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烟在手指间明明灭灭，唐朝文陷入沉思久久没回神。
“爸～爸你想啥呢？”唐糖揪着他手臂摇晃。
“嘶～”手指间传来的灼烧感，唐朝文下意识把烟头扔了出去。
唐糖跑过去踩灭，捡起来放入垃圾桶，不赞同的看着他，“爸，乱扔垃圾要罚钱的。”
心虚摸摸鼻子，唐朝文尴尬道：“爸爸不该乱扔垃圾，你刚刚提议的事我会好好想想的，现在去店里看看吧！”
唐朝文一把抱起唐糖，大步往前走去。
……
本地人午饭一般在家里吃，店里只有零星两桌游客。
父女俩人推门进去，大姑在弯腰摆弄菜品，两个服务员站在客桌附近。
“没出摊？”唐朝秀挺直腰，抬手轻轻捶了几下后背，诧异的看向俩人。
唐朝文无奈摊手，“带姜姜上门拜访老师，刚回来闹着顺路看看。”
唐朝秀撇嘴，“钱多得没事做，丫头片子学那些干啥浪费钱。”
有钱烧着玩，不抓紧找个媳妇生儿子，怕是要绝后，唐朝秀连带着看弟弟都不顺眼了。
唐朝秀心里是不服气的，弟弟整天没个章程，反而起势了，现在还得仰仗他。
唐朝文笑道：“姜姜没在店里吃过，不然弄个锅我们一起吃？反正人不多。”
努努嘴唐朝秀到底没拒绝，都说大家一起当吃中午饭，拒绝反而不近人情，店铺到底是三家一起开的。
饭桌上，唐朝文好奇问：“大姐，你家俩个不准备来城里读书？教学质量会好很多，你们离近点你们夫妻俩能看顾，不然等建成上初中怕是管不住。”
唐朝秀扯扯嘴角，勉强挤出笑容：“男孩子贪玩些正常，再大点懂事就好了。
能买得起房再说，租房不方便，我听说上初中按户口划分，想让建成上二中。”
她心里有私心，租房不长久娘家靠不住，房如果买到二中附近，重点初中上重点高中可能性高。
往年说儿女都一样，谁读书好就送谁，现在不一样，挣了点家业，以后都是儿子的，闺女早点嫁人，还能帮衬娘家，读完初中就行。
唐糖：…继续宠，不要停。
或许是见其他人没接话，唐朝秀把话转到唐糖身上。
“姜姜能上一年级了吧？你咋不送去学校，妈也能轻松些。”
话是朝唐朝文说的，眼睛却死死盯着唐糖，仿佛欠她八百万。
唐朝文没直接说明唐糖不想去，推托之前太忙，没来得及错过开学。
“姜姜读书怕是不行，不像我家建英，在学校成绩可好了，第一名呢。”
这种时候女儿又成了她炫耀的资本，知道儿子拿不出手。
唐糖不相信，表姐虽说成绩还行，在班上只能算是中等偏上，第一名可能是跑步第一，家里农活全跟着干，动作慢些就被揍，跑步第一不难。
唐朝文没让她失望，顺着她的话捧场几句，“厉害，以后妥妥的大学生。”
唐朝秀笑容僵在脸上。
在学校的建成不知道，她妈在心里给他记上了一笔，但凡儿子争气点，咋会夸闺女。
毕竟大部分家长，都有一颗望子成龙的心。
这时大门被推开，服务员很有眼色的放下碗，迎着人落座。
几人加快吃饭速度，唐朝秀利落收拾完碗筷，唐糖待在店里帮不上忙，想着先回家。
却没想到男人从兜里掏出袋子要打包，被服务员阻止闹了起来。
“我吃不完打包咋了，又不是不买单。”
“先生我们这里是自助餐，就餐时已经提醒过您，拿到餐桌上的食物必须吃完，剩余超出百分之二十会额外收费……”小姑娘怯生生解释，手足无措。
男人站起来，声音不自觉提高语气越发恶劣，“啥时候说的，少给我哔哔，喊你们负责人来，我餐桌上的食物为啥不能带走。”
唐朝秀快步走过去，把小姑娘扯到身后，自己站到前面笑着道：
“不好意思！您这边有什么不满意可以提出来，有什么诉求我们尽量满足…”
男人不说话，双手环胸，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服务员附耳低语几句，唐朝秀打圆场，“先生我们这边自助餐是随便您吃，能吃多少拿多少，就是不能打包，不然我送您两张八折优惠券，相当于开业价，下次来有优惠。”
男人试探性问，“真的不能打包？你看我每样吃了一半，又不能拿回去卖，多浪费。”
唐朝秀微笑：“所有剩下的您得吃完，我们只允许剩下百分之二十，不然另外收钱……”
男人看她态度强硬，只好讪讪坐下，有一搭没一搭的烫菜。
店铺开了几个月，这种客人唐朝秀见多了，这种人只敢欺负小姑娘，只要态度强硬一点就软下去了。
唐糖边推门好奇问，“爸，你们晚上遇到这种客人多吗？”
“偶尔会有，这种大部分是本地人，外面收入高，只要不是卫生问题，游客不会去计较那么多。”
两人刚走出去几步，一男人搀扶着女人出门，没走几步女人就蹲下喊，“哎哟！吃撑了。”
男人嫌她丢人，大力拉她起来搀扶着走几步，“起来，走几步，几百年没吃饱似的。”
走出去点距离，还能听到女人反驳的声音：“那么贵不得把钱吃回来？早上特意没吃饭就是为了这一顿……”
唐糖没有取笑他们，普通人都是为了一日三餐奔波着。
便宜的自助餐，在他们看来是难得吃一顿好东西，多吃一些就怕不能回本，很多人出得起这个钱却舍不得。
上辈子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员，没工作之前吃了上顿没下顿，宿舍聚餐一次得掏出一周生活费，食物撑到嗓子眼，扶墙走路。
“改天喊你奶来吃一次，感受下店里的气氛。”
唐糖撇头看他，神色很诧异，店铺开张几个月，从奶奶提议来帮忙他不同意，这次居然开口了。
大概知道他是啥心思，奶奶年纪大了，身上有老人味。
加上走几步路就流汗，汗衫湿了干，干了湿，畏寒穿得多懒得换，舍不得穿新衣服，外面的衣服油到发亮。
村里烧柴火，她常顶着个花猫脸，不爱刷牙，唐朝文嫌她丢人。
进城后，唐糖只能庆幸有先见之明买了洗衣机，督促她换衣服，勤洗头洗澡。
穿坏的衣服袜子，父女俩偷偷扔了几次，才好很多。
老人家犟脾气，发现衣服被扔后就流眼泪不理人，谴责父女俩日子过好了。
还怨祖孙俩人拖住他，不能往外走。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