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七。
柴曼娜睡醒的时候，黎洪哲早就出门了，而菓菓躺在她旁边正在抱着自己的脚丫啃。
柴曼娜侧躺着看她，菓菓放开脚丫子，直接滚到柴曼娜怀里，抬起小脸蛋，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地，里面装满了柴曼娜的身影。
世界上还有什么，比这样一个全心全意信赖自己的小家伙，满眼欣喜地盯着自己，更能打动人心？
柴曼娜心都要化了，伸手把菓菓抱起来，让她趴在自己身上，笑意盈盈：“妈妈都要爱死你了。”
菓菓就像是听懂了一样，“吧唧”亲了柴曼娜一口，顺带送给她一些口水。
柴曼娜拿起一旁的手绢，仔仔细细帮菓菓擦干净口水，然后用自己的睡衣袖子随便擦了擦自己的脸蛋。
菓菓突然皱起了眉头，像是很用力的样子，接着放了一串响屁。
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女人的第六感，柴曼娜抱着菓菓坐起来，看着被子上面的一滩屎尿混合物，真是欲哭无泪。
“妈！菓菓拉床上了！”
陈竹月推门进来，立刻炸了毛：“这可是刚换的被罩，你看看，你就不能勤注意着点儿？睡了一晚上，纸尿裤早就该换了。”
柴曼娜心虚地低下头，不敢出声。
菓菓身为罪魁祸首，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还高兴地扭来扭去。
陈竹月气呼呼地从卫生间拿来湿巾，把菓菓放平给她收拾。
柴曼娜利索地下了床，用卫生纸把被罩吸干，撤下来一看，完蛋了，里面的被子也遭殃了。
“妈，怎么办？”
“能怎么办？拆了，该洗的洗，该扔的扔。”
柴曼娜正要拆被子，陈竹月瞥了一眼：“放着吧，赶紧刷牙洗脸，早饭在锅里。”
柴曼娜抱着弄脏的被罩去了卫生间，迅速洗漱，想着先把被罩洗一洗，刚放进洗脸池，陈竹月抱着菓菓走过来：“我自己来，你都洗不干净。”
柴曼娜只好擦干手，接了菓菓去吃饭。
......
黎洪哲一大早开车到了曹寻梅家楼下，给她打电话，没人接。
没办法，他只能锁了车去看看怎么回事。
曹寻梅家住的地方十分老旧，还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盖的红砖楼房，一共三层，他们住在第二层。
面积也小，只有不到四十平方，一室一厅一厨一卫，厨房和卫生间紧挨着，卫生间小的只能进去一个人。
黎洪哲敲了敲门，里面传出曹寻梅的声音：“谁啊？”
“小姨，是我，洪哲。”
门开了，曹寻梅让开位置：“快进来，吃了没？”
“还没。”
“一块儿吃吧。”
黎洪哲不好拒绝，只能走进去。
不到十个平方的客厅，放着一个大衣柜，一张单人床，再加上中间的大圆桌，视觉上满满当当，两人错身而过的地方都没有。
裴音跟黎洪哲打招呼：“哥。”
甜甜依旧胆怯地不敢看人。
黎洪哲见她昨晚没回去，心里还有些安慰。
跟小姨夫打了招呼，黎洪哲坐下，曹寻梅端了一碗粥放在他面前。
吃过早饭，黎洪哲刚提起要去王尹家，小姨夫就说自己肚子不舒服，躲进了厕所。
裴音让曹寻梅带着甜甜进卧室，自己眼巴巴地看着黎洪哲：“哥，不去行不行？”
“为什么？”
裴音支支吾吾，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音音，我也当爸爸了，知道一个爱孩子的爸爸，应该是什么样。你嫁的那个，连人都算不上。”
裴音神情慌乱：“他以前对我挺好的。我怀孕的时候，想吃什么有什么，甜甜生下来都快八斤...”
“所以呢？”
“给他生个儿子应该就好了。”
黎洪哲恨不得把裴音给打醒，什么叫做生个儿子就好了？
怎么不想想，如果真有了儿子，甜甜以后该怎么生活？
现在甜甜已经不受待见，以后有了弟弟，谁还会把她当回事？
裴音还在念叨：“怀孕的时候，都以为是男孩，后来生了，才知道是女孩，快八斤啊，生的时候特别辛苦，谁知道，公公婆婆全变了，整天嫌弃我生了个女孩。我也不想啊...”
黎洪哲听着她语无伦次的话，既生气又觉得悲哀，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这种想法。
更可怕的，裴音似乎也认同，现在还想生个儿子。
“音音，你不想离婚我能理解，我今天和你爸一起过去，主要是想看看王尹的态度，只要他以后能好好对你，护着你，不离婚也行。”
裴音伸出双手拉着黎洪哲的胳膊：“哥，我求你了，别去。”
“为什么？”
“因为，因为他不在家。”
黎洪哲琢磨了一下，问道：“在外地打工？”
曹寻梅从卧室走出来：“打什么工？整天在外面上网，没钱就跟父母要，跟个死人有啥区别。”
黎洪哲转过头：“小姨，你全都知道，还不让音音离婚？”
“离啥婚？丢不丢人？离了婚就是二手货，谁还会要她。”
黎洪哲心里堵得慌，明明曹寻梅也是个女人，却这么对待对同样是女人，还是她亲生女儿的裴音。
离了婚的女人怎么能叫二手货？
这样一个侮辱性的词汇，放在任何一个女人身上，都是不公平的。
这里是曹寻梅的家，黎洪哲就算有再大的火气，也得憋着。
想来想去，黎洪哲只能问道：“当初音音为什么嫁给他？”
曹寻梅哼了一声没回答。
裴建华终于从卫生间出来了，也不知道他想通了还是怎么回事，开口说道：“洪哲，我跟你去一趟。”
裴音又去拦裴建华：“爸，别去。”
“当初你结婚我就不愿意，他家穷成那样，连自己的房子都没有，一直租房住...”
黎洪哲听见这话臊得慌，在心里默默想着，说不定柴曼娜要和他结婚的时候，陈竹月也是这样骂人的。
裴建华还在继续：“我把你养这么大，长的这么漂亮，你不找个有钱的嫁了，非得嫁给那种货色，你对得起我吗？”
黎洪哲当场石化。
打死他也不愿意相信，裴建华身为一个父亲，会对自己的女儿说出这种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