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只是随口说说，可是你为什么看起来这么心虚呢？”程云想忽然问。
喻进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没……没有啊，哪里有？”
“没有？”程云想继续追问，“那你结巴什么？”
喻进遭不住了，无奈地扶额，求饶：“学姐，你……先别看着我，让我缓一缓，拜托。”
程云想好整以暇地，换了个悠闲些的姿势，“谁叫你，一进门就是一肚子要算计我的计谋，我只能先发制人啦。哎，没想到歪打正着，瞧出了你居然……”
“没有没有，”喻进忙忙地摆着手，否认，“真的没有！我只是——才会心虚……不过你怎么看出来的？”
“我火眼金睛啊。说说吧，什么小心思？”
喻进看着程云想，犹豫要不要说实话。
“小学弟，老实点，劝你不要动什么歪心思哦。”
喻进一噎，不可置信地又摸了摸脸，小声嘀咕：“不是吧，我脸上是写了什么字吗，这还能看出来？”
可是，尽管嘀咕声小，但他们相隔得并不远，程云想还是听到了，捂着嘴偷笑。
小学弟还是蛮可爱的嘛。
其实他自己没有察觉，但程云想注意到了，只要他思考着，想要动什么小心思的时候，他的手就会不自觉地轻轻敲击着，缓慢地，有节奏地。
所以，从他关门，向着她走来，她便发现了。而很简单的，这个房间里再没有别人了，那他的小心思不就是要用在她的身上吗？
可是，他们之间，需要动用什么小心思？程云想不喜欢猜，最简单最快捷的方式，就是直接问。
程云想知道，对于骆泽川来说，喻进是一个很重要的存在，是战友更是挚友。
那么，他俩，喻进和她，断然没有必要成为“敌人”，哪怕只是向这样的字眼靠近，也不行。
何况，她同样感觉得出，喻进对她并没有敌意，和厌恶。
“想得很对，你说的究竟是真话还是假话，你的脸上有弹幕会告诉我的，所以，好好说，老实说。”程云想终究忍不住，调侃他。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喻进虽然有那么些不情愿，但话说到这里了，再遮遮掩掩也没什么意思。
干脆直说，“我只是很好奇，学姐，你——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盛越？”
程云想答：“自然，是为了工作。”
喻进追问：“那么，赵州，显州，再到现在的昭庆，学姐难道是想说，这都是巧合？”
程云想回忆了下，她的确是以这样的顺序，从分公司轮值过来的。可是——
“我只是，一路服从公司对我的调动，至于为什么是这样的次序，难道不是该问给我安排工作的人吗？或者你是认为，我在上头——有人？”
“可是你不觉得，这样真的是太巧了吗？”喻进想着，都皱起了眉头。
“巧？”程云想听了，同样皱起了眉，若有所思，“你是说，你和川也是从赵州，到显州，然后到了这里？”
“对，”喻进点头，给出一个肯定的答案，“学姐你真的不知道？”
程云想摇头，失笑，“学弟啊，请允许我提醒你，以你和川的职级呢，自然是可以随意调取职员档案查阅的，可我，只是小职员一名，而且是财务部，不是人事。”
喻进摸摸鼻子，“是我，有些好奇学姐你——这些年都有哪些辉煌事迹……”
程云想笑笑，“不要紧，他要是对我的事一点都不好奇、不上心，那才要接受批评教育了。”
“学姐，你真是——”喻进顿了一下，不知道怎么表达比较好，“跟别的女生，想法很不一样啊。”
程云想不置可否，“每一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
“学姐，”喻进收起了所有的表情，严肃认真起来，“其实，你来到这里，究竟是预谋，还是巧合，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程云想也端坐着，认真听他说话。
“重要的是，川哥对我来说很重要，而盛越，对川哥来说很重要。如果你要伤害盛越，伤害川哥，尽管你是我的女神，我也是会拼尽全力不让你得逞的！”喻进说完，定定地看着程云想，等待她的答案。
而程云想并没有犹豫，她说：“放心吧，无论如何，我不会伤害他。但是——”
本来，听到程云想给出的保证，喻进松了口气，“但是”两个字一出来，他立刻又提升了警惕。
