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目光里的情意似乎能将她灼伤。
拒绝的话到了嘴边说不出口。
挽渌换了一个说法。
她唇边泛起一抹笑意，语气轻快:“白祁，项链很漂亮，我很喜欢！”
白祁开心不已，他有些害羞地低下头:“你喜欢就好！那我帮你戴上，你戴上肯定会更美！”
这份新年礼物他早就偷偷在准备了，用的是他自己打游戏赚的钱。
他长臂一伸，就要给她戴上。
挽渌抬手放在他胳膊上，用了些力道，阻止了他的动作。
白祁不解地看向她，眼底划过一抹失落。
挽渌压下心底莫名涌起的情绪，她竭力控制住自己的神情不出差错，笑意吟吟地轻声撒娇道:“不戴啦，你先帮我保管好嘛~你知道的，我不常回来住，这个房子是租的，项链放家里我也不放心，放在基地也不方便…”
白祁明白了，他刚刚还以为挽挽是要拒绝他的礼物。
可是……
他攥紧了些手中的项链，还是出声问道:“好啊，可是挽挽，总要有个保管期啊，总不能一直在我这儿放着，那不是相当于我没送出去这份礼物吗。”
挽渌装作想了一下，然后打趣地回道:“等我买了自己的房子~那时你再亲自上门来，拿着项链，还要再准备一份我的乔迁礼物呀！”
她神情自然又诚恳，白祁彻底放下心来，他相信了她说的话。
“那好吧…可我还是想看你戴上的样子。”
挽渌摇了摇头，她走到旁边打开冰箱看有什么吃的，转移话题道:“你快放起来吧，中午你想吃什么呀？”
白祁成功被带跑偏，他只好收起项链，将盒子放在茶几上。
“我们不出去吃吗？”他看着塞的满满当当的冰箱，有些吃惊。
挽渌手顿了一下:……他居然还想出去？！
“为什么要出去呀，外边好多的人，太拥挤了。”她今天是真没打算出门。
“可…可是。。。”白祁可是了半天，没下文了，看挽渌一副在家就挺好的样子，他没说出自己计划的行程安排。
他心里在暴风哭泣，呜呜呜，烛光晚餐没了……甜甜的约会没了。
“可是什么？你快看想吃什么。”
“没什么，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先就这些吧~ 挽挽你去吧，我来弄。”白祁把挽渌轻轻推出厨房，示意她等着就行。
“真不用我帮忙吗？”挽渌回眸看他。
得到了对方一个大大的笑容:“哎呀，不用不用！挽挽你要相信我的厨艺！”
“嗯嗯，那你加油哦~小心别受伤。”挽渌打开电视随便放了个频道，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拿出手机看了一会，眼底情绪不明。
她能感觉出来白祁很想带她出去玩。
他是个好玩开朗的性子。
其实也不是不行……
*
烟火起，照人间，喜悦无边，举杯敬此年。
窗外的街景满是喜庆热闹的氛围，张灯结彩。
挽渌情绪有几分落寞，她看着白祁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怔怔出神，那股被她压下的情绪又在渐渐躁动。
往常的除夕年，她也是在家里这样看着爸爸妈妈亲自忙碌，一家人难得团聚在一起。
所以每年她的生日、还有除夕年夜，是她最幸福的时候。
而现在……她在书中世界的第一个除夕年，已然没有了宠爱她疼爱她的父母…
但很快，等白祁再出来的时候，挽渌就调整好了心情。
“挽挽，你快尝尝，好吃吗？”白祁夹起一小块酱牛肉，递在挽渌的唇边。
挽渌:…我有手有脚，不用喂！
她自己拿起筷子夹着吃了一块:“嗯很好吃！”
她眼眸亮晶晶的，在白祁看来，这是对他厨艺的赞赏和肯定。
“你别忙了，也快坐下一起吃吧！”挽渌看白祁又要进厨房去，拉住他的手。
“……”白祁点了点头，低眸看着两人相交的手，脸颊蓦地通红。
他正要说点什么的时候，挽渌就松开了手。
她实在有些不习惯和男主的长时间相处，感觉好别扭。
就那种习惯了一个人，突然身旁多了个人的奇怪感，哪哪儿都不得劲。
