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曼娜和茶海一人一边扶着柳含烟，站在警戒带外面等消息。
离近了看，浓烟更加吓人，火苗从窗户里呼呼向外窜，隔着老远都能感觉到热度。
很快司机带着秘书赶到，接着水中月的员工来了，挤到茶海旁边，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茶海让柴曼娜扶好柳含烟，转身抬起胳膊：“大家冷静一下！听我说！”
员工们这才安静下来。
“情况，你们都看见了，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营业...”
员工们听见这个，又开始七嘴八舌问起来，都怕连上个月工资都没了。
茶海再次抬起胳膊：“都听我说！”
“我知道大家都不容易，这样，每人多发一个月工资，你们该找出路就去找出路吧。以后水中月要是能重开，随时欢迎你们回来。”
柴曼娜扭头看着茶海的侧脸，在不知道具体损失的情况下，他还能替员工考虑，这样的男人，难道不值得信任吗？
柳含烟轻轻拍柴曼娜的手：“扶我找个地方坐下，我腿软。”
柴曼娜干脆把柳含烟背起来，从人群中挤了出去。
秘书和司机对视一眼，都选择留下来帮茶海安抚员工。
他们就算跟柳含烟再亲近，也只是下属，不是亲人。
更何况柳含烟年纪越来越大，郑兴平早晚也得退下来，家里的事情，最后还是会落在郑子豪跟茶海身上。
可郑子豪对这些事不感兴趣。
能跟着柳含烟这么多年，秘书和司机都不傻，知道该干些什么，才能让自己过得更好。
柴曼娜背着柳含烟走了一段路，找了个阴凉的花坛让她坐下，然后揽着她的肩膀靠在自己身上。
柳含烟盯着水中月的方向，声音有些飘忽：“福无双至祸不单行，那天多多回来，我就开始心慌，炒菜都多放了一次盐。接着小海就出事了，今天又是水中月，你说，还会有什么灾祸？”
“这都是无法预计的事情。”柴曼娜想起柳含烟在办公室说过的话，如果换了是她，房子都给他点了。
这也太巧了吧？
柳含烟偏头看她：“别跟小海分开，他需要你。”
“妈，我知道该干什么。”
柴曼娜绝不会在这个时候抛下茶海不管。
就像她不会不管刘良才一样。
柳含烟没听到想要的答案，继续劝：“你没错，是小海大意了，你生气也是应该的。可是气过了也就算了，别跟小海分开。”
柴曼娜重重点头：“不分开，我不跟他分开。妈，你别想这些了，靠着我休息会儿。”
茶海在现场了解完情况，安抚好员工，找到她俩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秘书和司机也一起走了过来。
柳含烟强打起精神：“怎么样？”
“明火已经灭了。听路过的人说，起火位置在二楼，火苗引燃了空调室外机，接着是三楼的窗帘。不过具体情况还得调查，看看起火原因到底是什么。”
茶海蹲在柳含烟面前：“估计得几天才能进去看情况，好在还有保险，能挽回一些损失。店里有自动消防喷淋系统，想来应该发挥了作用，也许还有救。”
“周末的现金收入，肯定还在保险柜里。还有会员存的茶...”柳含烟语气虚弱：“小海，水中月是我的婚前财产，所以给了你。这下烧没了，你...”
茶海紧紧握着柳含烟的手，想要给她一点儿安慰：“妈，我都三十了，总靠着你像什么话？再说还有镜中花，等事情告一段落，也能重开水中月。”
“你打算怎么办？”
茶海微微皱起眉头：“先把承诺的工资发下去，好让他们安心。会员那边，想退钱的，给他们退了。不想退的，转到镜中花去，总不能砸了招牌。”
柳含烟轻轻点头：“就按你说的办。娜娜，你陪着小海一起处理。小杨，你回公司照应着。小刘，你送我回家，我得躺躺。”
茶海站起身：“妈，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你先忙这事。”
......
柳含烟走了。
茶海盯着她的背影，直到看不见的时候，才转过身：“老婆，我现在...”
话没说完，茶海有些崩溃地蹲下，把脸埋在膝盖上。
发生这么大的事，一时接受不了也是正常的。
柴曼娜弯腰抱着他的头，轻轻顺着他的头发，一句话都没有说。
她心里明白，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没有用。
不过几分钟而已，茶海抬起头：“幸好你还在，没有走。”
“我不会走的。”柴曼娜拉着他坐在花坛边：“天灾人祸，不是你的问题。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减少损失。”
“给我十分钟。”茶海靠在她身上，闭上了眼睛。
柴曼娜用另一侧的手撑在花坛上，保持身体平衡，好让茶海靠的舒服一些。
远处看热闹的人群渐渐散开了，对于他们来说，今天的火灾不过是茶余饭后的谈资。
可是对于茶海和柳含烟，是无法估计的损失。
水中月开了很久，先不提盈利，光是会员带来的人脉，也是一笔无法计算的财富。
今天烧了，可以预计的半年之内，都不可能重新营业。
那些会员没了这个去处，肯定会去别的地方。
人都是有惯性的，流失掉的会员，很难再回来。
更何况重开水中月，如果还在这个地方，估计很多人也会觉得晦气，不可能再来消费。
要是换了新地址，也只是比重头开始强那么一点儿而已。
茶海喃喃自语：“以前，我总觉得和客人打交道，是一件很烦的事情。现在水中月没了，我不用跟他们交际，可我...”
柴曼娜轻轻拍着他的背，没有说话。
“我妈特别逗。她说镜中花，到底还是有朵花，能看到，也能摸到。可是水中月，只能看，摸不到。所以镜中花消费低，水中月消费高。”
柴曼娜觉得这个说法，很有道理啊。
没看出来柳含烟还有些哲学思维。
“我以前跟她开玩笑，是不是应该再开一家梦中人，既看不见，又摸不到。”
“我妈说，等我谈恋爱了，就不会再提这事。”
柴曼娜微微偏头，轻轻“嗯”了一声。
茶海睁开眼睛：“我不想只能在梦里看见你，只有和你待在一起，我才觉得踏实。”
“嗯。”柴曼娜主动凑过去，在他额头轻轻落下一吻：“我会陪着你的，一直陪着你，就像我会陪着菓菓一样。”
茶海重新闭上眼睛：“不许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