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将军，一路辛苦了。”杨宪开口笑道。
“不辛苦，大将军交代的羊毛已经全数运到，还请杨大人派人清点交接。”陈亨一抱拳，开口道。
杨宪点了点头，身后鲁明义便是立马带着手底下官吏前去负责交接工作。
交接过后的羊毛则是直接拉完羊毛加工作坊，早一日动工，这个冬天便能多一分准备。
“粮食方面.......”
“陈将军尽可放心，负责运往北方边地的军粮早已准备妥当。”杨宪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接着开口道。“交接羊毛与军粮都需要时间，看这天色，等全部忙完怕是得到夜里。你们一连赶了这么久的路，人不累，马也乏了，陈将军不如在扬州歇息一晚，明日再出发。”
陈亨沉吟了片刻，点头答应了下来。
杨宪讲的，于情于理，任何方面都挑不出毛病。再加上这段时间边地战事也不是紧张的时候，军粮也还够吃一段时间，并不急在一天时间。
粮食清点交接的工作，自有手下人去忙。
只是陈亨并没有听从安排前去驿馆休息，好奇心起来的他，反而是跟着杨宪来到了城中的羊毛加工作坊。
他心中很好奇，扬州城忽然要这么多的羊毛干嘛。
等到陈亨来到羊毛加工坊后，看着眼前那一台台从未见过的器械，再一次懵逼了。
杨宪看着那一袋袋被搬运进工坊的羊毛，随手打开一袋，刚一打开，一股极为难闻的羊骚味便是扑鼻而来。
杨宪伸手从袋子里拿出一坨羊毛。
不仅颜色泛黄，而且光泽度也很差。
一旁的陈亨看到这老脸一红。
要知道他们可是拿这些品质如此差的羊毛去杨宪这换上好的秋收粮食。
事实上，并非是这些羊毛品质不好。
草原羊的羊毛品质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出问题的是他们边军的处理方式。他们平日里宰杀完羊后，把这些羊毛、羊皮草草收集一下，便随意堆砌在一边。
品质能好就怪了。
不过自然也不能指望边军有时间精力去好好处理这些羊毛，这一切本就是在杨宪的预期之中。
从方才开始陈亨就注意杨宪的神色，见其没有明显变化后，这才放下心来。
杨宪随手将手中的羊毛塞了回去，拍了拍手，看向一旁随行的工人，开口道：“你们先把这些羊毛放入洗涤池里清洗，明早拿出去晾晒。”
“是，是大人！”
由于这一批羊绒赶出来是给百姓们御寒用的，外观卖相之类的在杨宪看来反而没那么重要。
杨宪在工坊视察了一圈，向工匠们叮嘱了一些细节后，便是转身离开。
在回去的路上，杨宪与陈亨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
基本上都是杨宪在问，陈亨则是挑一些能回答地说，讲的也多是塞外风光。
杨宪这边则是讲了讲，扬州这半年时间的变化，听得陈亨像听天书一样，连连咂舌。
难怪这次朝廷如此大气，一口气如数交付边军所需的粮食。
按照以往，大多都需要分批交付。
亩产1500斤？！我的乖乖，这是人能办到的事情吗？
在得知事情真相后，陈亨看杨宪的眼神立马变得不一样了。
行伍之人就是如此，简单直接，给予强者无限尊重。
晚上，照例。
府衙这边设宴，为陈亨他们这些边军将士接风洗尘。
宴席上。
陈亨见自己手下们，一个个狼吞虎咽的样子，有些汗颜，看着杨宪开口解释道：“手底下弟兄们已经很久没有吃到像这样的好吃的菜肴，让杨大人见笑了。”
陈亨一边说着，一边看着眼前那坛香味四溢的红烧肉，咽了咽口水。
当兵的辛苦。
边军尤甚。
几杯酒下肚。
陈亨的话也变得多了起来，他开始向杨宪吐苦水。
像他们北地边军，由于要经常深入漠北，为了避免暴露行踪，吃的最多便是随军携带的干粮。
那东西又冷又硬又难吃，几口水下肚，肚子立马跟着胀起来。、
充饥倒是能充饥，可那滋味是真的不好受。
听陈亨一番解释后，杨宪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在外头行军打仗，随意生火做饭的话，升起的烟雾一不小心便是会被敌人发现位置。
尤其是在草原这种空旷的地方，这不是摆明了告诉敌人，让他们来打我吗。
杨宪忽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道：“我倒是想到一个办法，能够让你们军队烧火做饭的时候，不会有任何烟雾产生，保准隐秘无比，绝不会被敌军发现。”
“杨大人说笑了，这烧火做饭怎么可能没烟呢？又不是神仙。”陈亨开口笑道。
在他看来杨宪一定是喝醉了，读书人就是不能喝，这才几杯酒啊，就开始说胡话。
“我就是能够做到。”杨宪轻笑道。
见陈亨不信，也就没再做过多解释。
毕竟这大晚上的，他总不可能特地挖一个无烟灶给对方看吧。
“哈哈哈，杨大人醉了。”陈亨脸色泛红，开口大笑道。
..................
第二日。
陈亨按时启程返回北平，只是来时装满羊毛的车队，走的时候已经换上了一袋袋满载的稻米。
扬州这边终于解决了寒冬隐患。
由于经历过凛冬大面积冻死人的场景，鲁明义对羊毛加工坊的事情格外上心。
在他亲自督促下。
没几天时间，如此大批量的羊毛，竟然就完成了净毛的步骤。
很快，整个羊毛加工作坊便是开始高速运转起来。
工坊里的工人们，一个个井然有序，按照杨宪教的方法，严格遵循每一道工序各自完成手上的工作。
一袋袋晒干的羊毛拉进工坊，最后变成一团团白色带着些微黄的羊绒出来。
随着时间推移，羊毛越来越少，羊绒则是越来越多，很快便是堆积成一座小山。
北平那边。
看着一车车军粮运入军营，徐达嘴角扬起，露出满意的笑容。
多日来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是彻底放下。
“禀大将军，末将不辱使命，军粮已如数送达军营。”陈亨快步上前，对着徐达躬身行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