太难了，容她想想，今天下午和晚上这么长的时间，她该怎么熬过去！
挽渌端着饭碗去了客厅，按着遥控器，挑了一个演小品的频道，边吃边看。
白祁:……
他也只好拿着饭碗坐在挽渌旁边，饭菜入了嘴里，如同嚼蜡。
这个小品演的很有意思，惹得挽渌娇笑连连，白祁原本有些郁结的心情也被这个小品逗笑了，气氛很快就轻松活跃起来。
“挽挽，你平时都在家干什么呀？”
挽渌眼睛都没从电视屏幕上移开过:“打游戏，睡觉~”
“噗，看不出来挽挽你很宅。”
她转头反驳:“我不宅好伐！”
“那怎么今天不出去玩？外边超热闹的！”
挽渌心想原来你是在这等我呢，绕来绕去还是想出门。
完了，最单纯好骗的白祁都学会绕弯子了。
她随便想了个借口，拿来就用:“我昨天又搬家又收拾，累了一天，今天想好好休息。”
果然，白祁闻言，也不盘算着再出去了，有股揪心的感觉传来。
“挽挽为什么没叫我，我可以帮忙的。别看我瘦，我很有力气的！”
挽渌没回他，她沉吟片刻，眸底划过一抹坚定，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心。
她起身从冰箱拿出几瓶果酒，递给白祁。
“白祁，我喝不了酒，你想喝可以喝一些。”
“我能喝果汁陪你。”
“今天零点后就是除夕了，我很开心这一个除夕夜有人陪我一起。”
白祁的神情黯然了一瞬，但很快就恢复如常，眼底快速划过一抹心疼快得让人捕捉不到。
他拿起酒杯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给挽渌倒了一杯果汁，递给她。
“挽挽，以后我会一直陪着你的，陪你度过每一个节日，每一个平凡的日子。”
“愿你年年有我，愿我…岁岁有你。”
他说完有些不好意思地错开视线，不敢直视她。
话里行间满是对她的喜爱之情，直白又热烈。
挽渌接过，她微微举起，唇边泛起笑意，眼眸澄澈无比，轻声道:“谢谢你。”
“干杯！”
“嗯！提前祝挽挽除夕快乐！”他一饮而尽，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许是气氛到了，又许是他今天真的心情很好，白祁断断续续地喝了三瓶果酒，挽渌“劝”都劝不住。
他晶亮的眸子里显得有些呆滞了，染上了丝丝缕缕的醉意，看向她的时候，还会不由自主地傻笑。
“挽挽……”
他突然凑近她，鼻息间呼出的热气是甜蜜的蜜桃果酒香气。
挽渌刚应了一声，就见他身子一歪，朝自己倒了过来。
她赶忙伸手把他揪住，他头歪靠在她的肩上，眸子紧闭，均匀的呼吸声很快就传来。
他喝醉了。
他很乖，喝醉了一点也不闹，说的最多的话就是问她的喜好。
挽渌叹了口气，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已经是晚上快六点了。
她微微侧过些身子，快速给南煊瑾、风沐言还有楼沄之回了消息，旁敲侧击地确认了他们在哪里。
然后她动作轻柔地慢慢起身，让白祁枕在沙发的抱枕上，又回卧室拿了一条小毛毯盖在他身上。
系统828不解，它不明白为什么挽渌要故意灌醉白祁。
但它没有问出声，因为宿主今天看起来很异常，她情绪好像一直很低落。
是的，她是故意的。
她心里很乱很乱，一时没有想好该怎么面对白祁。
她想……她真的需要冷静一下。
说来惭愧，叫白祁来的时候，她一心只想着任务，并没有准备什么礼物。
她一心想着怎么应付敷衍了事，但对白祁来说，却是精心准备着见面的安排。
她不了解、也没有去过问过男主们的喜好，更不关心这些。
人心都是肉长的，她不是块石头，男主们对她的态度和情意，她后知后觉的能感觉到，也能体会到。
可越是这样，就显得她的行为愈发残忍。
挽渌不知道这场未知充满了诡异的穿越背后，又有些什么阴谋。
她不是没有想过这些，只是想再多也是徒劳，还不如坦然面对。
不可否认她是被系统坑害的受害者，可被她欺骗的男主们，在这几段混乱无比的关系里，他们又真正做错了什么？
