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担心的事情有了进展，史溁自然是不复之前那般焦急，只盼望着元春能度过这次灾祸。
“老太太，老爷来了。”
门口的小丫鬟来报，听说贾赦从外面回来了，也没用上半日，史溁料想是元春之困得解，忙从内室里出来。
“事情可是办——”
“妥了？”，后面的两个字还没出口，史溁就已经停下了想问的话。
贾赦的脸色很难看，完全没有事情办成了的轻松和喜悦。
在看见贾赦那不太好的脸色时，史溁就知道贾赦此去必定不顺利，元春之事怕是另出了什么岔子，难不成石嬷嬷给的消息是假的？
不对，没有道理，当初贾家送石嬷嬷进宫是石嬷嬷自己提出的，这些年来，贾家也没让她做什么，她与贾家并无龃龉，贾家家道中兴，已经脱离十年来颓废之象。
史溁觉得在宫中多年的石嬷嬷定然不是那等愚笨之人，她定能看出此时帮荣国府是对她有利的。
若是不愿意，她完全可以拒绝，而不是给出假消息，一个在朝中有实权的国公府，她这样的人是不会得罪的。
那么，几乎就可以肯定石嬷嬷给出的消息没有问题，元春未能因此解困的原因怕是那背后策划的杨妃又出手了，而且最大的可能就是贾赦赶去的时候，那几个人已经离开了。
只一转念间，史溁就想到了许多可能，也几乎可以确定现在的情况，但一切都是史溁的猜测，具体的细节还要听贾赦来说，才判断当下形势。
“是没找到人么？”
“找到了，不过咱们去晚了。”
说起去抓人，贾赦深吸了一口气，之后继续道：“我找到陈裕，请他带人去拿那几个人时，发现咱们知道的那几个人，落井的落井，悬梁的悬梁，还有一个是他们眼见着撞了墙。”
史溁听得皱眉，只问道：“如你这般说，竟是一个活口也无？”
贾赦叹气道：“那个撞墙的，还有一口气，已经叫了大夫来治，大夫说凶多吉少。”
“那便是指望不上了”，史溁很清楚，是有人察觉了荣国府的动作，抢先一步，将涉及元春之事的人给处理了。
用办法也很简单，死人是说不了话的，只要他们抓到的不是活人，任凭你再说什么，都是死无对证。
“可曾寻到证物？”
虽然已经大致料到是一无所获，史溁还是追问了一句，或许能找到一些证物，也能有些作用。
贾赦摇了摇头，“并未寻得什么东西，害人的药材是从宫外带进去的，并未经手太医院和御药房。
偏经常替人带东西进宫那人上月就回乡了，其余几人的屋里也没搜出什么。”
“为今之计，只能另寻他法了。”
史溁叹了口气，面色不好地往椅子上坐下，心中不断思索还有什么办法。既然有人比他们动作还要快，那就代表石嬷嬷那边，已经被人察觉，再请石嬷嬷做什么，怕是也没有效果。
时间紧迫，才得的力又用不了，贾赦亦是愁眉不展，史溁低头沉思了能有一刻钟后，忽然抬头，问贾赦道。
“杨家人之前可有接触过军饷？”
“母亲的意思是要核查杨将军军报中报上来的军饷？”
史溁提起军饷，贾赦的眼睛忽然一亮，是了，杨妃之所以能以无子之身坐上妃位，就是因为她父亲在战场上立了功，若是杨将军出了事，那杨妃就算是失了身后的倚仗。
再者，这么些年来，出外打仗的，或多或少都有那么一些见不得人的事在。
史溁点头道：“既然不能自证清白，不如直接从根源上下手，我们没抓住杨妃的把柄，但她不是一个人，她还有杨家。
她既然敢在宫中这般行事，为的不就是杨家么，只要杨家倒了，杨妃自然不足畏惧。”
“要查军饷，需得经过兵部，我记得有几个当年得过祖父提拔的人现在在兵部任职，我去寻他们，也许能帮上忙。”
贾赦想了一会儿，琢磨出几个能用的人来，贾家在军中的人脉深厚，也有许多真心愿意跟着贾家的人。
见贾赦打定了主意便要去，史溁忙嘱咐他要避着些人，杨妃对元春出手，杨家也必定会专门派人留意贾家的动向。
眼看贾赦应了出去，史溁也站起了身，对鸳鸯说道。
“把我的朝服拿出来，咱们递牌子进宫。”
鸳鸯收拾茶碗的动作一滞，有些担心地劝道：“老太太，要不还是等老爷的消息吧，宫里现在去不得啊。”
面对鸳鸯的劝阻，史溁摇了摇头，对鸳鸯解释道：“等不得了，我原以为只要能抓到人，就能洗清娘娘身上的冤屈，可现在看来，是我将事情想的简单了。
宫里皇后娘娘伤重，娘娘又在禁足，宫里现在杨妃的位分最高，不出我所料，现在应该就是杨妃在代理宫务。
我此刻进宫去，一是为娘娘争取时间，二也是去探探那杨妃的虚实，好回来做打算。”
史溁明白，杨妃掌握了宫权，那必定会趁此机会将她动手的痕迹尽快抹除，那几个人就是最好的证据。
其实她也知道鸳鸯说的对，这种紧迫的时候，她是不该进宫的，只她担心，杨妃已让柳贵人之事和元春扯上了关系。
未免就没有将皇后受伤的事情也扣在元春身上的意思，荣国府若是没有什么作为，怕就真的成了，到那时，不说荣国府会如何，元春便真是万劫不复。
收拾妥当，史溁便坐上了去往宫城的马车，因着全城戒严，此时的京城街市上少有人行走，史溁的心情也与城中气氛一样沉重。