刻就有两旁守宫门的侍卫帮忙推开大门。
“禾公公回来了。”
“嗯。”
“禾公公请进。”
禾童回头看了楚怀袖一眼，点头：“走罢。”
楚怀袖抿了抿唇，一双剪水瞳眸沉静清冷。
点了点头。
当脚迈过那高高的门槛时，一种沉重又压抑的情绪便压在了楚怀袖心头。
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古人之语，还是有几分道理。
进了这扇门，是生是死，全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禾童带着人在殿门口停下。
躬身，俯首。
“陛下，奴才将怀袖公子带来了。”
里面传来一声清幽的“进来”。
女子声音好听至极，入耳如同玉石相撞时发出的清脆悦耳的寒冽，又如同山间妙泉拍打巨石的温和。
感觉不像是会有很重戾气的人。
楚怀袖暗暗心想。
禾童拉了拉他的衣袖，给了他一个眼神。
陛下让进去了，你还在发什么呆？
楚怀袖摇了摇头，跟着进去。
很豪华。
是楚怀袖对凤宫的第一印象。
他的性格偏冷淡，对于这种豪奢风格其实并不太喜欢。
但皇宫好像都这样，更何况，这里还是陛下的寝宫。
就算用尽天下最好的材料去搭建，去装饰，都无可厚非。
毕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楚怀袖简单在心里对宫殿做了一个评价，便低头跟上禾童的步伐，越过一扇屏风，视线这才开阔起来。
禾童标准地跪在地上行礼。
楚怀袖站在后面也跟着跪了下来。
这辈子，跪天跪地跪爹娘，还是第一次向仇人下跪。
但想成功就得按捺下来，卧薪尝胆，徐徐图之。
“陛下，奴才将怀袖公子带过来了。”
楚怀袖都来不及看“仇人”一眼，就立刻低下头拜道：“草民楚怀袖叩见陛下。”
大殿内一时无声。
楚怀袖看着一尘不染的地面，心脏轻轻跳快了些。
不知为何，他有种全身都被上面那人扒光了，赤果果地呈现在她面前的感觉。
羞耻。
心跳却越发雷动。
砰砰砰。
不知过了多久，又或许其实并没有多久。
楚怀袖只感觉自己快要蒸发。
那道目光终于收了回去。
他听到头顶那人像是搁下茶盏的声音。
然后是——
“抬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