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空开了箱子，捧着小簿子，往里头点东西，还抽空道，“师妹，你甭傻眼了，观主跟思恒长老手里的东西多的很，就是这样一箱，我估摸着算是少的，不过也差不多可以的，你留着，算是添妆，这些拿出手绝对没问题。”说着还吸吸气，本来观主出远门，归期不定就够让人担心的，再过不久，李织语估摸着也要开始置办气婚事了，一连串出的事，都要把他们带走，定空心里能好受才有鬼。
李织语看不下去，忙掏出帕子哄定空，反正哄朱蕤长生瑛琭他们多年，再哄个大人也是信手拈来：“师兄你怎的跟小孩子家似的，说哭就哭，等会儿瑛琭进来，瞧见你哭，非得刮你脸皮说羞的，好啦，快先擦擦脸，咱们不讲这些往后的事情，对了，这个是琴吗。”外头是场匣子，瞧不出是甚，问出来，只是为了岔开话头。
“不是。”定空抹把脸，翻下簿子，“是瑟，观主说，古琴给瑛琭，这个瑟留给你，不，师妹你等等，这是拿来摆着看的，不用弹，真的，摆着就特别好了。”生怕李织语来个十指魔音，在道观里就算了，大家一听就知道是李织语的手艺，但到外头，定空就担心会招邻居家崩溃，那多不好啊。
李织语也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便赶紧伸出手指头发誓：“决不会弹的，师兄放心。”
定空拍拍心口道，“那成，只是这个瑟放久了，琴弦会有些问题，你若是要送人，记得先换过弦，我给你写位琴行的师傅名号，他在琴上头厉害着，人也不错，你把瑟给他瞧时，问些想问的也可以。”便翻到簿子后，记上一笔，“我瞧瞧，观主还给了笛子，一套棋子，另外有一箱子画画用的丹青那些，这玩意重，师妹，你家马车能载这些吗，不能的话，我叫师弟去叫辆马车来。”
李织语先瞧过那俩大箱笼，比量了一下，“可以的，我先同我爹爹说。”
定空觉得好，这些东西在自己眼里是算不得什么，但李家算小户人家，若将东西抬回去时发现里头还有更贵重的，估摸着也会退回来：“那快去罢，我也好先跟他讲个明白，若你爹误会了，不收下，那多不好，这到底是观主的心意啊。”
李织语听着有些疑心：“里头就瑟啊棋子这些吗？师兄。”
定空赶紧点头，“那可不是吗。”也不多说，再讲几句，李织语非得查出端倪不可，这孩子打小就厉害呢。
思恒长老见到箱笼，就哦了一声，接着簿子看，早料到如此了，再怎样，李织语在道观里都有情分，临走前不留些东西，那没可能，反是李曜诧异后，皱下眉头：“未免太贵重了，小女如何能收下。”
定空赶紧同李曜细细解释，李织语想瞧眼记名的簿子，思恒长老有防备，立时跳开：“不许先看，不然这些抬到你家里便没意思了，里头可有你的及笄礼和生辰礼的，晓得都是什么东西，惊喜俱无，观主算是白送。”
李织语道：“没那么严重罢。”
“就有，你个小鲤鱼，不晓得我们这些上年纪的，就喜欢看你们小孩子惊喜的样子。”思恒长老匆匆翻几页，心里有个定数，悄悄问李织语道，“要不长老再给你拿点别的，反正观主眼下不再，何况你这箱笼也就是丹青占的数儿比较多，其余的算少了。”
李织语不吃贿赂：“这些便很足够了，再多，我也实在不敢收下。”
“那行吧，你先去瞧瞧药房里的药，顺便带些压苦的小糖回家，你大师兄特意给你做的，你爹这边，我再跟定空说几句。”思恒长老摆摆手让李织语出门，“记得多吃些甜的，小姑娘家才几岁呢，吃药不眨眼，不晓得还以为是打小吃苦过来的。”
李织语嘴贫，“没准我舌头天生就抗苦呢。”
思恒长老痛心教导她，“糖还是得照吃不误，快去，晚了，你二师兄非得把那罐子甜糖吃完，那臭小子，嘴巴跟猪似的，就没停过，我怎地就带出个这样的徒弟来。”见李织语走了，趁定空李曜没注意到自己，往观主屋里头溜，再翻了样东西，打算往箱笼放，谁知贴着小纸条，观主所留：“这个不好，拿第三排架子上的。”
如此思恒长老只能默默将东西摆回去。
等李织语回家，箱笼里可就多了好几眼，有的是思恒长老放的，有瑛琭顺手扔下去。再有定空的突发奇想安置下去，李织语还不知道此事，只是心里总觉得哪里奇怪，等到家里点东西时才发现翻了赔儿，一家子瞧底着惊叹不已，唯有李织语真是哭笑不得，难怪箱笼盖子有些压不下呢，老太太揽了她肩头笑，“你师兄和长老是关心你呢。”否则为何还要再添东西，原本观主所赠就足够的。
李织语摇头：“那也不用送这么多罢，我宁愿他们送我吃的，那个糖祖母你尝过吗，真的挺好吃的。”大师兄有多做一份，说是让李织语请家里吃，试下味儿，等过几日来道观，给他说个意见。
老太太也喜欢吃那糖，“不腻不黏，是极好的，给老人家和小孩子吃也方便，只是甜味有些淡，孩子家吃，或许觉得不够。”
李织语便记住这话，又道，“那两口箱笼便先放祖母你库房里行吗，我睡的暖阁里，地方较小些，再放别的，也实在没法安置下来，放耳房也成。”
“那先放库房里锁着罢，总归更平安些，不至于叫贼摸了去，等开春你病好了，便把东西抬回你原来的屋子里。”老太太还记着李织语的亲事，这嫁妆是攒了许多，就是定处没个头，“我到外头时，倒是碰见过一户不错的，若能来绿江县安居，我也好把你亲事瞧了。”
李织语笑，“这会子还早呢，祖母你先别着急，且叫我再多陪陪您。”否则往后到底有没有时候，自己是真的不晓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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