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啊，您今天这是怎么了啊，要不我打电话叫少爷回来？”
刚才已经有些凉的粥喝进去，本来被顾颜折腾地不太好的胃立刻开始抗议起来。
云姨注意到顾颜额角处冒出的冷汗，大概也知道她是闹病了逆。
而且给她准备好的药，现在还完好无损的放在那里茶。
顾颜还没吃药。
想来也应该是在吃完早饭再吃的，那东西对胃的刺激大，云姨记得有一次顾颜没吃东西就直接往嘴里灌药。
结果在床.上休息的时候硬生生地给疼醒了。
医生只给出了三个字：胃痉挛。
差点就胃穿孔了，云姨不懂这方面，但是也知道问题的严重性。
从那以后，顾颜每次犯胃病的时候，云姨总是会准备好吃的东西，然后看着她吃下去再给她药。
但是这次顾颜疼的急，她又一时大意，本来以为顾颜情况有所好转......
这次看来，倒是她想多了。
只能说是有增无减。
顾颜还捂着肚子，嘴唇都被咬的发白，冰凉的桌子也没有一丝温度。
顾颜把脸贴在桌子上，只能深呼吸来减缓疼痛。
云姨在一旁手忙脚乱地打电话，顾颜的意识有些涣散，隐约听到云姨口中的几个字是“少爷”。
......
顾颜似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面自己被人推到水里，然后任凭自己怎么挣扎，都没人来帮自己，而自己也终于一点点地沉入水底。
真是一个很真实的梦，甚至在睡梦里，顾颜也能感受到脸上传来的凉凉的寒意。
窒息感不断地传来，顾颜的意识却越来越清醒，周围越来越嘈杂，然后又在一瞬间恢复安静。
顾颜眼睫颤了颤，感觉到自己的手正被一双大手覆盖着。
所有的想法几乎在一瞬间全涌入到了顾颜的脑海里。
能在此刻出现在这里的......只有霍禹辰。
那个云姨无时无刻不忘叫上的“少爷”。
顾颜依旧闭着眼睛，然后任由自己的意识一点点地涣散开来，就在她要睡着的时候，旁边的人突然开口了。
“醒了就别闭着眼睛装睡了。”
霍禹辰时机把握地正好，几乎立刻就把顾颜的意识全部集中起来。
“如果你是来提醒我事情的，那你就真的是白来一趟了。”
顾颜睁开眼睛看着霍禹辰，“真不好意思啊霍总，我本来是打算在今天......”
顾颜的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霍禹辰打断：“本来打算今天去见黎远的？”
霍禹辰的语气依旧冷冷淡淡的，顾颜倒是没办法听出他的意思，没开口承认也没否认。
不过霍禹辰这么一说，顾颜倒是想起来了黎远。
听黎清说，他今天是要去盛世......睡觉的。
而顾颜也确实叫谢婷婷安排人去盛世等着了，就是不知道谢婷婷本人过去了没......
顾颜心里七上八下的，右眼皮又跳得很欢快。
她皱着眉沉默的样子，直接导致了霍禹辰的眉毛也皱了起来。
本来他也只是随口一说，但是现在看顾颜的反应，似乎又出了什么问题。
“怎么，又反悔了？”
霍禹辰本来就冷冰冰的声音，一下子就又低了几度：“顾颜，你已经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顾颜听着他一句一句的“后悔”，只觉得更加烦躁了。
明明是冬天，她却像是在火炉里走了一遍，浑身都在发热，从头到脚都在冒汗。
身上的衣服被汗淋湿，贴在皮肤上黏腻腻的，顾颜没理会霍禹辰，低头看了眼身上穿的衣服。
幸好不是医院的病号服，顾颜心底松了一口气，然后抬手就拔掉了手上插着的针管。
顾颜的动作太快，以至于霍禹辰反应过来的时候，顾颜已经掀开被子，从那头下了床。
“你干什么去？”
身后响起霍禹辰明显有些动怒的声音，顾颜脚步一顿，却没有回过头去，只是对着眼前的门勾了勾唇。
“当然是想早点解脱。”
顾颜话稍一停顿，没等霍禹辰开口就继续说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这个道理你应该比我清楚。”
顾颜说完微微侧过头看了背后一眼，果然就看到了霍禹辰突然缓下来的脚步。
“离婚协议书我已经准备好了，找个时间我们去趟民政局吧。”
门打开又关上，中间隔了不过几秒钟的时间，霍禹辰盯着关上的门，过了好半晌才慢慢地收回视线。
如果不是刚才顾颜脸上的表情太过清晰明显，他几乎要怀疑自己听错了。
她的意思是要离婚，越早越好。
霍禹辰的嘴边蓦地勾起一丝嘲讽的冷笑，顾颜的如意算盘打的还真是早。
......
顾颜从医院出来的时候，才体会到现在果然是冬天，而且是深冬。
秋风就已经萧瑟了，更别说是深冬了。
刺骨的冷风一吹，几乎都能把刚才落的汗给吹走。
又要再忍受几天感冒君的折磨了，顾颜有些悲催地想着，迈着有些虚浮的步子到路边拦了辆出租车。
顾颜不在状态，脸上又实在苍白，司机师傅开车开的也是心不在焉，隔几秒钟就要从前视镜里看顾颜一眼。
直到顾颜动了动位置，他的角度没法看清，才消停了几分钟。
就在顾颜以为会安安稳稳地到盛世的时候，司机师傅突然就转过头来看了一眼。
“......”
顾颜摸了一把有些凉的脸，难道自己还长出花来了，值得他看这么多遍？
这个念头仅在顾颜脑袋里存在一秒就直接被她打消。
跟脸上长出花来相比，这个司机是个黑车司机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顾颜瞬间就戒备起来，她一紧张就喜欢皱眉，手里的手机也紧紧地攥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脑袋发热给烧坏了，顾颜今天的反应速度完全已经慢的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甚至连看起人来都是眼神飘飘忽忽的，仿佛带着重影一样。
“沈小姐，你没事吧？”
那个看起来鬼鬼祟祟的司机师傅开口，听起来很年轻耿直的嗓音。
顾颜一愣，不是因为他的声音，而是因为他的那句“沈小姐”。
沈小姐，沈小姐......沈，多么熟悉又陌生的姓氏。
顾颜甚至怀疑，如果不是今天有人提起这个字，自己都要忘记了，她以前是姓沈的。
顾颜两只手都攥了起来，没抓着手机的那只用的力气大，直接陷进手心里的时候甚至已经有些弯曲了。
“我不是，我不姓沈。”
顾颜低垂着头，不把自己此刻的表情暴露在那人面前。
可是她的颤音又是那么的明显，那人果然就笑了一声，继续说道：“沈小姐，您别开玩笑了，我爸爸给你们沈家开车那么多年，我怎么会认不出你来......”
那人似乎是在回忆着以前的事情，听在顾颜耳朵里就像针扎一样，耳膜刺痛地像是要被戳破。
“我真的不是......”
顾颜双手环抱着头低了下去，连带着声音也是低低的。
沈家，沈嘉齐......沈清瑜。
不，沈家的所有人，都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我姓顾。”
顾颜突然就抬起头来，双目没有焦点地看着前方，一遍一遍地重复着这几个字。
她姓顾，叫顾颜，是顾航的姐姐。
“怎么可能？你明明就是沈小姐啊！虽然我很多年没见过您了，但是您那双眼睛啊，我可是记了这么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