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老汉眸中全是算计的目光，恨不得田地马上归自家所有，死死压着大哥家一脉，不能让他家有起势，以后不好控制。
“二叔，我不急儿子闺女都一样，先立业再成家。”
要是按照以前的眼界，唐朝文可能会凑合，现在自己城里有房，眼光自然更高，白给别人养闺女他可不愿意。
“瞧不上我们咯！还想着你出息了拉二叔家一把。”唐老汉唉声叹气一副伤心样。
杨老太在院门口扯着嗓子说，“朝军还没媳妇呢！咋不介绍给他，怕不是人家看不上哦”
两人说话声音不小，加上唐朝文有些耳背，声音不自觉提高，杨老太听到动静横叉一脚。
唐老汉看到大嫂瞪她一眼，“哼”的一声转头就走，双方积怨已久互相没好眼色。
“你也是，喊你做点事磨蹭啥，少跟不三不四的唠。”
顶着老娘吃人的视线，唐朝文硬着头皮走到跟前，表情讪讪地，“妈，少说两句免得别人看笑话。”
“我看你就是个笑话，吃饭！”
唐糖看奶奶气呼呼的背影，心里好笑，这种时候老太太精气神特别高，大嗓门中气十足，没有半点常年生病的样子。
“你奶真凶，吓死人了…”
回去唐朝文试探老太太态度，过完年搬家，杨老太吃着一言不发。
“妈？”
杨老太重重的把碗放在饭桌上筷子一丢，抬起腥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唐朝文。
“妈！妈你别气，我这不是在跟你商量嘛，之前给你打过预防针了，为啥不想搬咯？田地租出去还是咱家的，等多赚点钱再回来重新修栋房子。”
“田地…”杨老太哽咽地说出两个字，肩膀颤抖，唐糖起身安慰她。
“奶，田地不回跑，今年路修宽了，让爸爸多赚钱买个车，当天能来回，这里可是咱家根本。”
“闺女说得对，姜姜眼眼看着要上学，我一个人照顾不过来，你去帮我两年等她年纪大点你就回来住，找个老中医把你身体调理好。”
杨老太终是绷不住，眼泪一滴滴往下掉，几次张嘴没说出口，扯着衣服下摆擦眼泪。
唐糖快步跑去拿毛巾给她擦脸，父女俩人端着碗没啥胃口，勉强把碗里的东西扒拉进嘴里。
唐糖烤着火昏昏欲睡，唐朝文嫌弃坐着无聊出门后没再回，杨老太找出蛇皮口袋坏的缝缝补补，时不时看着火堆出神，手指被戳出血好几次。
晚上杨老太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唐糖早已入睡，搬家的话题好像就这样没人再提起。
直到几天后饭桌上杨老太松了口，“搬家不是不行，田地找个靠谱人家我愿意租出去。”
唐朝文眼神发亮，“然后呢？”
“帮我把棺木准备好，反正不急请木匠自己做少花钱，老衣里外先给我准备六身 ，”杨老太满怀希冀的望向儿子，生怕他不同意。
按道理杨老太才五十多岁，在农村一般会六十大寿后准备好身后事，以防意外。
无视两人投来异样的眼光，杨老太继续游说，“不需要多好的木头，不容易朽就行，我身体不好早就应该准备的，你一直想不到，现在家里能掏出几百块，我就想把棺材打好，漆我留了四斤舍不得卖，刚好用得着。
我就怕跟你们去城头不回来了，我死了得埋你爸旁边，落叶归根。”
唐糖脸上挂着泪，推推怔住的唐朝文，心里很难受，上辈子家里情况不好，奶奶求爸爸给她打一副棺木，就怕死的东西只有一张凉席裹着，每次去城里住几天赶快回村，怕死了不能入土。
唐朝文回神忙答应，“咱先看好树卖下来，天气好砍来晾干，请老师傅给你打好，老衣我们去城头扯布找裁缝做。”
杨老太点点头，没再说其他。
唐朝文挠挠头发，后知后觉自己不孝，这些东西原本该是他做人子女准备好，现在需要老娘艰难开口。
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杨老太这一辈子吃了很多苦，现在能吃饱饭不饿肚子，谁不想好好活着。
上次跟唐老汉碰面后，他家安分不少，不专门串门，加上杀年猪做糍粑，两家没其他交集
一眨眼日子临近年关，唐朝文跟唐兴科两人背着几百斤板栗进城，直到腊月二十八才回来。
今年家里有钱，年夜饭丰盛很多，各种鱼肉做了一桌，三人喝着饮料，畅想来年生活更上一层楼。
大年初二回娘家，唐朝秀态度跟之前天差地别，知道娘家今年没杀猪，除了猪大腿还拿了一罐猪油，好话不断，唐朝文高兴的给她儿女包了两个大红包。
遗憾的是二姑没来，他们家更偏应该是没接到娘家在城里买房的消息，三姑今年还是一人来，比起去年人更消瘦，脸色苍白没啥血色。
唐朝梅不好意思递了一块肉给杨老太，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妈，年前猪大腿吃完了，明年给你补。”
“你生活也不宽裕，来看看我就行。”杨老太说完背过身快速擦擦眼角，回头抓着小闺女手进屋。
“四民对你好不好？去年一年不来看看，我想去看你一直丢不开家里，我就想你们几姊妹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就行，四民只要不打人，夫妻之间总会有磕磕绊绊，忍一忍就过去了。
唐朝红没说话，只是胡乱点头。
杨老太又语重心长道：“这日子呀，就是你让我，我让你夫妻之间相互体谅才能过得长久。”
唐糖在门外开悄悄开一条缝偷听，忍不住插话，“奶，三姑父你几年没见着了？三姑要过得好咋只能过年回来，表姐表弟从来没来过。”
杨老太瞪孙女一眼，没好气看小闺女，“我以前让你别嫁，你不听，现在为了儿女给我忍着，不然后娘进门没好果子。”
唐朝梅无声地掉眼泪，身上淤青传来一阵疼痛，不敢跟娘家诉苦，这些都是她该得的，今天能回来拜年还是婆家贪图弟弟给的红包。
“三姑，你别听奶瞎说，如果三姑父真的打你别忍，来找爸爸我们唐家人还没死呢！你要愿意让他给你在县里找个事做，离婚不跟他过了。”唐糖推开门冲进门，几句话砸下来，杨老太气得人仰马翻。
“你个死丫头离啥婚？过日子难免磕磕碰碰，离婚是想我们全家被戳脊梁骨是不是，女子二嫁只能给别人当后妈。”
训斥一顿杨老太拍拍胸脯缓一缓，拉着小闺女继续劝说，“朝梅，我是为了你好，不可能害你。离了在嫁不一定比他好，现在总归是孩子亲妈，忍几年孩子大了就好了。”
唐朝梅麻木的答应，“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