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5章 明军兵败
不过，很清楚意识到自己战略失效的朱大典，却并退缩。
说实话，大乾国主的王旗一动，那种山呼海啸的人心振动，确实让人畏惧。
也更加坚定了，今日楚行不死，亡大明必是大乾的信念。
朱大典忽然笑了出来。
他很清楚，现在自己有两个选择，一个直接向北，会和金国奇等人，然后在绕过高地，然后撤离，用不了多久死在消渴之病下。
皇帝陛下，是不会杀了自己的。
因为眼下，除了自己没有人可以维系眼下这种情况。
孙承宗、马世龙等人不行。
曹文昭更不行。
洪承畴那是个废柴，也没有意义。
可朱大典更加清楚，大明已经不可能再组织一次这样的兵力了。
这一战掏空了关宁铁骑的最后力量，从此之后，再也没有雄霸一方的关宁军了。
所以他不能选这个方向。
如果选这个方向，当初就不会再明知实力不如对方的情况下，依然发起战斗了。
那么就只剩下最后一条路了，不顾一切的杀过去，然后无论得手与否，都会被四面八方压过来的救民军，给活活杀死。
这是一条死路！
但是死路之中，并不是失败之路。
因为他有万分之一的概率，在别人弄死自己之前，弄死楚行。
耳畔已经有弓弦声作响了，请知道是因为战场陷入混乱，陈二牛已经率众进一步逼近朱大典，但是朱大典却浑然不管，直接大手一挥，催动战马，对着最近的一群救民军发起了冲击！
他的部下愣了片刻，也纷纷追上自己家大人。
大乾和大明双方都发了疯似的在营门前不远处的战场上奋力搏杀，但朱大典如同离弦之箭一般所向披靡，其人手持宝剑指挥若定，遇到救民军试图汇集，便直接指挥越来越少的部众直接冲击。
肆意横行在战场上，其人明明是文官，却如同天生的杀星一般。
在战场上杀得那叫一个酣畅淋漓，便是身边儿的将士也一个个心声死而无憾之感。
一个个觉得，能够跟随这样的大人，真的是值了。
于是乎，明军明明越战越少，却越战越勇。
陈先赟当然知道他要做什么，也试图阻拦。
但是陷入就地混乱战场，不仅让朱大典丧失了继续驱赶溃兵的能力，也让救民军丧失了汇集起来，阻拦对方的能力。
一刻钟之后，大旗出营，大纛之前帅军突出的刘必显，大旗之下，郝然是浑身穿戴者战甲的大乾国主，所有的军机处、参谋处的文职，也都一身战甲，便是厨子，也穿着一身崭新的铠甲，这位大乾国主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过退！
可朱大典见到这等情形也没有退，他等的便是这个机会。
其人看见，王旗下有一骑士居中，明显是有大量的文士陪伴，便即刻放弃了对救民军的压制，转身带着剩余的力量，不顾一切的扑向王旗。
身后，诸多救民军不论上下，拼了命的向着王旗进发。
很显然，朱大典更快一步。
此时，朱大典越来越快，整个人俨然顷刻间年轻了二十余岁，刚刚考中了进士时，那种意气风发的模样。
刘必显刚出营门，领着一部分精锐，迎头撞上朱大典的突击，他乃是一介文臣，虽然受大王安排，也不断连续武艺，也旁听一些讲武堂的课程，可终究是文臣，遇到朱大典，直接失措。
居然让部分明军骑卒，冲到了王旗前百余部，然后方才指挥着大量的虎贲军勇士奋力缠上。
且说，楚行一开始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
