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清给出的解释是：沈清瑜和黎远还没结婚。
饭可以乱吃，但是话是不可以乱讲的。
称呼自然更不可以随便乱叫搀。
所有人都以为沈清瑜和黎远的感情很好，因为黎远很长时间都没和别的女人单独见过面悦。
但是黎清却清楚，比起正常的小情侣，黎远和沈清瑜的想出太过于局促和正式化。
她也试探性地问过黎远，是不是真的喜欢沈清瑜。
毕竟常年和陆时在一起的人，难免也会沾染些......不好的习惯。
黎远一向不屑于回答这个问题，一个眼神丢过来，黎清很自觉地闭嘴。
从那以后，黎远的感情生活，黎清只敢远远地观察着。
她旁敲侧击地从纪慕南那里问情况，甚至还一度让纪慕南以为黎清是喜欢黎远的。
这些情况，不止一次地发生在沈清瑜还在的时候。
顾颜这次也没再问话，像是等着黎清自己说下去。
黎清对着那张和沈清瑜很相似的脸，片刻后又转过头去，盯着前方已经高耸入云的大楼。
这个城市就是这样，有人像她们两个一样，也有人依旧过着车水马龙的生活。
“清瑜姐......很早就和我哥在一起了，我哥那个人你也知道，谁都看不懂他的心思，那个时候他和清瑜姐在一起，慕南哥和陆时哥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我哥不喜欢沈家人，因为我爸喜欢的东西，他全都不喜欢。”
黎清转过头看了一眼顾颜：“所有的东西。”
“所以......”顾颜皱了皱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你爸不喜欢沈家人，你哥才......”
黎清摇了摇头：“不是，我爸喜欢沈家人，尤其是沈清瑜。”
顾颜的表情一僵，黎清就突然笑了一下：“当时我们三个就是你这样的反应。”
“你说那样的黎远，怎么就那么毫不犹豫地选择和沈清瑜在一起了呢？”
黎清像是在问顾颜，又像是在自言自语，话落还摇了摇头。
“当时真的没有几天就订婚了......”
“但是她出了车祸是么？”
顾颜的声音淡静无波，黎清明明就坐在她的旁边，却觉得她的声音有些模糊。
顾颜突然转过头来：“那是为什么会出车祸呢？”
为什么会出车祸呢？
黎清也想知道这个问题。
这个除了黎远，所有人都不知道的问题。
黎清摇了摇头，叹口气说道：“大概是因为......意外事故吧。”
黎清只记得当时是黎远开车，沈清瑜坐在副驾驶座的，好像是为了躲避一辆大货车，车转弯的时候撞到了另一辆车上。
黎远只是轻微擦伤，但是沈清瑜就不一样了。
脑震荡，失忆，毁容......
“那她人呢？”
顾颜一直就想知道这个问题，但是她不能问沈家人。
何况她现在本来就有预感，黎清就算不知道起因经过，但是也会知道结果。
果然，黎清叹了一口气就接着说：“这里有那么多的回忆，当然不会继续在这里继续待下去，没多久就出国了。”
“所以你哥觉得愧疚吗？”
“没有......我哥应该是恨沈家人的。”
顾颜握着栏杆的手蓦地一僵，也不知道是被冻得还是怎么。
恨沈家人......也包括她么？
黎清没注意到顾颜不太正常的脸色，继续说：“陆芩姐......你没觉得和清瑜姐有点像吗？”
顾颜忽的就回过神来，脑海中忽然就闪过陆芩那张明艳的脸。
似乎......确实是有些像的。
不同的不过是，沈清瑜更淡雅，而陆芩，就像是抬眼，整个人都是明媚艳丽的。
“那时候我哥本来是想接近陆芩的，”黎清说着突然就笑了一下：“但是成希哥不同意啊，他老婆怎么就能让别人随便接近呢？”
顾颜没时间再去思考黎清口中的“成希哥”指的是谁，只注意到了那句“本来是想接近陆芩的”。
那她算是他接近的第几个呢？
就因为长得像沈清瑜？
顾颜晃了晃有些晕乎乎的脑袋，只觉得神智越来越不清醒。
冷风从口鼻中灌进去，整个身体从里到外都是凉的。
过了许久，顾颜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透着冷风凉意的声音。
“那你哥......应该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接近我的吧？”
黎清眨了眨眼睛，无言以对。
到了最后，也只能说一句：“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跟陆芩是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呢？”
顾颜自嘲一笑，说出的话像是问句，又像是平平淡淡的感叹。
如果非要说哪里不一样，应该就是她还是比不上陆芩的吧。
“顾颜姐。”黎清正了正深色：“如果我哥是真的想接近陆芩，你以为成希哥能拦得住吗？”
顾颜的直接狠狠地扣着铁质的栏杆，上面涂的漆都被她划破了几道。
她突然就想到了之前黎远和她说过的话。
他一直说她是有目的的接近他，是不是因为......他本来就没打算刻意地接近她？
那她之前做的又算什么呢？
她和沈清瑜的关系，除了中间那份牵扯的血缘，甚至都没见过几次面。
如果不是她每天照镜子的时候看到那张脸，甚至可能会忘了某个地方有个姐姐。
她的姐姐。
没有感情的姐妹，怎么能说谁为了谁报复呢？
顾颜的眼底一片暗淡，渐渐地越来越模糊，想笑却怎么也没办法扬起唇角。
冰凉的手背突然覆上一片温热，顾颜低头，就看到了握着她手的黎清。
“顾颜......姐，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哥一次？”
黎清说这句话是不无偏心的，黎远毕竟是她亲哥......虽然他曾经破坏了她数不清的姻缘。
但是那种血浓于水的亲情，怎么剪都剪不断。
顾颜的眼底有些模糊，她闭了闭眼睛，想把眼眶里转的泪给逼回去。
却还是顺着眼角留了下来。
她有多久没流过泪了呢？
这种久违的感觉，居然让她心里舒服了许多。
顾颜微微牵了牵唇角，过了半晌她听到自己温温润润的声音。
“我是真的......很想相信他。”
一次也好。
万一他真的不是为了沈清瑜......是为了她顾颜呢？
......
哭过以后，眼睛似乎也没那么干涩了。
也不记得是谁说的，眼泪就是最有效的眼药水。
似乎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顾颜坐在病床上没事干，手机也不想看，干脆差了顾航去给她买了十字绣回来。
下午的时候，外面天气正好，有暖黄的阳光透过窗户打进来，整间屋子都暖洋洋的。
顾颜盘着腿坐在床上，那些针细致地往布上戳。
这是一个费眼费时间的活，顾颜绣了一会儿就觉得眼睛有些难受，似乎都能看见白影了。
再这样下去可能就要瞎了。
识时务的顾颜立刻把东西放到了一边，端端正正地坐着，打算做个眼保健操。
她实在是放松，做个眼保健操，磨磨蹭蹭地做了好几分钟，再睁眼的时候，床边却突然就立了一个人。
可能是她刚才太投入，所以有人进来也没注意到声音，所以还是被这个不速之客吓了一跳。
“你怎么来了？”
反应过来以后，顾颜立刻坐正，连神经都紧绷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