“我并不能保证，我和他，我们两个人的结局，毕竟，谁也不能保证未来，不是吗？”
“学姐，我也没有想得这么长远。只是，你可能不知道，川哥这几年，过得并不好，除了工作还是工作，完全没有自己的私人时间，仿佛是在用工作逃避什么。”
喻进回忆着过往，脸色不是很好看，“感觉从那年毕业旅行之后，他就跟变了个人一样，完全不像从前的他，都不鲜活了。我这几年一直跟在他的身边，不知道怎么让他开心起来。直到那天，在电梯里遇见了你——”
说到这里，他看向她的眼神里，多了些什么，“他头一次不管不顾，只想着要留住你，甚至完全忘记了他不久之后就有一个重要会议要开。说到那个会议——学姐你后来应该也听说了吧，是一个高层管理人员的会议，这么重要的场合，他说带你进，就带你进去了。学姐，他真的很信任你。”
“我知道，喻进，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伤害他，你放心吧。我也知道他对我很好，时常让我有种中了一等奖的感觉，不急，等我缓缓，很快我就反应过来怎么也对他好了。”
听到这样一番话，喻进终于放松下来，傻乎乎地傻笑，“学姐，其实我——一紧张，就会话比较多，还希望你不要在意。”
“嗯，不在意，骆泽川身边有这么关心他的人，我也为他开心的啊。”
“因为——川哥也对我特别好。他这个人，嘴上不说什么，但他真的特别——”喻进说到这里，正义地敲了敲自己的胸膛，“仗义！他是我最最崇拜的人，没有之一！”
“是吗，那么问题来了，你最崇拜的人，不是我吗？”程云想微笑着问。
只是那笑容，看起来就不是多么友善，瞬间给喻进问蒙了，“啊？”
不过他很快灵光一现，“我说得没错啊，你是我最崇拜的人，川哥是我最最崇拜的人，没矛盾！”
程云想却冷静地，摇了摇头，“喻学弟，这种时候，不要试图跟女生讲道理，还是先哄开心了再说，懂？”
喻进一副“孺子不可教”的烂表情，“现在懂，但不会。”
程云想挤出一个敷衍的笑，“不要紧，不是我男朋友，我不生气。不过，趁我现在还好说话，你可以出去了。”
“啊？”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被下了逐客令，但还是乖乖站了起来，“哦，那我，我先走了，我去看看会议进行得怎么样了。”
“不不不，我觉得你还是先回去眯一会儿，等脑子更清醒一些，做事才更有效率，你觉得呢？”程云想建议道。
“那我——”喻进小心翼翼地问，“上去？睡一觉？”
“嗯，下午我跟川就不一定能在公司了，你得主持大局啊，”程云想分析着，“所以，不如趁现在有机会，还是休息一下，养足了精神才好更好战斗。学弟，川的身体健康很重要，你的也同样重要。”
喻进想了想，说：“那好吧，我去睡一觉。学姐，我手机就放在身边不关机，有事找我随时给我打电话。”
“好，我会告诉川，和梁姐，你快休息去吧。”
喻进这才离开了办公室，去休息去了。
程云想看着他离开时，犹不放心的样子，无奈地摇摇头，这一个二个的，怎么都要哄着呢？
喻进不愧是跟着骆泽川好多年的人，某些脾气都跟骆泽川好像了，比如操心的劲儿，又比如没睡够时候的迷糊样子，脑子都不太运转。
还逞能呢？
不过，有一句话，她是发自肺腑地认真说的，那就是——她是真的很高兴，在骆泽川的身边，有个这么关心他在乎他重视他的人。
甚至，都有一丝丝嫉妒了。
她的好闺蜜们，这会儿可都不在身边呢。
一个嘛，充分发挥她的恋爱脑，追着她的“一生所爱”，到国外去了，算算时差她那儿现在应该是——程云想懒得算时差，放弃了骚扰她的念头。
果断拿起手机，给另一位发了视频电话，很快便被接通了——
“早安啊，亲爱的！”
“早安，我的大美人儿！”
打完招呼，程云想也不说话，冲着镜头傻乐。
“什么事这么开心啊？很久都没见你这么笑了哦。”
“没什么，只是刚刚被一个傻小子感动到，然后我就想你了——”
“我也好想你哦。怎么样，在昭庆还好吗？什么时候可以回来？”
“目前都顺利，不过，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回去……”
说完，两人都无奈地看着屏幕，对视了一眼。
“想姐！”
忽然，屏幕外，一声清脆响亮的声音，热情地闯入了程云想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