朱大典在局势已经完全倒向了大乾的情况下，带着最后一支兵线，试图直接偷水晶了。
但是楚行早就想到了。
对此，无数在战场上征战的楚行并未有丝毫的慌张。
而是亲自下了几道命令，明将士们组成密不透风的防御圈。
但是很快，明军的骑兵便告诉了楚行，他们遇到的这支骑兵，不是之前他们遇到的任何一支骑兵。
他们虽然是关宁军，但是是一支被朱大典带过的关宁军。
明军骑士很快便仗着战马的速度，将自己的整个身体、整个战马的身体，硬生生的砸入虎贲旅之中。
而这个时候，申济芳担忧的事情发生了，那就是虎贲军确实缺乏实战经验。
防御圈顷刻间出现了缝隙，而朱大典和他已经插满了箭矢的大旗，也出现在楚行的视野之内。
说实话，楚行是真的佩服对方。
在如同密集的军阵面前，竟然带着一万人，不断的冲杀杀到了自己金钱。
这点也无关紧要。
真正要紧的是，对方依然势不可挡，无论谁上前，都几乎不是他一合之敌。
而这位之前打垮了不知道多少救民军的名将正靠着胯下战马维持着短程进……更可怕的是，他身后还有一支数量达到，或者说已经减少到只有数百的明军骑兵部队。
这是致命的。
刘必显虽然是一介文官，但是却浑然不惧，带着几十个相熟的虎贲军军官，冲了过来。
但是三两个回合，便被朱大典指挥亲兵刺中了腹部，肠子流了一地，被一群袍泽狼狈拖走。
而此时，更让人惊恐的事情发生了。
硬生生的忍耐着虎贲将士不断放火铳，以至于不断有人倒下的明军骑兵，在距离楚行士卒大概只有百步的距离的时候，竟然纷纷抽出了弓箭。
朱大典的士卒，竟然人人剩下了两三支箭。
这便是朱大典依然坚持着打过来的底气。
楚行浑身汗毛炸起，因为在他目光所视之处，顷刻间上百只箭矢翁的一声，飞了过来。
顷刻间五名最精锐的虎贲精锐，用身躯挡在楚行面前，举着盾牌死死的挡住。
但是这又有什么用呢？
顷刻间这五名精锐的虎贲勇士，即便是举着盾牌，也被射成了刺猬，倒在了地上。
而楚行手中也拿着火铳，对准了朱大典。
“砰！”
火铳正中朱大典的左胸，致使朱大典一身皇帝钦此的宝甲顷刻间碎裂，献血淋漓而出，朱大典俨然是活不成了。
群情振奋。
可一下课，朱大典却盎然起身，致使瞥了眼左侧后方的陈二牛，又看了看大量举着盾牌，挡在楚行面前的文士。
这些文士，没有上前冲锋的实力，但是在虎贲勇士战死的那一刻，却纷纷不惧艰难，举着盾牌，挡在楚行身前。
而彼时，朱大典身边儿，已经堪堪剩下百余人了。
其余所有将士，都被密不透风的弹丸射杀。
但朱大典浑然不惧，从腰间再次抽出宝剑，对准楚行发出了一道如同野兽咆哮一般的怒吼。
最后剩余的兵士，其实也大多数带伤。
但是依然豁出去性命，掩护着朱大典对楚行发起冲锋，意图用生命活生生的砸出一条通道。
非只是如此，朱大典部，在骑射之余，竟然距离楚行越来越近，已经到了堪堪只有几十步的距离。
楚行再次举起火铳，但是朱大典越来越快，根本不给他机会。
须知道，眼下战场是乱做一团，明军骑兵、救民军步卒，都只是分股作战，咫尺之间，人可敌国！
“一群废物！怎么致使大王遇到如此危险！有喘气的没有，哪个是朱大典，指给我！”
陈二牛手里拿着箭矢，几度想要射击，可朱大典既然加速推进，他却根本无法瞄准，正着急要自己上前冲锋的时候，这个时候，一骑自后方本来，浑身的征袍上满是鲜血，声音也极其疲惫，但是却充斥着一股大山一般坚强的力量。
陈二牛当即知道是谁，然后匆匆一指朱大典。
