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历十月初六，距离十月望日，剩余九天。
菖蒲撕掉日历上代表昨天的一页，望着今天的日期出神。
十月望日不是夏夏真正的生辰，他和徐惊鸿发给客人的请帖一律写了是赏花宴。
到底无从得知她的生辰到底是哪日。
徐家其他小姑娘每年生辰，开开心心的裁新裙，订首饰。她没有生辰，没有任何庆祝活动。那时她不在意，他也不在意，认为是虚名而已，她随时可以有新衣服。
现在他在意了，后悔了。
如果当年他能在生辰这一日，对她说平安顺遂、长乐未央，是否能免除她之后受的磋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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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秋风渐起，吹落树梢半黄的叶片，院子里一地金黄。
前几天夏夏偶然说了一句落叶好看，打扫庭院的傀儡便刻意留下干净完整的叶子，只挑掉脏叶残叶。几天时间，落叶在院子里蓄出了一层，秋意顿起。
实际上在她眼中，绿色黄色无非是略有差异的灰。她说的好看，大概是指脑海中残留的记忆。
除了提出换黑白两色衣服那次之外，夏夏从来没说过眼睛有问题，或者说她尽量装出毫无问题的样子，让他们放心。
她总是这样体贴。
徐惊鸿承诺给她绝对的自由，她也不会肆意妄为。比如徐惊鸿要她背家谱，她打电话和他抱怨，抱怨过后继续用功。她打电话的目的，好似纯粹为了发泄情绪。
学习枯燥无味的东西心情不好很正常，他愿意做开导她的人。
可惜她这几天日日泡在书房里用功，除了吃饭几乎不下楼。他很难见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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菖蒲回过神来，发现不小心揉皱了撕下来的日历。
他把这张无用的日历揉成团，投进了垃圾桶，然后掏出随身带着的本子，再检查一遍今天的待办事项。马上要回花国了，他总担心遗漏了东西。
一阵由远而近的脚步声停在不远处，他听出是夏春。
菖蒲转身迎上在客厅门口踟蹰的夏春。
“她在书房，百合在。”小春首先交代了森夏的情况让菖蒲安心。
菖蒲点头表示了解。
夏春穿着纯白T恤的样子，和他初见的夏春相去甚远。自从夏夏说过衣服颜色的事，夏春彻底改了日常的穿衣习惯，和她保持了高度的一致。
难道因为夏春对她的执着，上天特地给夏春机会先找到她？
不是他心胸狭隘，斤斤计较谁先找到她。实在是在她失去记忆的前提下，谁先找到她，谁占了太大的先机。
他甚至想过，如果徐惊鸿先找到夏夏，带她回徐家。夏春绝想不到徐家主的妹妹会是他要找的人，夏春会在没有结果的寻找中耗尽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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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请假。”小春犹豫了许久才开口。
“准备去拜访前田先生吧。”菖蒲了然。
“是的。我考虑了很多次，最终决定去。”小春坦率的承认。
“此去一别经年，莫留遗憾。”菖蒲赞同他的决定。遗憾两个字的滋味，实在苦涩。
“我带她去散心。”小春听出菖蒲的意思，和他解释。
“你确定？”菖蒲略惊讶。
徐氏作为SULASI的合作伙伴，多少听到些前田的消息。前田的事业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考虑到前田的年纪，他个人认为前田的境况不会太好。他以为夏春和前田相识数年，会想帮助一二。
“你不打算告诉她？”他想到了另一种可能。他不认为瞒着她是好事。
“我会找个合适的机会告诉她。”小春说。
“相信你知道她生气的后果。”菖蒲保持微笑。
“我知道。”小春回答。
他听多了菖蒲和徐惊鸿的威胁，已经麻木了。不过换位思考，他忍受菖蒲和徐惊鸿时，他们也在忍受着他。
他们一边盼着他惹怒了她，两个人分手，好带她回去；一边不得不亲眼看着她把时间和心思全花在他身上。
“早去早回，带上百合，最近不太平。”菖蒲叮嘱，“不好意思，年纪大了喜欢唠叨。”
“记住了。”小春和菖蒲道别，返回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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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春折回卧室，森夏不在。通向书房的门开着，把手上挂着一枚书签，这是她留给他的讯息。
他几步跨上台阶走进书房，一眼看到她站在书桌后。这几天她很少出卧室，日常穿着清爽可爱的家居服，头发简单的编起来垂在身侧，满身温柔闲适的气质。
“一会陪我出门吧，我和菖蒲请假了。”他走过去，从背后搂住她。
“去哪里。”森夏盖好笔盖，放回桌上，转身扑进他怀里。
“去找前田。”他亲了亲她的额头。
“先去换衣服。”她没有问具体原因。小春要跟她回花国，和前田告别再正常不过。
“我抱你下楼。”小春俯身抱起她，森夏闭上眼睛靠在他肩头。
他瞟了一眼书房墙角的阴影，没找到百合的藏身之处。他回来，希望百合懂得自动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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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夏仔细感受着小春的动作，下台阶，然后拐弯进卧室，直接绕过床，走进衣帽间，出门的衣服就在门口的右手边。
咦，没停下。可是里面放着收起来的薄衣服，现在天冷出门应该穿厚衣服了。
她疑惑的睁开眼睛，眼前果然挂着薄衣服。
“相信我。”小春揉了揉她的脸颊，她一双清澈的眼中写满了好奇。
森夏点头。
小春抱着她走近衣服。
“选哪一件呢。”森夏的视线在一排衣服间移动。
“随便选，都很美。”小春在她的额头落下一个吻。
“你在夸你做的衣服好看。”森系故意曲解他的意思。
“穿衣服的人美。”小春摘下一条长裙，高领，长袖，整体色调从衣领的纯白渐变到裙摆的深蓝，深蓝裙摆中缀着闪粉，如同夜幕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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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春站在衣帽间门外等森夏换衣服，顺便拿出手机确认前田的地址。
“我拉不好拉链。”森夏的声音传出来。
小春推开门进去，她背对着他站在那，拉链卡住了几根头发。
“疼不疼。”小春轻轻把头发从拉链中解出来，帮她拉好拉链。
“不太疼。”森夏转身找他抱，“你要穿短袖出去么。”
“前田不在SULASI了。”小春不知从何说起，干脆选择先说结果，他打算去见前田的原因。
“因为你要回花国吗。”森夏反应了两秒。
“应该不是。我没那么重要，前田没那么不重要。”小春抱着她，“你以为我是什么人，能影响当局对前田的处置。”
“威镇旧都的春大人。”森夏仰脸看着他，“是不是因为我要回花国……我又给你添麻烦了。”
“不要胡思乱想。再说一会见到前田，自然能知道原因。”小春用手指梳理着她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