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凑不由地加快脚下的步伐，很快就走到了陈月禾坐的位置。
“班长，你不是饿了吗？我特意给你买了地瓜回来，尝一尝？”
梁凑不过是出去了二十多分钟，双手又被冷风吹得发红了，隐约透着几分青紫色。
陈月禾注意到他的手，忍不住心酸了一下。
梁凑这样受冻，都是因为她……
男生自己也没有在意那么多，也不管自己的手没有被冻伤，光顾着把地瓜送到她面前了。
“班长？你发什么呆啊？拿地瓜啊！”梁凑又喊了她一声。
陈月禾哪里好意思收他出钱买的地瓜，摇了摇头拒绝了，“不用了，我不饿的。”
“拿着。”梁凑也不管她愿不愿意收了，直接把那个装着地瓜的油纸袋塞到了她的手中。
隔着一层油纸，地瓜的热度不断传到手上，烫得人心里一阵翻涌。
陈月禾敛了下眼皮，盯着被梁凑强硬塞到手里的地瓜，心里满满的感动。
“梁凑，谢谢你……”陈月禾努力憋着眼泪，不想哭出来。
梁凑咧牙一笑，“不用客气的，你还是快点尝一下吧，冷了就不好吃了。”
陈月禾点了点头，顶着那微红了的眼睛，用手拉开了那个油纸袋。
一股淡淡的香味弥散开来，伴随着些许蒸腾而起的白色水雾气。
梁凑坐在一边儿，两只手都插进了自己身上的羽绒服口袋里，取暖。
尽管他的手还是冰冷麻木的，身子也冷了个透底，但他看着陈月禾小口小口地咬着地瓜吃的模样，还是觉得挺满足的。
毕竟陈月禾吃的那地瓜是他跑了那么远，找了那么久才买回来的。
……
陈月禾吃完了地瓜，把垃圾扔掉以后，才跟梁凑走回去。
回去的路上，陈月禾一直走在梁凑身后，和他隔了半米的距离。
高高的男生穿着黑色的羽绒服，双手插在兜里，缩着身子走路的样子，看着很是赏心悦目。
陈月禾默不作声地盯着他的身影看，心里产生的异样感很微妙。
像是一种控制不住地被他吸引着目光的感觉。
陈月禾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这种感觉，但同时也压抑不住这种悸动。
下了雪的路面很滑，也很凉，稍有不慎，就有可能会滑倒。
陈月禾小心地跟着梁凑走，时而偷偷地看他，时而张望几眼脚下的道路。
“班长，你住的地方是在这边儿吗？我看着怎么那么不像啊？”
梁凑看着周围破旧的老式楼房，白色的墙壁几乎都破掉了皮，斑驳的一片。
各种黑色、暗黄色混在墙面上，显得尤为恶心。
陈月禾知道自己现在住的地方环境不好，可也没有到无法忍受的地步。
毕竟这片地儿的楼房房租便宜，一个月也不过是几百块钱。
陈月禾最近为了省钱，不仅住了这里的楼房，甚至每天也只吃两餐。
再多的苦和疼，她都忍过来了。
原本放寒假后，她是该回家里去过新年的，可是家里人却突然打来电话，告诉她不要回来了。
她也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父母突然不让她回家里去过年了。
于是，陈月禾又跑去向家里其他的叔叔伯伯打听了，才知道了她家里原来是迎来了一个新的小生命。
她的妈妈又怀孕了，这次怀上的孩子据说是个男孩子。
陈月禾一直都知道她家里人重男轻女，但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她会因为这个而被家里人拒之在外。
家里的伯伯告诉她，她父亲怕她回家过新年，会冲撞她妈妈，怕刺激到陈母，所以他们才决定让她不要回家里来的。
陈月禾承认自己知道了这个消息后，心中有过不满。
她不明白，家里人为什么会因为她是个女孩子，就如此狠心的对她。
但，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家里人改变不了重男轻女的思想，眼里只有她妈妈肚子里那个还未出身的男孩子。
过了没几天，陈月禾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她也不再会打电话去询问家里的情况了。
甚至是陈父在新年当天打了电话给她，她也赌气没接。
那会儿的她，居然还天真的以为，家里人会因为她不接电话而担心她，来京城接她回家。
可是，并未。
她一切的期望，在那通电话打过一次来的几天后，破碎了。
家里人不可能不会不知道她在京城哪里读书，他们知道，但是他们就是没来管她。
……
陈月禾抿了抿唇，微微颤抖着手，拉了下梁凑的衣服，“梁凑，就送到这里吧，我可以自己走回去的。”
陈月禾不想再麻烦他了。
但梁凑没开口说话，只是若有所思地盯了她的脸几秒钟。
“班长，你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事啊？”
梁凑看出她的不对劲儿了。
陈月禾眼神下意识地闪躲，尴尬地笑了下，“没有，是你想多了吧。”
“梁凑，你可能不知道，我家里很穷，所以只住得起这样的地方。”
对于陈月禾说的话，梁凑抱有怀疑，但终究还是没有逼问太多。
因为陈月禾不愿意主动和他聊的事情，他逼问了也逼问不出来，反而会引得她对他反感。
梁凑微微叹气，顿住了脚步，“好吧，那我就送你到这儿吧，你早点回去休息。”
末了，梁凑又加了一句话：“班长，晚上气温低，你记得多穿些衣服，睡觉盖好被子，别感冒了。”
陈月禾点头说了谢谢，转身就走了。
她一直在往前走，甚至是不敢回头半分，生怕自己会看到梁凑还在她身后看着没走。
一想到这，陈月禾又忍不住眼泪了，真的很想哭。
可是，她哭能有什么用，又没有人会心疼。
最好的办法，只能是自己心疼自己，自己照顾自己，自己保护自己。
＊
——
梁凑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父母不在家，梁初在房里睡觉，他不敢吵太大声，怕把他姐给吵醒。
一个人借着手机的微弱灯光，摸索着回了房里面。
打开房里的暖气后，梁凑才敢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就剩下一件薄T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