口中道：“我腹部中了箭，冲不动了，老刘，你他娘的要顶住！”
来者，正是扔下后方激烈作战的部下，直接跃马来援大王的刘青山。
此时刘青山哈哈大笑道：“一群小贼，也妄图与我大乾争辉么？”
“朱大典，你的心腹爱将，已经成了某的抢下亡魂！你也想走他的后路吗？”
刘青山一边儿顺着陈二牛的指点，奋力上前，一边儿咆哮不止，意图扰乱朱大典的心智。
可朱大典越是到了此时，越是顽强，浑然不管，直奔楚行而去。
刘青山见此，自知追不上，便抽出腰间的弓弩，一提缰绳，战马双蹄腾空，手中箭矢飞出，正中朱大典的战马。
朱大典胯下战马未及嘶鸣便轰然倒塌，连带着朱大典整个掀翻！
两侧的救民军虎贲军将士，身后的明军骑兵，还有周围混战的各部救民军纷纷朝着此处涌过来。
楚行看的清楚，朱大典胸口不断的淌血，却依然勉力站起身来，却不料陈二牛，见此机会，抽弓射箭正中他肩膀，使得朱大典再多摔倒。
见此情况，十余个明军骑卒下马，拼了命的挡在朱大典近前，却被蜂拥而至的明军将士，用战刀，用盾牌硬生生的砍死、砸死。
朱大典想要去腿上去取匕首，继续作战，却感觉右臂一疼，确是胳膊被削掉。
周围一阵狂呼，说不清是欢呼还是惊喝。
拿命看掉朱大典胳膊的救民军营长，一击得手，却不停歇，旋即又是一刀，直接砍了朱大典的手机。
取了朱大典的首级之后，此人扔下战刀，拎着朱大典的首级，高高举起，对着楚行喊出了一个楚行甚至都没听说过的名字，“宝儿，宝儿，大哥给你报仇了……”
尚未说完，震耳欲聋的战场上，一名明军骑兵不知道何时靠近，他不顾身边儿尚有追兵，直接从马上跳下，捡起一把大刀，对准拿命哭喊者的营长，直接猛然横批。
一刀过后，朱大典的首级落地，楚行没有再去看。
那名救民军的营长首级在空中与头盔奋力，只留下一个喜色的面孔。
但是楚行不记得这个特征明显的人到底是谁。
那名骑兵迅速被虎贲军将士击杀，朱大典的首级被一名年轻的连长捡到，迅速一脸嫌弃的插在长枪上，高高的挑起。
并高呼，“赵三哥杀了朱大典！赵三哥杀了朱大典！”
然而，最后的明军骑兵并未溃散，见朱大典被杀，反而瞬间杀性大起，数不尽的明军骑兵不顾一切的对着大营发起了最后的自杀性质的冲锋。
意图夺回朱大典的首级，并斩首楚行。
但很快，随着东面与刘青山部颤抖的明军骑兵冲锋防线，脱离战场，又有一支千人队开始撤出战场。
引起了陈先赟的注意，并开始堵截。
总之，拼了命的明军终于意识到他们是孤军，开始陷入了撤离和崩溃之中。
这一战，大乾以下等马赢了大明的上等马。
大乾，赢了。
“大王！”
申济芳的兜鍪早就不知道掉到那里去，头发也散乱了，耳朵也被削掉了半截，对于最爱护风度的文士来说，这简直是噩梦。
但是他依然急匆匆赶至楚行近前。
“什么？”
楚行在密密麻麻且极度混乱的战场上，甚至没认出谁是申济芳。
“咱们只是击溃了对方，打的激烈，可明军战马多，他们一旦逃走，咱们肯定追不上！”申济芳疼的龇牙咧嘴的提醒道：“而且朱万化一定在北边接应。”
“我知道。”楚行语气茫然。“我都知道。”
“但是咱们有一部可以尝试围杀。”申济芳继续哆哆嗦嗦的提醒道：“让刘青山将军、陈二牛将军不要去追那些正在逃走的骑兵，不要理会高地上的部队，让他们集合咱们的骑兵往东边儿去，兜住左良玉、吴三桂等人，起码还有一两万的精锐！”
楚行陡然反应过来，立即以大声喊刘必显。