……
晚上十一点，挽渌叫醒了白祁。
几个小时的睡眠，他已经酒醒了，只是还有些隐隐的头痛。
他迷蒙着眸子，有些茫然地环顾着四周，最终目光定格在挽渌身上。
“挽挽？”
挽渌此时正紧挨着他坐着，不知道是不是白祁的错觉，他总觉得她神情似乎多了几分温柔。
“嗯，你醒啦，喝点热水缓一缓，一会儿我带你去个地方。”
白祁眼眸大睁，他赶紧看了一眼时间，瞬间手忙脚乱地坐起来。
脸上满是懊恼:“挽…挽挽，都十一点了？！我…我真该死，居然一下午都用来喝酒睡觉了！”
他心里唾弃自己，白祁啊白祁，你怎么就这么傻，这么好的独处时光！啊啊啊啊！
“没事儿，现在时间来得及，你赶快收拾一下，我们一会出发。”
“啊？”他有些呆愣地望向挽渌，“现在吗，去哪儿？”
他的眸底涌起雀跃和期待，那一会儿，他还可以带挽挽一起看烟花！
挽渌早已经收拾妥当了，她穿个鞋子和外套就能走。
“保密。”
*
外边正大雪纷飞。
一下午的积雪已经达到三公分那么厚，入目皆是白茫茫的一片，街道上银装素裹，洁白纯净。
虽然已经十一点了，但万家灯火通明，映衬着满地的雪，显得漫天的夜色一点都不昏暗。
挽渌尽管穿的很厚实了，却还是被扑面而来的冷意冻得鼻尖通红。
她身旁的白祁现在酒意全无，他紧紧包裹着挽渌的小手，放在他宽大的衣兜里，快步朝着车停放的地方走去。
所幸路程很短，他拉开副驾位的车门，等挽渌先坐好，然后帮她系好安全带，才又自己坐在驾驶位上。
他一脸好奇地询问:“挽挽，我们去哪儿？”
挽渌直接打开导航，把声音调高，也不解释:“到了就知道了，跟着它走吧~”
白祁更好奇了，他心里像有小猫抓着一般，一路上总是有意无意地目光扫过挽渌精致的小脸上。
她微卷的长发自然垂落在脸颊两侧，目光落在窗外的景色上，神色莫辨，整个人似乎与夜色要融为一体。
这样的挽渌，让白祁觉得很陌生很遥远，就像是他永远无法触及的一阵风，一吹即散。
他心里没由来的恐慌，许多问题盘旋在心口，终是没能问出。
车辆行驶的道路越来越偏僻荒芜，大约四十分钟后，终于到了目的地。
这是一处很人烟稀少的小镇，依稀有着几户人家和零星地几盏路灯。
俩人下车，入目是一棵巨大无比的爱心树，枝干上结着晶莹剔透的冰花，随着纷飞飘散的雪花落下，在月光和昏暗的路灯的照射下，一闪一闪，美得不可思议。
白祁抬头望去，目光里划过诧异和惊艳。
他欣喜地看向挽渌:“挽挽，这里好漂亮！”
“是啊，真的很美。”挽渌眼眸里也是亮晶晶的，瞳孔里倒映着这唯美无比的爱心树。
她先前在网上看过图片，一眼爱上。没想到亲眼见到，仍旧被它的美震撼。
网友们说，这是A市最大的爱心树，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挽渌低眸看了一眼时间，然后笑意盈盈地看向白祁，语气俏皮可爱：“白祁，还有三分钟就零点了！除夕快乐呀～”
“愿你所得皆所愿，所行无遗憾～”
白祁心底涌起一股热意，他抬手拂去了她发顶的落雪，然后轻轻地拥住她。
在这漫天飞雪之下，他想到了很小的时候看到的一句话：想和你一起，从天光乍破，到暮雪白头。
“谢谢挽挽，我今天真的很开心，这是我最幸福的一个除夕夜了！”
“惟愿我们…共朝朝暮暮，伴年年岁岁。”
“好。”挽渌抬手回拥住他。
她能给他们每个人的，并不多。
看他这般开心，她心底的愧疚感好似减轻了一些。
感受到了她的回应和真心，白祁感觉自己好像拥有了全世界一般，幸福充斥在心底。
他看了一眼时间，刚好零点整。
他有些害羞的微微低头，修长的食指挑起她的脸颊，吻上了她柔软的唇瓣。
年年有风，风吹年年，慢慢即漫漫。
发月落暮，暮坠轮轮，暮暮即慕慕。
…
如果这是一场美丽的梦境，他甘愿，永远沉溺其中。
挽挽，我很喜欢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