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信吧。”小春搂着森夏，不让她继续想厨师的故事。
森夏放下书，从木盒底部取出纸笺，展开。洒金笺上只有短短两句，字迹相比平日的洒脱多了几分凝滞感。
“季节更替，寒暖无定，殊以为念。
握别以来，兄甚孤寂。”
她把纸翻过来检查了一遍，的确再没有其他语句。这封短到不能更短的书信，仿佛为了强调“兄甚孤寂”，特意在纸笺上留出了大片空白。
她捏着信纸，心生伤感。她当然知道徐家祖宅有多么空旷，所以清楚她和菖蒲留在旧都，剩下他孤身一人的冷清。
如果不是她，徐家祖宅会生活着许多人，徐惊鸿的父亲，叔叔，堂兄……她剥夺了他本来拥有的温暖家庭。他独自支撑着残破的徐家，拼尽一切做好她的哥哥，为她遮风挡雨。
他说孤寂。
她的视线落在这两个字上，心忽然一痛。
小春站在她身后，看不见她的神情，但是听得见她的呼吸乱了，醋意止不住的翻涌出来。往常徐惊鸿写的信，顶多让她提笔写封回信。这次极平常的两句话，居然扰乱了她的心。
他实在看不出两句话中的玄机，徐惊鸿和她之间有太多他无法了解的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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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夏抬手盖在小春的手上。
如果她提出回花国去，他会同意么。他能放下扶桑树，紫藤，前田么。他会不会生气。或者他问为什么回花国，她该怎么回答。
实话实说，回去陪徐惊鸿？
小春轻轻抽出她手中的纸笺，放回书桌，然后走到她身侧，抱住她。他不敢问她心中的想法，怕她说出他承受不起的话。
他默默抱着她，等着未知的结果。
森夏闻到他身上清新的松树香气，转身扑进他怀里。暂且让她逃避一会，逃到不得不面对的时候。
“想亲你。”小春低头小声说。
森夏踮起脚尖，他俯身配合她。她看见他眼中的担忧，主动搂住他的脖子。
小春感受到她的回应，心慢慢恢复平静。他不该怀疑她，她雪白的长发是最有力的证明。他弯腰抱起她，把她整个人锁在胸前。
“我喜欢你，喜欢任何样子的你。”森夏拍着他的后背。她知道他一直很介意徐惊鸿，可是她不能永远躲着徐惊鸿。她欠徐惊鸿的，总要还回去。
“让我抱一会，就陪你去整理新书。”小春头埋在她肩膀上，语气平静。
“不整理新书了。”森夏手指插进他发间，“今天不想做其他事情，陪我喝酒吗，偷偷的。”
“好，一起喝。”小春抱着她向卧室走去。
“有酒？”森夏本来说说而已，没想到他说一起喝。
“你想要的，我都有。”小春抱着她走进小门，两个人的交谈声消散在窄窄的楼梯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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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多年来，航生一直自认是遵纪守法的好青年，从没给别人添过麻烦。直到今天，他收获了人生中首个警察局一日游。
【年轻人少喝点酒，下次不要这么迷糊啦。我们每天因为各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忙到不可开交，很累的。】中年警察送航生出门，最后唠叨了一遍。
【谢谢您。以后我会注意的，非常抱歉给大家添麻烦了。】航生红着脸，鞠躬道歉。
【不用谢我，警察的分内之事。你应该谢那户人家，真想为难你的话，你可没这么容易脱身咯。】警察调侃航生。
【您知道那户人家的联系方式么，我的确想谢谢主人。】航生诚恳的问。
【那么大院子摆在那里，直接过去拜访好了。】警察挥了挥手。
【不太好意思去见主人，想通过邮件先道个歉。】航生低下头。他肯定给主人留下了非常坏的印象……
【邮件地址不能泄露给你哟，公民隐私。】警察笑呵呵的拒绝了他。
航生低着头。
【好啦好啦，走吧。】中年警察催他快走。
航生握紧背包肩带，快步走警察局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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航生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忽然发现自己无事可做，无处可去。
他在警察局里，和上司请过假了，一口气用光了最近这段加班攒出的年休。上司欣然同意，叮嘱他好好休息，还承诺绝对不影响年底加薪。
他很理解上司的心情，毕竟上司的亲信刚刚抢走了他的客户。他不出现在公司，大家才不会尴尬。
面对突如其来的假期，他根本不知道怎么打发时间。他的父母远在老家，他没有相熟的朋友，没有想去的地方。
航生拐进路边的街心公园，随意找了个长凳坐下。身体一旦停顿下来，脑海中不可思议的画面顿时浮现在眼前。
作为一个平凡的宅男，他至今不敢相信昨晚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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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下午，临近下班时间。航生的用户发来一封邮件，单方面通知他终止合作。他去找上司汇报情况，上司说客户依然是他们公司的，不过换了他的同事负责。
换其他人负责，难为上司能把抢客户说得如此清新委婉。
反正已经到了下班时间，航生直接收拾东西准备回家，没客户的人不需要加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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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交站台上挤满了人，声音嘈杂。航生头昏脑胀的没心情等公交，干脆沿着烂熟于心的路慢慢走回家。
他喜欢安静，住在旧都郊外一幢老式公寓里。他从傍晚走到弯月东升，终于走到了离家不远的那处庄园。他日常坐公交经过，很少注意庄园的景色，亲身走过才发现庄园修造的十分华美。
航生忍不住驻足观赏着庄园笼罩在灯光中的建筑物。
夜风送来一股飘渺清淡的香气，他不由自主移动脚步，追寻着香气的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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航生沿着围墙走到了庄园的一角，香气正是从这里传出，大概是主人种的花树开了。
他看过花园，转身打算回家，余光瞥见草丛中有一抹淡光。
他下意识走近铁艺栅栏，发现一只小巧的鞋子躺在草丛中，鞋尖缀了颗发光的滚圆珠子。虽然天色昏暗，看不出鞋子的本色，但是能看见上面的惟妙惟肖的刺绣图案。
航生作为设计师，对精美的东西格外有好感。这样美丽的鞋子，它的主人为什么任凭它躺在这里，不来找回它。
如果它的主人不要它了，他能带走它收藏吗。
这个念头从他心底升起，然后事情如脱缰的野马，一发不可收拾。
他的身体自发行动起来，抓着栅栏爬上围墙。他第一次知道自己居然能翻过等人高的栅栏。他的理智知道翻墙闯入别人家，并且拿走别人东西是不对的，然而身体完全不接受理智的控制。
他落在花园中，一点点靠近草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