刘必显正躺在地上，嗷嗷怪叫，听闻楚行的命令，立刻艰难起身，拿着去宣读军令。
一个时辰之后，傍晚时分，太阳降落，雨水依然未将。
明军早已大部分逃散，左良玉、吴三桂及其部下四散逃跑，但是救民军却早早得了军令，不仅仅是刘青山、陈二牛等部，便是救民军所属的所有城池，都开始组织青壮，围捕这支溃兵。
使得不得逃窜。
而刘青山追杀，亲自一枪扎死了温泽之后，确认了左良玉部彻底崩溃之后，却是将本部兵马交给李青山围追堵截，而自己选择转身去见大王，其余各部主帅、军官纷纷效仿，众将一时间汇聚在满是尸骸、伤员的王旗下。
而此时，楚行依然勒马矗立王旗之下，久久不动，面无表情。
陈先赟、陈二牛、陈二黑、潘兴、李承先、李牟等人，各自聚拢，这些人之下，更有无数军将近臣，却无一人敢上前相对。
“王上！”刘青山到底是胆子极大的，不然也不会楚行意图让老将歇息的时候，一直硬顶着楚行的意图，不肯退休。
故在片刻之后，询问，“明军败走，臣等已经拍各部骑兵尽量去阶段左良玉、吴三桂撤退的道路，不知道王上还有什么军令。”
楚行回过神来，望着周边遍地尸骸，听着身后营中哀嚎不断，又盯着身前诸将沉默了许久，却才在落日余晖中忽然开口：“有！”
“孤一直想，如果老天爷如果下一场雨，咱们早就赢了！”
“孤一直想，若是老天爷下一场雨，这明军也逃不了那么多！”
“怎么别人打伪明，他又是刮风，又是下雨的，怎么咱们就什么都没有！”
“今日，我便僭越一番，命令老天爷下雨！”
“诸将士，给我以箭射天，告诉老天爷，这雨他是下也要下，不下也要给我下！”
下一瞬间，韩世忠、陈先赟以下，无数军将，乃至于一旁随侍军士各自轰然，然后所有人几乎一起弯弓，各自朝那天空射去。
此时此刻，便是那些自诩文士的官员，也不敢轻易开口，大王想任性便任性去吧。
大不了，今后他们在史书中美化一番。
以箭射天，着实大逆不道了。
但随着漫天箭雨升空，先一步落地的并非箭矢，而是瓢泼大雨。
顷刻间，在场所有人都无比惊骇的看着楚行，以为天人。
便是老天爷都听了楚行的命令，下起了雨。
这战斗无论如何也僵持不下去了，而逃亡的明军更是崩溃不已。
不论如何，老天爷终于是认可了大乾的意志。
不过，诚如申济芳之前提醒的那般，不论战事多激烈，这终究是只僵持了不到一日的野外击溃战而已，并没有任何一部包围的战例。
而明军主力那边儿蓄力充足，更兼之有朱万化领一万余精兵作为后院，所以北逃的明军想要逃走，大乾也无可奈何。
当然，此战，从高地到周围战场，明军损失极其惨重。
大乾虽然也损失惨重，但是主力部队第三兵团却主力未损，其他各部经过休养生息，整编之后，也会作为次等级主力继续存在。
但不能说此战，大乾就没有牺牲了。
从旅长级别开始算，大乾一共战死中高级军官二百多位。
至于损失的士兵也要超过三万人，如此惨烈的战况，穷就大乾立国以来的战事，也未必能找出一二。
但也正是如此，在明军主力北走，大乾无力继续北伐的情况下，面对尚有一线可能的明军偏师左良玉、吴三桂部，明军上下却是不惜一切代价，势要将这支部队给全部吞掉，以扩大战果。
效果是很直接的，战役后的第二日下午，雨水之中，大乾军李青山部最终遭遇到了一个大规模的战团，彼时他们正汇聚起来，尝试着穿越大乾的防线，却被李青山得知赶到，毫不犹豫，全军冒雨大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