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正是任剑的父母。
许惑本想一走了之,趁着七长老还在发呆,干脆离开这里,直接前往千重关算了。
毕竟,他也不是没有脾气,凭什么自己辛辛苦苦救人送人来这破地方,还得受这鸟气。
但面前一揖及地的男子,毕竟是任剑的父亲,看在他的面子上,许惑便不好不做理会。
而且这时,三长老也缓缓走来,李诀跟在她身边,双眼却充满崇拜之色地盯着许惑。
“前辈不必如此。”
许惑上前,将任剑父亲搀扶起来,语气依旧是云淡风轻。
“英雄出少年啊,我家剑儿能有你这样厉害的朋友,是他的幸运。”
任剑的母亲也走上前来,对着许惑微笑致意。
一瞬间,刚才剑拔弩张的气氛,好像从未曾出现过,众多剑修围了上来,脸上再无敌意,而是渐渐换上一种炽热的表情。
除了七长老,他看着自己的断指,眉头紧皱。
无论如何,他也无法理解,一个四重境界的修士,如何能用剑气伤了自己。
而且还是用一把破刀施展剑气!
“在下此来,本就是送任兄回家,现在既然已经完成使命,在下便不再久留......”
许惑对着夫妇二人拱手,准备离开此地。
“等等!”
此时,三长老却突然开口,随后快步来到许惑的面前。
“小兄弟,现在天竭谷周围尽是千祟盟的杂碎,你这样独行,恐有危险啊,不如在我青沧剑门暂住,等危机解除后,再离开也不迟。”
三长老面带微笑,表情十分诚恳。
看着她的模样,许惑不清楚,究竟是这位三长老真的宅心仁厚,不忍自己涉险,还是别有所求。
毕竟,看着四周剑修们那略带炙热的眼神,许惑就已经明白,自己方才那一击,给他们带来了怎样的震撼。
想到这里,许惑坚定了自己不能留下的信念。
他倒是失算了,剑修虽然大多脾气耿直,性情暴躁,但更多的,是对剑的痴迷。
自己施展了这样的剑气,很难不引起这群家伙的觊觎。
这时,任剑的父亲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眼神一闪,随后和妻子对视一眼。
“既然小兄弟要走,这样吧,我夫妇二人送你离开天竭谷范围,我们知道一些安全的路径,可以避开千祟盟的耳目。”
听了任父的话,场中众多剑修,包括三长老在内,皆是面色一变。
三长老刚想说话,却被身旁的李诀拦住,她回头看向李诀的眼睛,却见后者一脸认真之色,之后叹了口气,不再出言阻拦。
“任锋,紫浣,你们不能放他走!”
这时,七长老似乎终于恢复了理智,他快步来到人群中央,伸出了自己残缺的手指,眼中满是炙热。
“这小子有祖师的剑气!不能就这么放他走了!”
“什么?!”
七长老话音刚落,场中瞬间爆发出一阵惊呼声。
饶是任剑的父母,也一时没反应过来。
三长老微微皱眉,看了看许惑,随后又看向七长老。
“老七,你确定没错?这小子刚才的剑气虽然奇诡,但并没有祖师的刚猛气息。”
听了三长老的话,任锋和紫浣也反应了过来。
“七长老,我知你丧孙心痛,但刚才李诀的话你也听了,那的确不是这位小兄弟的错,您还是回去好好静下心吧......”
任锋长叹一口,语气诚恳地对着七长老说道。
“放屁!我现在说的不是宇儿的事!是祖师的剑气!”
七长老面上血气上涌,怒目看向任锋,随后又看向了许惑。
“小子,宇儿的事,我可不再计较,只要你说出那剑气的来历,便是我青沧剑门的上宾!”
许惑眼神闪烁,看了眼七长老,以及一旁眼神火热的众多剑修。
这些家伙,果然都是沉迷于剑的痴人,只要遇到和剑有关的事,便可以将旁的心事瞬间放下。
不过,许惑是绝对不可能将【不息剑诀】交出来的,毕竟在那冥界碎片中时,黎曾经告诫过他,不可将剑诀外传。
许惑不会违背他的意思。
于是,他想了想,突然看向了身后的阿茨等人。
“我们在遗迹古墓中得见一道无边剑痕......”
当下,许惑便将自己一行在那青铜巨门之上看见剑痕的事,挑选着说了出来。
这些,黎并没有说过不能透露,说了也无妨。
听了许惑的话,众人的视线纷纷转移到阿茨等一众剑修身上。
三长老略带惊异地回头看向了李诀。
“诀儿,你也观摩过那道剑痕了?”
“是的,师父,我们所有人都看到了,而且还领悟了良久。”
听了李诀的回答,三长老面露喜色,忍不住伸手在李诀脑袋上揉了揉。
任锋夫妇也是相视一眼,眼中同样带着惊喜。
毕竟任剑那小子跟着这一群人同行,也得以观摩剑痕,定能有所收获。
只有七长老,面色难看地看向了阿茨,眼中一分兴奋,两分怒火,七分悲苦。
想到面前这丫头得到了大机缘,而自己的宇儿却已经身死道消,七长老的面色越发阴沉。
“阿茨,你是宇儿的未婚妻,如今宇儿没了,你便是我家的寡妇......”
七长老用一种毋庸置疑的语气,对着阿茨宣告,似乎是想要确定她的归属。
不过,他的话还未说完,阿茨却突然笑了。
“七长老,我和仍宏宇之间虽然有婚约在身,但我知道,他从未正眼看过我。如今他已经仙去,那我与您这一脉,再无瓜葛。”
阿茨声音平淡,她看了看许惑,眼波流转,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你!”
七长老勃然大怒,抬手指着阿茨的鼻子,怒骂而出。
“你这不要脸的贱货,当初若不是老夫侄女收你为徒,你早已死在谷外,如今你有何面目,再言与我一脉无关?”
阿茨听了,却是嗤笑出声。
“七长老,我师父已经死了,而且,是死在门内的,不明不白。”
她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阿茨这一句话,却让原本怒发冲冠的七长老面色一垮,随后竟不再言语,似是被重锤砸扁的破鼓。
周围的一众剑修也是噤若寒蝉,不敢再出言。
任锋皱眉,回头看了眼门内的方向,随后看向了阿茨。
“阿茨,你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把这件事说出来,已经犯了门规了,会被驱逐出剑门,我,也保不了你。”
阿茨只是冷冷一笑,随后伸手入怀,将剑门的诸多信物财物,随手抛给七长老,随后将身上的长剑也同样丢在地上。
她甚至随手一掀,将剑门制式的外袍撕下,丢在七长老面前。
此时的她,只剩一身白色单衣,披头散发,但却面露轻松之色,正对着众人,笑着开口。
“阿茨既然已经犯了门规,我受着便是。”
“从今日起,我再不是青沧剑门之人。”
她的话语,又引起了一阵骚动,但很快便在三长老的怒目之下归于了平静。
许惑从空间法器中取出一件长袍,披在阿茨身上。
场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并没有看懂,不过阿茨是他的朋友,既然她想要脱离青沧剑门,那自己便支持就是了。
“既然如此,我夫妇便送你二人离开。”
任锋又回头看了眼门内的方向,随后和三长对视一眼,分别点了点头,随后便不再犹豫,带着许惑和阿茨,一同飞掠而去。
“老七,你糊涂,你提起她师父干嘛!”
三长老看着七长老,面色严厉,语带责备之意。
“我......我心里难受,一激动就......唉......”
七长老颓然坐在地上,似乎是体内所有的气,都已经泄去,只剩下老眼中浓浓的悲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