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姨娘下午果真去了华兰院一趟。
把自己也中了碎骨散的事情对彩姨娘吐露。
那精致寻常的女人惊呼
“姐姐竟也中了这毒！”
宋姨娘不禁苦笑了一声
“正是，也不知道是谁这么狠的心思。”
一双纤纤玉手覆了上来，对上的是彩姨娘担忧的眼神
“姐姐怎的中了毒也不对妹妹说。。。妹妹一会就问四小姐求方子。。”
宋姨娘轻轻拍了拍黄彩衣的手，十足姐妹情深的戏俩
“姐姐这不是怕妹妹挂心吗。。妹妹真心为姐姐好，姐姐也不好意思再麻烦妹妹。。”
“姐姐可莫说这话。”
宋姨娘心底叹一口气，这彩姨娘面上功夫做的足，本来还想仔细问问那四小姐的情况，但是自己这下是真的推辞不了了。
昨天晚上那个疼痛着实让人受不了。若不是体验过那疼痛，她也不会放弃方氏这尊大佛。
彩姨娘到底只是个姨娘，就算有点手段，万一失宠，说什么都不好使，而方氏是嫡母。两个人的身份就是天差地别。
但是有什么办法呢。
自己现在怀了孩子，这身子上的毛病一定得重视起来。
但是这毒。。。到底是谁。。
自己得罪了谁呢。。。
宋姨娘还在这边微微思索，彩姨娘喝了一口茶，看着宋姨娘的眼里闪过一丝暗芒。
“姐姐！你这次来！没别人看见吧！”
宋姨娘微微回神，有些摸不着头脑
“妹妹这是说的什么话。。难道还不欢迎姐姐。。？”
彩姨娘立马惊恐脸，连忙摆手
“不不不，姐姐想错了，上次姐姐不是来我院子一趟吗，姐姐走后我看到方夫人的大丫鬟正好经过，姐姐和方夫人一直关系不错，妹妹上次给方夫人撂了面子，怕夫人会因为这个对姐姐有隔阂。。。。”
宋姨娘心里一咯噔，表情变了变
那天她来彩姨娘院子里被方氏的人看到了？？？？
微微管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
她拍拍彩姨娘的手
“妹妹无需担忧，方夫人是个大度的。。”
虽然嘴里这么说，但是心里对方氏的人品早已感受多年。
小肚鸡肠，瑕疵必报都是挑着好听的说了。
难道自己这毒是方氏。。。？
脸色有一瞬间的难看
想想自己跟了她那么多年，竟然因为这点小事就给自己下毒？
本来宋姨娘心里还是有不信的，但是一想到那傻子也中了毒，心里就百分之一百有些确定。
平时自己除了跟方氏交好，其他也没结什么冤仇，更何况自己还膝下无子，更没有人拿自己当眼中钉。
这中毒来的蹊跷，到底想不出来这院子里除了方氏还会有谁这么通天的本领。
宋姨娘走的时候浑身冷如冰霜，本就刻薄的脸色一严肃起来着实有些吓人。
彩姨娘在后面有些憋笑
“你看到她走的时候那个样子啊，可真是气极了。”
谢希楠缓缓从角落的屏风里出来，身形有些消瘦。
最近身体也好的差不多了，晚上可能还会隐隐发痛，但是已经没有那么熬人。
黄彩衣脸上止不住的幸灾乐祸。
我给你下毒，我给你解，从此我就是你的救命恩人。
还有什么比这个更教人爽快的。
“不过，你为什么非得把药方明天再给她？”
谢希楠淡淡道
“她的碎骨散我已经减轻了剂量，但是今晚再让她受一阵罪，对方氏的心便是越狠。”
宋姨娘中的量不是致死的量，只是会让她每夜疼痛。
真正致死的量是把人卷进去，沉沉醒不过来的海浪。
水碧给谢希楠套上披风，那深蓝色的颜色更衬的少女脸儿小小。
黄彩衣一阵恍惚，这才记起来面前的女孩只有十四岁。
明明只有十四岁，却对整个谢府了如指掌。
你说她心机深沉，此刻她偏偏脸上还透着一些少女的嫣红。
你说她单纯无垢，却又与平日里的做法无法契合。
谢希楠啊谢希楠。
你究竟是个什么人啊。
黄彩衣手撑着脸，面容美绝
“你倒是个做事干脆的。”
“哪有什么干脆之说，当这件事情万事俱备，你只需要轻轻那么一推就好了，为什么要犹豫。”
黄彩衣不搭话，笑眯眯捏起来一块梅花酥小口吃着。
说是官家小姐，那礼仪待事确实周全。但是周身却还透露出一丝妩媚的味道。
这是官家女人的大忌。
官家女人自视清高，她们认为女子的媚态是廉价的，低俗的，不堪的。
谢月乔从小只是管礼仪的嬷嬷就请了好几个。
但是黄彩衣却把这媚态发挥的极好。
虽然是左相送来的女人，但是对男人来讲，致命。
不可多得的尤物。
谢希楠对于这类个性大方的女子并不讨厌。
“管事妈妈每日送来的汤，那个补汤，你能不喝就别喝了。”
谢希楠回头望她，小脸冷冷清清，那泪痣衬的人儿非常可爱。
“我让人帮我查了宋姨娘的汤。”
黄彩衣脸色一愣，随即柳眉好好皱起
“汤里有什么不对？”
“汤里有避子药。”
那娇小的红唇清晰的吐出这么几个字。
黄彩衣惊的一把就把手里的点心捏碎了。
“你自己明白。”
谢希楠说完便不再言语，走进了厅外冷冽的寒冬里。
黄彩衣脸色灰沉。
宋姨娘和方氏一直交好大约有几个年头，宋姨娘的婆家也厉害的紧，私底下两家倒是又不少的交易往来。
可是这方氏现在竟然给宋姨娘送避子汤，全谢府都知道方氏无子，心虑焦急。
像谢府这种大府，没有孩子的姨娘到老的时候下场一般都非常悲惨。。。
这方氏也太过狠毒，对待自己的同僚尚且如此。。
“云秀，以后把那个管事奴才送来的汤全倒了。”
黄彩衣脸色沉沉。
“是。”云秀答道。
其实这汤的事情还是叶泽禀告的。
叶泽有一次去给宋姨娘“加料”的时候，闻到了若有若无红花的味道。
这是一味女性药，他是不明白的，最后让叶瑞检查过了以后才发现，汤里确实有避子汤。
谢希楠沉沉叹一口气。
方氏平时无子大部分可能都是因为这避子汤了。
谢府人丁稀薄，女子尚有，但是男婴除了方氏所出两个儿子几乎没有。
谢家谢钰谢飞独大。
前世也是记得，宋姨娘在这个时候流了次产。
这是宋姨娘十年来的第一胎，保护的相当好，可是不知为何，那胎就掉了。
就是无缘无故自己滑掉了。
宋姨娘失去这个孩子以后倒是没有闹出大的动静，反而在彩姨娘死后更得谢疏从宠爱。
前世不知道这胎为何滑掉，但是这次便是明白了。
大概是长年积累喝避子汤，身体早已不能孕育了。
天空有些阴沉，冷的出气。
谢希楠襟了襟披风
方氏啊方氏。。。你到底要害多少人命才肯罢休。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这肚子里的孩子今世不知会怎么样呢。
谢希楠看了一眼阴沉的天，缓缓道。
“快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