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修皱眉，“寿命再多也迟早被你耗光。”
叶天玄轻声哼哼笑着，“这个你可不懂，该用的时候不用就毫无意义了。”
殷修沉默，但刚刚那群还浑身杀意的玩家这会都安定了下来，没一会就恢复了正常，开始惊叹叶天玄与其他人的回归。
已经拿到信息的人优先进入记录室，其他人匆匆忙忙地跟进去了解第一手信息，而有空闲的人就会雀跃地跟叶天玄打招呼，人群又恢复如初。
叶天玄回头笑眯眯地挥挥手，然后蹲下身捡起了殷修脚边的硬币，“你这是掉了个什么？道具？”
他一捡起来硬币，旁边陡然浮现出了模糊的黑影，向叶天玄伸出了邀请的手。
吓得叶天玄立马把硬币塞到了殷修的手里，“是罪门！我可不要！”
殷修沉默地看着手里被塞的硬币，然后看向罪门伸出邀请的手转向了他，“嫉妒罪门……我也不想要。”
“原来是嫉妒啊？那个女孩子的罪门？”叶天玄摸索着下巴思考，他刚回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看情况也知道刚才这里发生了大事件，“你要是绑定了嫉妒罪门，它会不会第一手就先把我杀了？”
殷修冷淡着抬手指了一下旁边的黎默，“要杀也是先杀他，人家优先杀男朋友呢。”
殷修面无表情的戏谑让叶天玄的目光缓缓地落到了旁边的黎默身上，他眯眸沉思了几秒，声音变得低沉而意味深长，“男朋友？宠物也可以晋升为男朋友吗？”
黎默微笑不语。
殷修看着旁边漂浮着的嫉妒罪门感觉到麻烦，也不能随手就甩给其他人，就皱皱眉转身进休息室，“我先拿进去放着，晚点再考虑这东西的去留。”
他转身进屋，黎默也准备跟着转身进屋。
但他踏出去的一瞬间，一只纤细苍白无力的手臂挡在了黎默面前，虽然毫无威慑力，但他还是停了下来，转眸看向身侧这只手臂的主人。
“你叫什么名字？”叶天玄先问。
“黎默。”他后答。
接着叶天玄笑笑，抚摸着无名指上的戒指，蓝色的瞳孔之中缓缓荡漾出紫光，“不错的名字，我记得你，三年前我看到的那个黑色的影子是你吧？殷修以前的小宠物。”
黎默唇角微笑更甚，“是我。”
“不错啊，已经有了人形。”叶天玄欣慰地点点头，丝毫没把黎默当个诡怪，伸手拍了拍他冰凉的肩膀，然后凑近几分低声道：“不过殷修已经把你忘记了吧？他这两年的记忆已经模糊到连一些重要的东西都快忘记了。”
黎默目光微沉，“他已经忘记了。”
叶天玄默了默声，随后微笑着摸了摸自己无名指的戒指，“在这个副本能活那么久，总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有形或是无形的东西，看似正在步入死亡的我最可怜，实际失去感情失去记忆的人才是最惨的。”
“他已经连自己失去了什么都忘记了，你要理解。”
黎默沉默不语。
叶天玄笑眯眯地道：“我要是突然死了，你可要记得好好陪着他，你会是他仅剩的朋友了，哦不，男朋友？”
黎默淡淡地垂眸凝视着叶天玄苍白的脸，“男朋友，是什么？在人类的关系之中是何种定义？我看到过的书里，都没有提过。”
叶天玄嘴角一扬，朝他勾勾手指，低声道：“你来，我跟你细说。”
两人开始嘀嘀咕咕。
殷修在屋子里翻找着能装这枚小小硬币但又不会太过贴身的东西，副本内的东西少之又少，殷修翻遍了房间，最后还是用纸张叠了叠，把硬币层层叠叠包了起来，直到罪门不再因为他的触碰而出现为止。
最后他捧着一个纸张裹成的小圆球准备出门给叶天玄看看。
一拉开房门，一道巨大的黑色粘液就猛地覆盖下来，将殷修扑到了地上，像是要把他吞掉一般包裹其中。
“黎默？”殷修迷茫地拉扯着身上翻腾的黑色粘液，试图把它拉扯来，但稍微一抓，就从指缝间溜走了。
粘液上的眼睛都凝视着他，液体丝丝缕缕地爬上了手臂，缠裹上他的全身，任凭殷修怎么扒拉都扒拉不开。
液体涌动，上面冒出的小嘴还在断断续续地低声囔囔着，“喜欢、喜欢！”
殷修一头雾水，“怎么回事？你怎么突然变了？”
“叶天玄？”他把目光投向了在门口蹲着的叶天玄，“你跟他都怎么了？”
叶天玄表情痛苦地捂着眼睛蹲在地上，“啊……我跟他解释了什么是男朋友，他突然就炸开了，啊……好痛好痛，我的眼睛好痛，我刚才看到了什么啊！头也好痛！真是受不了。”
殷修：……
“男朋友！喜欢、喜欢！”一直缠绕在身上的触须缠绕舞动着，嘴里的声音也比平时高昂，显然是很开心。
殷修深呼吸了一口气，淡淡地道：“我再说一遍，我没有男朋友，没有。”
“我刚才只是随口一说。”
但身上的粘液充耳不闻。
殷修叹气，冷盯着身上的液体，“再不起来，我就去绑定嫉妒罪门不要你了。”
身上的粘液一顿，声音也嘎然而止。
整个屋子里陷入一股寂静，殷修也沉默着，不知道它怎么了。
下一秒，黑色的液体唰地缠绕住包裹着嫉妒罪门硬币的纸团，粘液迅速在地上汇聚出人形，一把展开了纸团，取出里面的硬币，当着殷修的面喀地一声折成了两瓣，随后抬眸微笑，“不可以。”
嫉妒：啊？你是嫉妒还是我嫉妒？
殷修躺在地上仰头盯着他，想要爬起来，黎默却弯下腰，缓缓地将殷修摁回地上，动作不粗暴，却很强硬。
“男朋友，我喜欢。”他俯下身，将头埋在殷修颈间蹭了蹭，每个字都咬在齿间都是温柔缱绻的。
殷修望着天花板呆了呆。
他不知道身上这个非人的存在会不会产生跟人类同样的感情，当时只是顺着那个烦人的女人随口一说，也许是对方根本不听他的话，在暴怒的丝丝影响下，他顺着话就说出来了男朋友三个字。
但似乎……怪物的情感比他想象中要纯粹，他对这三个字背后的身份认真了。
现在怕是真的被黏上甩不掉了。
殷修转眸伸手拿过黎默扔在地上掰成两瓣的硬币，虽然硬币碎了，但罪门还是在碰到他的一瞬间出现了，一如既往地向他伸出了手，但黑影之中的目光仿佛变得十分幽怨。
“罪门没死就行。”殷修放心地把硬币丢到了一旁，拍了拍身上的黎默，“起来。”
黎默没动。
“男朋友，起来。”
黎默唰地就起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